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絕地烽火,亡命突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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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目的車燈如同巨獸的瞳孔,死死釘在殘骸上,將扭曲的金屬骨架照得無所遁形。空氣中彌漫著硝煙未散盡的焦糊味,以及一種更令人窒息的、貓捉老鼠般的戲謔殺意。
那個風衣男人——K,或者說,“他”——就那樣閑適地站在車旁,仿佛眼前不是一場即將開始的圍殺,而是一場即將開幕的好戲。他指尖猩紅的煙頭在黑暗中劃出模糊的光弧,每一次明滅都像是在倒計時。
“先生,對方火力配置遠超我們,強攻我們撐不過三分鍾!”阿倫從製高點通過微型通訊器傳來的聲音帶著壓抑的焦急,“他們散得很開,封死了所有主要突圍角度!”
霍霆深背靠著冰冷的艙壁,劇烈地喘息著,額角的冷汗混著血汙滑落。K的出現像一記重錘,砸碎了他最後一絲僥幸。但他眼底那絲絕望的冰寒隻存在了一瞬,便被一種更極端、更瘋狂的狠厲所取代。
越是絕境,越能逼出深淵裏的野獸。
他猛地扯過那個迷彩背包,將裏麵的東西嘩啦一下全倒出來,目光迅速掃過,最後定格在那幾瓶葡萄糖注射液和強效鎮痛劑上。
“醫療兵!”他嘶啞低吼。
醫療兵立刻湊近。霍霆深指著那幾樣東西,語速快得驚人:“葡萄糖,混合雙倍劑量的鎮痛劑,靜脈推注!快!”
“先生!這太危險了!您的身體會……”醫療兵駭然。這種強行提振的方式無異於飲鴆止渴,會極大加重心髒負荷,甚至可能造成不可逆的損傷。
“執行命令!”霍霆深的眼神凶戾得像要噬人,“沒有時間了!”
醫療兵不敢再猶豫,顫抖著手迅速操作。冰冷的液體混合著強效藥物快速注入霍霆深的靜脈。幾乎肉眼可見的,他蒼白的臉上泛起一種不正常的潮紅,劇烈起伏的胸膛逐漸平複,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裏爆發出一種近乎燃燒的銳利光芒,仿佛回光返照。
他一把推開醫療兵,抓起新槍,動作竟然恢複了幾分以往的利落。
蘇晚在一旁看得心驚肉跳,她明白,他是在透支所剩無幾的生命力來換取短暫的戰鬥力。
“聽著!”霍霆深的目光掃過僅剩的四人(包括蘇晚),聲音低沉而迅疾,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斷,“對方的目標是我。他們的主要火力會集中在我出現的方向。這是唯一的機會。”
“阿倫,製高點火力壓製,優先打掉他們的車燈和重火力點!吸引注意力!” “你們兩個,”他指向另外兩名保鏢,“聽到我的指令後,向十點鍾方向投擲所有***,然後全力開火,製造主突圍假象!” “蘇晚,”他最後看向她,將***槍和一個彈夾塞進她手裏,“跟緊我。無論發生什麽,別回頭,別停下!”
“先生,那您呢?”阿倫急問。
“我走三點鍾方向。”霍霆深的聲音冷靜得可怕,“等你們的煙霧起來,我會衝出去。他們是衝我來的,會追我。你們趁亂,向反方向的河穀地帶突圍,那裏地形複雜,有機會甩開他們。”
“不行!”蘇晚失聲,“你這是去送死!”
用自己當誘餌,為他們爭取生機!
霍霆深猛地看向她,那雙燃燒般的眼睛裏情緒複雜難辨,有決絕,有一絲極淡的歉意,甚至還有一種近乎偏執的瘋狂。“記住我的話,‘他’是衝我來的。活下去,蘇晚。有些賬,我還沒跟你算清,你不能死在這裏。”
這句話不像情話,更像是一種蠻橫的命令和……執念。
不等她再反駁,霍霆深猛地一揮手:“行動!”
“是!”阿倫和兩名保鏢紅著眼睛低吼,毫不猶豫地執行命令。
刹那間! “砰!”阿倫的***率先轟鳴,遠處一輛車的車燈應聲而碎! 同時,兩名保鏢奮力將所有的***扔向十點鍾方向! “嗤——!”濃密的白色煙霧瞬間爆開,迅速彌漫,遮擋了視線!
“開火!”假突圍方向的槍聲猛烈響起!
幾乎在煙霧騰起的同一瞬間,霍霆深如同蟄伏已久的獵豹,猛地從殘骸另一側躥出!他沒有直接衝向河穀,而是以一種詭異的之字形路線,主動撲向車隊側翼!同時手中的步槍噴吐出憤怒的火舌!
“他在那兒!三點鍾方向!”對方陣中立刻有人大喊! 大部分火力和注意力果然被這不要命的、主動暴露的誘餌瞬間吸引!密集的子彈如同雨點般傾瀉向霍霆深的方向!
“走!”一名保鏢拉起幾乎僵住的蘇晚,趁著煙霧遮擋和敵人注意力被吸引的寶貴間隙,瘋狂衝向黑暗的河穀地帶!
蘇晚被拉著踉蹌奔跑,她猛地回頭。 隻見在交織的彈雨和晃動的光影中,那個高大的身影如同風暴中的孤舟,時而翻滾規避,時而舉槍還擊,動作快得隻剩殘影,瘋狂地將所有火力引向與自己相反的方向。每一次子彈擊打在附近地麵濺起的泥土,都讓她的心髒驟停一拍。
他真的不要命了!
K似乎對這個小把戲並不意外,他甚至沒有動,隻是輕輕揮了揮手。一部分人馬立刻朝著霍霆深的方向追剿而去,而另兩輛車則引擎轟鳴,試圖繞過煙霧區,繼續追擊蘇晚他們這邊。
“快!”保鏢嘶吼著,幾乎是將蘇晚拖下陡峭的河岸。
冰冷的河水瞬間淹沒到小腿,碎石硌腳,但求生的本能驅使著他們拚命向前奔跑。身後,車輛的引擎聲和零星的槍聲越來越近。
突然! “呃!”拉著蘇晚的保鏢身體猛地一震,背後爆開一團血花,撲倒在水裏,瞬間被河水衝向下遊。
“不!”蘇晚尖叫,另一名保鏢立刻回身瘋狂掃射,試圖壓製岸上的追兵。
“蘇小姐!快走!別管我們!”那保鏢紅著眼睛吼道,隨即也中彈倒地。
隻剩下她一個人了。
無邊的恐懼和絕望瞬間攫住了蘇晚。冰冷的河水,漆黑的河穀,同伴的屍體,身後越來越近的追兵……還有那個為了他們可能已經……
她牙齒死死咬住下唇,幾乎咬出血來。不能停下!不能讓他白白犧牲!
她握緊了手中冰冷的手槍,憑借著求生的本能,深一腳淺一腳地、連滾帶爬地向著河穀下遊的黑暗深處逃去。淚水模糊了視線,卻被她狠狠擦去。
岸上,車輛停了下來。幾個黑影跳下河岸,開始追蹤她的痕跡。
而在另一邊的戰場上,槍聲已經變得稀疏。 霍霆深靠在一塊巨大的岩石後麵,劇烈地喘息著,藥效正在急速消退,劇痛和虛弱如同潮水般反噬而來,左肩的傷口徹底崩裂,鮮血染紅了半邊身體。他的子彈快要打光了。
追兵正在謹慎地合圍。
他看了一眼河穀的方向,眼中掠過一絲極淡的、難以察覺的釋然。他們應該……能跑掉一些吧。
就在這時,那個穿著風衣的身影,終於慢悠悠地踱步而來,穿過彌漫的硝煙,停在了岩石前方不遠處。
K的聲音帶著一絲慵懶的笑意,透過夜色傳來,清晰得令人毛骨悚然: “玩夠了嗎?我親愛的……弟弟。”
弟弟?! 這個稱呼像一道驚雷,劈在霍霆深的腦海深處!也通過他衣領上那個並未關閉的、連接著蘇晚耳中微型通訊器的麥克風,清晰地傳到了正在亡命奔逃的蘇晚耳中!
蘇晚的腳步猛地一個踉蹌,難以置信地停下了腳步,幾乎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
霍霆深背靠著岩石,緩緩閉上眼,嘴角勾起一抹極度疲憊而又諷刺的弧度。
原來……是他。
而K似乎並不急於收割獵物,他享受這一刻。他輕輕吸了一口煙,繼續說道: “這麽多年了,你還是這麽喜歡……垂死掙紮。就像父親死的那天晚上一樣。”
待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