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聚靈鏡現與人心凝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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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靈庫的地窖比林默想象的要深,石階上覆著層薄灰,顯然許久沒人踏足。銅鑰匙插進鎖孔時,“哢嗒”一聲輕響,帶著歲月沉澱的厚重。推開木門,一股混合著樟木與舊紙的氣息撲麵而來,窖內整齊地碼著木箱,中央的石台上,一麵半人高的銅鏡正靜靜躺著,鏡麵蒙著層薄霧,正是張啟山說的聚靈鏡。
林默伸手拂去鏡麵上的灰,指尖剛觸到鏡麵,薄霧便如潮水般退去,露出光潔的鏡身。鏡中沒有映出他的身影,反而浮現出老街的景象:李嬸在灶台前忙碌,老馮蹲在巷口鋦補一個碎了口的瓷碗,劉叔小心翼翼地給仙人掌澆水……畫麵流動著,像一幅鮮活的市井長卷。
“這鏡能照見人心念所係之處。”張啟山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他由陳念攙扶著,慢慢走下石階,“聚靈鏡的用處,是將散落在各處的念力聚成一股,就像用凸透鏡聚光,能點燃柴火那樣。”
林默看著鏡中畫麵,忽然明白:“所以,它能把街坊們守護老街的信念聚在一起?”
“沒錯。”張啟山點頭,“但這鏡有個講究,得由心誠之人執掌,心念越純,聚力越強。昨晚你能憑銅哨和眾人信念擋住噬魂幡,說明你合適用它。”
林默握住鏡沿,鏡麵傳來一陣溫潤的觸感,鏡中畫麵忽然定格在老槐樹上,守靈牌的金色紋路在鏡中格外清晰。他深吸一口氣:“我知道該怎麽做了。”
回到老街,林默把聚靈鏡安放在老槐樹下,正對著守靈牌。街坊們聞訊都圍了過來,看著這麵能映出人心的鏡子,眼裏滿是好奇。
“這鏡照不出人影,倒把我家灶台照得清清楚楚,連我忘刷的鍋沿都看得明白!”李嬸笑著打趣,手裏還拿著擦碗布。
“你看你看,這是我鋦的碗!”老馮指著鏡中自己的身影,語氣裏滿是自豪,“鏡裏看得比真的還清楚,這裂紋補得夠勻吧?”
鏡中畫麵流轉,每個人都能在裏麵找到自己的身影,找到那些日常裏被忽略的細碎瞬間。看著鏡中大家各自忙碌卻又彼此照應的樣子,原本有些緊張的氣氛漸漸鬆弛下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暖暖的歸屬感。
“影閣要搶守靈牌,不就是見不得咱們過得踏實?”劉叔蹲在鏡旁,摸著仙人掌的刺,“可他們哪知道,咱們這日子不是靠牌撐著,是靠大家夥兒湊在一塊兒過出來的。”
“劉叔說得對。”林默接過話頭,目光掃過眾人,“聚靈鏡能聚念力,但這念力不是憑空來的,是咱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攢下的。李嬸的麵湯,老馮的鋦活,劉叔的仙人掌,還有陳念幫著照看張爺爺,虎子夜裏巡邏……這些都是念力。”
他指著鏡中老槐樹下的守靈牌:“守靈牌記著這些,聚靈鏡也照見這些。影閣要搶的不是一塊木牌,是想拆了咱們這日子。”
“那可不成!”李嬸把擦碗布往腰上一係,“我這灶台剛換了新鐵鍋,還沒燉過排骨呢,憑啥讓他們拆?”
“我這鋦瓷的手藝,還等著傳給徒弟呢,影閣敢來,我就用鋦釘給他們的幡鑽幾個窟窿!”老馮掄了掄手裏的金剛鑽。
街坊們的話匣子一下子打開了,你一言我一語,說的都是要護住眼下日子的話。林默看著鏡中漸漸亮起的光暈——那是眾人信念凝聚的光,從零散的光點慢慢匯成一片暖黃,像初升的太陽。
陳念悄悄拉了拉林默的衣袖,指著鏡角:“你看。”
鏡角處,影閣留下的那個牽魂偶的灰燼正在風中飄散,被鏡中透出的暖光一照,連點灰跡都沒剩下。
“看來不用等三天了。”林默嘴角揚起笑意,“他們要是敢來,就讓他們嚐嚐,咱們這日子聚起來的力量。”
午後的陽光透過槐樹葉,落在聚靈鏡上,折射出萬千光點,落在每個人的臉上。虎子趴在鏡旁打盹,尾巴有一下沒一下地掃著地麵,發出輕微的沙沙聲。守靈牌在樹洞裏微微發亮,與鏡中的光交相輝映,仿佛在回應著這片土地上最質樸也最堅韌的信念。
沒人再提影閣的威脅,大家該忙啥忙啥,隻是路過老槐樹時,總會多瞥一眼聚靈鏡裏的畫麵,嘴角帶著會心的笑。李嬸燉了排骨,給鏡旁的林默和陳念各盛了一大碗;老馮把鋦好的瓷碗送還給鄰居,順便誇了句“你家這碗花紋真好看”;劉叔的仙人掌開了朵小黃花,他小心翼翼地移了盆,放在聚靈鏡旁當裝飾。
這些細碎的瞬間,像投入湖麵的石子,在聚靈鏡裏漾開一圈圈光紋,將念力越聚越濃。林默知道,當影閣再次出現時,他們麵對的絕不會是一塊孤零零的守靈牌,而是一整個老街的溫度與力量。
夜色降臨時,聚靈鏡的光暈已經變得如同實質,在老槐樹下鋪開一片溫暖的光毯。林默坐在鏡旁,看著鏡中流轉的夜景——各家窗戶透出的燈光,巷口飄蕩的飯菜香,還有虎子巡邏的身影——忽然明白,所謂守護,從來不是握緊某件器物,而是守住這些活生生的日子,守住日子裏的彼此。
影閣要的是守靈牌,而他們要守的,是這牌背後的人間煙火。這一點,影閣永遠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