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他說的全是我的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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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殊自顧自的倒起酒來,詢問宋煊喝不喝。
    宋煊搖搖頭表示不喝,招手叫來一個閑漢,讓他去自己的飲子店買些涼漿來喝。
    “此等美味的烹飪手法竟然出自一個乞丐之手,我還是不怎麽相信呐。”
    晏殊飲酒之後輕微搖頭。
    他總覺得眼前這個少年人很是不一般,於是主動詢問:
    “還不知十二哥姓名。”
    “小子宋煊,家住勒馬鎮,這位是俺的同窗好友張方平,也是本地人,俺們就讀於宋氏私塾,準備一個月後考取應天府書院,去那裏讀書。”
    宋綬一臉驚疑的瞧著二人,他更早在此地為官,張方平的名字他是曉得的。
    此子過目不忘,又聰明絕頂,真乃天下奇才。
    一年前他就寫信邀請張方平進入應天府學院學習,但是被張方平拒絕了,並且給出了要輔佐宋煊學習的回信。
    張方平如此好苗子竟然放棄了入學,宋綬當然要了解宋煊是什麽樣的人,竟然願意讓如此天才輔導他。
    然後宋綬就得知了宋煊以前也是個神童。
    可惜被家裏人給耽擱了。
    如此一來又自甘墮落,整日飛馬走獸的,對於讀書絲毫不上心。
    願不得方才觀他釣魚以及用刀如此熟練呐。
    “這個宋煊當真是不思進取,自甘墮落。”
    宋綬在心中暗暗評價,但並沒有說出來拆台,以免壞了好友的遊玩雅趣。
    晏殊連連頷首,倒是挺知道上進的,但應天府學院不是那麽好考的。
    可他初來乍到,也沒想著要提點一二後輩,隻是默默的飲酒。
    晏殊知道針對自己的報複還沒有結束,這個時候與自己扯上關係,難免會受到牽連。
    劉太後可不像是個短命鬼。
    再加上晏殊是曾經太子府邸出身,更加了解當今天子的性子,他是不可能反抗劉太後的。
    沒過一會閑漢便提著涼漿回來。
    宋煊排出九枚銅錢當作賞錢。
    閑漢連連道謝,拿著錢和屬於自己的那杯涼漿去一旁候著。
    宋十二郎一點也不小氣,要是伺候好了,還會有活找你的。
    熱風乍起,晏殊也解開了衣衫,端著酒杯,詩興大發:
    “一曲新詞酒一杯,去年天氣舊亭台,夕陽西下幾時回?”
    宋綬麵露欣喜,晏殊又做新詞了。
    張方平也頗為激動的聽著。
    他雖然聰慧且過目不忘,但是在詩詞這一方麵上是不擅長的。
    宋煊也點點頭,聽著有點耳熟,以前考試應該背過。
    “無可奈何花落去。”
    晏殊打了個酒嗝,端著酒杯指著宋煊嗬嗬一笑。
    宋煊默契的歪頭伸手指著晏殊,腦子猶如閃電劃過,立馬就想起來了下一句,當即附和道:
    “似曾相識燕歸來,對不對?”
    晏殊當即愣在原地。
    這句他剛有腹稿,打個酒嗝中斷了一下。
    就被宋煊給說出來了?
    晏殊瞧著呆愣的宋綬,腹誹道:
    “他說的全是我的詞啊!”
    宋綬也呆愣在原地。
    他可以肯定這是晏殊的新詞。
    宋煊這小子怎麽給胡亂接茬,打亂了思緒?
    可是宋綬也是類似神童的經曆,十五歲就得到宋真宗的召見,十七歲就通過考試被賜予同進士的猛人。
    聽到宋煊給晏殊接茬的這句似曾相識燕歸來,他仔細一分析。
    “當真是妙啊!”
    晏殊臉上有些掛不住,可宋綬依舊不緊不慢的開口:
    “妙在對仗工整,為天然奇偶句。
    工巧而渾成、流利而含蓄,聲韻和諧,寓意深婉。
    用虛字構成工整的對仗、唱歎傳神方麵表現出詞人的巧思深情。”
    宋綬說完後,一時間揪著胡須呆愣在原地。
    難不成宋煊是神童自甘墮落的傳言是假的,這些年他懂得藏拙了?
    尋常人誰能一瞬間對出來?
    張方平本以為見證的是現場的新詩,結果未曾想是前人的舊詩,遂收起了方才的激動的情緒。
    也是,哪有那麽多人跟李太白一樣。
    喝點酒就止不住的往外吐才華,讓人接都接不住。
    “十二哥,後麵呢?”
    聽到張方平的詢問,宋煊兩手一攤:
    “後麵的俺忘了。”
    “哈哈哈。”
    張方平大笑起來。
    他了解宋煊的記性有時候好,有時候不好,許多事他都懶得記。
    但是作為創作者的晏殊心裏不得勁了。
    他很確信自己才剛想好的腹稿。
    絕對沒有人知道!
    宋煊此子是如何知曉的?
    莫不是他靠著我方才說的上句,竟然毫不遲疑在短時間內就對出了下句。
    那他豈不是天才?
    尤其是這種詩詞又不是算學或者計謀,兩個人怎麽可能會想到相同的一句去!
    晏殊放下手中的酒杯,看著宋煊道:
    “十二哥,這句詩詞你是從何處聽來的?”
    宋煊聽到眼前的中年文士如此詢問,他眼裏露出疑色。
    這首詞是誰寫的他早忘了。
    但是那麽多年的學生生涯,讓他不自覺的就能從別人嘴裏說出詩詞的上句對出下句,屬於中國人獨特的浪漫了。
    畢竟還有好多古詩詞。
    因為不夠出彩上不了語文課本。
    許多詩詞你要讓我背整首,那是有點為難人了!
    但是拽一兩句,那還是完全沒問題的。
    “俺腦子裏直接蹦出來了。”
    宋煊放下手中的涼漿,滿臉疑惑的詢問:
    “難不成相公也不記得下一句了?”
    晏殊一口氣憋回去了。
    聽聽說的是人話嗎?
    下一句結尾我還沒想好,就被你小子給打斷了。
    “小子,你很會作詩?”
    聽到晏殊的詢問,宋煊輕輕擺手:
    “俺不會作詩。”
    “俺不信。”
    張方平吐了口魚刺拆台。
    他覺得十二哥總是過於謙虛。
    宋綬瞧著昔日神童晏殊吃癟,確認他再怎麽想下句,也不會比宋煊這句無可奈何花落去更加貼切。
    於是不動聲色扔掉手中攥著的幾根胡須:
    “同叔,你有所不知,宋煊此子我倒是聽聞過,曾經也是個神童,八歲時還做了一首詠蛙,廣為流傳,著實是讓我記憶猶新。”
    “哦?”
    晏殊擺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宋綬當了幾年地方官,比晏殊更加了解本地事情,遂沉吟道:
    “獨坐池塘如虎踞,綠蔭樹下養精神。”
    晏殊輕微頷首,有幾分意思。
    “春來我不先開口,哪個蟲兒敢作聲?”
    “嘶。”
    晏殊聽完後當真是倒吸一口熱氣。
    他是屬於婉約派詞人,未曾寫過豪放派詩詞。
    如今的蘇軾還沒出生呢。
    故而晏殊被宋煊年幼時所做的詩詞給鎮住了。
    這他媽是八歲能寫出來的七言絕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