林野徹底傻了。
    他呆呆地看著屏幕上那個不斷跳動的金色數字，嘴巴張得能塞進一個雞蛋。
    “我靠……這APP還帶版本更新的？”
    點讚？
    這不就是他平時刷短視頻最熟悉的功能嗎？
    可當這個功能出現在一群古代帝王麵前，並且與他們的功績、聲望、乃至“民心”直接掛鉤時，整個事情的性質就變得詭異，且無比刺激起來了。
    鹹陽宮裏，嬴政看著自己那條彈幕上飛速飆升的數字，以及那越來越耀眼的金色光芒，一向波瀾不驚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明顯的錯愕。
    他能感覺到，在那數字每一次跳動時，都有一股無形的、來自四麵八方的認可之力匯聚而來。
    這種感覺，比文武百官山呼萬歲要真實，比天下臣民俯首稱臣要……新奇。
    而其他皇帝，則徹底瘋了。
    “快，給朕點，”
    未央宮，漢武帝劉徹幾乎是吼出來的。他死死盯著天幕，意念狂湧，試圖給自己那條“溝通天地，連接四海”的彈幕增加一個數字。
    然而，並沒有什麽用。
    【天幕提示：觀天幕者，不可自讚。】
    冰冷的提示文字浮現，讓劉徹的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
    不能自己刷票？
    這……這豈不是說，一切全憑天下人“公論”？
    李世民的反應最快，他立刻明白了這“點讚”背後的恐怖邏輯。這不是比誰的嗓門大，也不是比誰的兵馬強，而是比誰的功績，更能獲得跨越時空的普遍認同，
    這是一種全新的，直指人心的戰場！
    “憑什麽他嬴政最高？”
    “朕五征漠北，揚我國威，不該得個讚？”
    “我大宋休養生息，與民同樂，就沒人懂嗎？”
    皇帝們的心態徹底失衡了。
    他們眼睜睜看著嬴政那條彈幕的點讚數一路狂飆，很快突破了四位數，金光璀璨，宛如一輪小太陽，將其他所有人的彈幕都壓得黯淡無光。
    而他們自己的彈幕，點讚數寥寥無幾，顯得無比寒酸。
    尤其是楊廣，他那條“開鑿大運河”的彈幕下麵，不僅一個讚都沒有，反而好像有一股無形的怨氣在聚集。
    林野看著這堪稱“史上最強攀比現場”的畫麵，樂得在床上打滾。
    “哈哈哈，太真實了，數據公開處刑，誰行誰不行，一目了然！”
    他一邊笑，一邊隨手劃拉著屏幕，想看看還有沒有別的功能。
    可當他的手指劃過那些皇帝的彈幕時，一個念頭如同閃電般擊中了他。
    他的笑聲，戛然而止。
    他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眼神死死地盯著屏幕，呼吸都變得有些急促。
    “等一下……”
    “嬴政，在意的是‘始皇帝’的名號和法統。”
    “劉徹和李世民，這倆是死對頭，一個重武功開疆，一個重文治萬國來朝。”
    “朱元璋，開口閉口就是錢和民生，典型的老農思想。”
    “趙匡胤，總提終結亂世，顯然這是他最得意的功績。”
    “還有那個藝術皇帝趙佶，他的關注點永遠在美學上……”
    林野的腦子飛速運轉。
    這些彈幕，這些爭吵，這些點讚……它們不僅僅是樂子，
    它們是……數據，
    是來自華夏曆史上最有權勢、最有代表性的一群人的……第一手、無修飾、最真實的思想數據！
    這是一個前所未有的曆史數據庫，
    林野感覺自己的心髒在砰砰狂跳。
    他以前隻是個觀眾，看個熱鬧，圖個樂嗬。
    可現在，他忽然意識到，自己手裏捧著的，可能是一個能撬動曆史的“遙控器”。
    他不再是觀眾，他是唯一的“視頻主”，是唯一的信息源頭，
    一種莫名的、從未有過的感覺從心底升起。
    那不是興奮，也不是恐懼，而是一種沉甸甸的……責任感？
    “臥槽，我一個三流大學畢業生，跟秦皇漢武談責任感？”
    林野自嘲地笑了笑，卻再也笑不出聲了。
    他翻身下床，在自己那亂糟糟的書桌上翻找起來。
    很快，他找到了一個不知道什麽時候買泡麵送的筆記本，和一支快沒油的圓珠筆。
    他鄭重其事地坐回床上，將筆記本攤在膝蓋上，深吸了一口氣，仿佛在進行一項神聖的儀式。
    然後，他在筆記本的第一頁，用歪歪扭扭的字跡，寫下了標題——
    《曆代核心用戶需求分析報告（初版）》
    寫完，他自己都覺得有點中二。
    但他還是強忍著羞恥，開始動筆。
    他把本子分成幾欄：朝代、代表人物、性格特征、核心訴求、潛在興趣點。
    第一行，他鄭重地寫下。
    【秦·嬴政】：性格極度霸道，控製欲強，有“祖師爺”包袱。核心訴求是維護其“始皇帝”的法統地位，對一切“開天辟地”級別的事物感興趣。潛在興趣：長生？不，從他彈幕看，更像是對鞏固萬世基業的技術感興趣。比如……地圖測繪？標準化生產？
    第二行。
    【漢·劉徹】：好戰分子，極度自信甚至自負，愛攀比。核心訴求是證明自己的武功天下第一。潛在興趣：一切與軍事、擴張、後勤相關的技術。比如……鋼鐵冶煉技術？更強的馬具？高精度地圖？
    第三行。
    【唐·李世民】：腹黑型選手，擅長從精神層麵打擊對手。核心訴求是證明“天可汗”體係的優越性，文治武功兩手都要硬。潛在興趣：除了軍事，可能對能彰顯國力、傳播文化的“軟實力”工具感興趣。比如……印刷術？造紙術？
    ……
    林野一條一條地寫下去，越寫越心驚，越寫手越穩。
    朱元璋，關注農業、水利、反腐。
    趙匡胤，在意如何穩定政權，防止武將做大。
    朱棣，對航海和世界格局有超乎尋常的野心。
    每一條彈幕，每一次爭吵，都像是一塊拚圖，被林野小心翼翼地拚湊起來。
    漸漸地，一個龐大而清晰的需求圖譜，在他那小小的筆記本上浮現出來。
    這不再是一場混亂的真人秀。
    這是一場跨越千年的……高端需求訪談會。
    而他，是唯一的訪談主持人。
    林野停下筆，看著自己本子上那一個個熟悉而又陌生的名字，以及後麵跟著的“需求分析”，他感覺自己的世界觀被徹底顛覆了。
    他之前想的是，給古人看點什麽樂子好呢？看航母？看高達？
    現在他想的是，如果給朱元璋看一期《雜交水稻技術詳解》，這位老農皇帝會不會當場激動得從皇位上跳起來？
    如果給劉徹看一部《現代鋼鐵是怎樣煉成的》，他征伐匈奴的鐵騎，會不會提前一千年裝備上百煉鋼刀？
    如果讓李世民、朱棣，甚至是嬴政，看到一張完整的、標明了各大洲各大洋的……世界地圖呢？
    一個瘋狂而大膽的念頭，在他心中破土而出，並以不可遏製的速度瘋狂生長。
    或許……
    他可以不再隨機播放視頻。
    他可以……有針對性地，為這些“曆史用戶”，推送他們最渴望、最需要、也最能改變他們世界的內容！
    想到這裏，林野的呼吸都變得滾燙。
    他看著天幕上，那群依舊在為點讚數或多或少而或喜或悲的皇帝們，眼神徹底變了。
    那不再是看戲的眼神。
    那是一個產品經理，看著自己手下一群嗷嗷待哺的“目標用戶”的眼神。
    “行了，別吵了。”
    林野低聲自語，嘴角勾起一抹前所未有的笑容。
    “新手體驗期結束，從現在開始，各位觀眾老爺們，準備迎接真正的震撼吧。”
    他劃動手機屏幕，退出了那個播放著跨海大橋的視頻，開始在搜索框裏，緩緩輸入幾個字。
    一個將會在所有時空，掀起滔天巨浪的標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