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78章 我有一絕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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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烈陽當頭,肅殺驚天。
    宇文昭緊緊拽著韁繩,咬牙切齒、目眥欲裂:老夥計,靠你了!
    身下特勒驃嘶鳴一聲,臨近撞擊之時,竟然渾身一顫,發出一聲雷鳴般的震動。
    嘣!
    特勒驃帶著宇文昭,原地跳起一丈有餘,避開了與他相撞的八騎,從頭頂飛躍。
    宇文昭挽了一個槍花,大喝一聲!
    “死來!”
    噗噗
    幾聲悶響後,當先的兩名騎兵,人頭落地。
    戰馬繼續衝鋒了十丈,軀幹方才掉落下馬。
    嘣!
    特勒驃落地,驚起一片飛灰,速度不減,跑出一個弧線,帶著宇文昭,朝著戚遠衝了過去:
    “哈哈哈!”
    “戚遠受死!”
    轟!
    地方騎兵,個個目瞪口呆,連身下戰馬都發出了顫抖的情緒。
    更有的戰馬直接口吐白沫,四肢癱軟地倒在地上......
    “威武!”
    “旅帥威武!”
    “殺敵!”
    僅剩的七八騎兵,個個心神大震,縱馬揮槍,在場中又殺了幾個來回。
    本就是強弩之末、瀕死前夕的士卒,麵頰紅潤,雙眸躥火。
    他們知道此戰必死,也知道,此戰必會留下自己的名字。
    宇文昭領十騎,於敵陣之中,取敵將首級。
    十個打一百多個啊,何等殊榮!
    “殺敵!”
    戚遠神色大變,本來期待的,宇文昭連人帶馬,被騎兵撞翻,然後被騎槍戳死,被馬蹄踩碎。
    沒有想到,他身下的馬能跳這麽高!
    “那是特勒驃,我的特勒驃啊!”
    此時留意,方才看清,這不就是之前自己收到的寶馬特勒驃嗎?
    以馬誘敵,最後賠了夫人又折兵?
    眼前如同下山猛虎的悍將,騎上神駒,眨眼就要殺到,哪裏來的急想那麽多。
    戚遠渾身一驚,剛要扭轉馬頭時,身下的黃鬃馬已經渾身顫抖,口吐白沫,倒了下來。
    啊!
    嘣!
    戚遠連滾帶爬,看著對麵槍鋒拖地,劃出一串火花。
    有士卒縱馬,從兩側趕來支援。
    宇文昭借著奔跑優勢,直接揮槍,將來人一個個刺翻下馬,殺的果斷犀利。
    然而再看,戚遠已經徒步跑進了遠處的灌木叢。
    “戚遠受死!”
    又是一聲暴喝,嚇得戚遠腳下一軟,連滾帶爬,要往草叢裏鑽。
    宇文昭心中發冷,此戰拖得越久,對自己越不利,餘光中,已有糧車被丟了火把。
    火光衝天,在烈陽下,顯得格外耀眼。
    殺戚遠,便可破局......
    “受死!”
    “旅帥小心!”
    錚!
    一聲提醒從後方傳來,宇文昭就見草叢裏突然竄出七八個人,個個手上拿著繩索,鉤鐮。
    噗呲!
    一人被一箭射翻,其餘士卒朝著宇文昭丟出繩索。
    下一刻,麻繩猶如蛛網,在他身上纏繞了幾圈。
    隨後身上一緊,就要被拖拽下馬。
    “該死!”
    “哈!”
    宇文昭左手拽緊韁繩,右手奮力揮槍,卻隻割斷了幾根繩子。
    隨後右手果斷一抬,騎槍應聲被拋了出去。
    噗呲!
    恰好兩人站在一起,被一槍穿了糖葫蘆。
    然而剩下的士卒齊齊用勁,加上有鉤鐮槍伸來,勾出宇文昭胸部,下一刻連人帶馬,都拽翻了下去。
    咻咻!
    有人舉著刀,衝上去就要砍殺宇文昭,被其後射來的箭,精準命中,倒在中途。
    二狗縱馬衝出,朝這邊趕來,左手舉弓,右手搭箭,連續發箭。
    途中有敵方騎兵刺來槍鋒,也顧不上躲閃,隻管發箭給宇文昭解圍。
    噗噗!
    在二狗支援下,宇文昭壓力驟減,隨即一個鷂子翻身,拔出腰後橫刀。
    鏘啷!
    寒芒閃過,身上麻繩如破絮散落。
    倏!
    刀鋒淩冽,跨步連續揮砍,身前幾人不是人頭掉落,就是斷手斷腳。
    更有一個自以為悍勇的士卒,被一刀斜劈,斬斷半截軀幹!
    二狗趕到身旁時,馬都沒來的急停下,就掉下了馬鞍。
    宇文昭眼疾手快,及時接住了他。
    “旅帥,俺二狗可不給師父丟臉......”
    宇文昭神情凝實,上下查看,這不看還好,一看之下,竟是在他身上找出了七八個血洞。
    啊?
    心急時,抬頭找人要給他包紮急救,卻隻看見有兩騎衝了出來,下馬圍在了他的身邊。
    也不說自己下馬,而是戰馬也已經身中數槍,直接躺在了地上。
    “旅帥!”
    “旅帥!”
    宇文昭眼神灼灼,在三個人的神情中沒有看見絲毫畏懼,有的隻有豪情萬丈,鐵血硬漢之堅朗!
    “都是好樣的!”
    “此戰我們可能都回不去了,請跟我一同赴死如何!”
    “哈哈哈......”
    “我願跟著旅帥去死!”
    “我也願!”
    “我先來......”
    ......
    一眾騎兵趕來,將四個人圍困在了中間,個個凶相畢露!
    宇文昭甩了甩手上的血漿,又在胸前抹了幾遍,把大橫刀提起來,用衣角抱住,使勁轉。
    隨後撕下布條,將橫刀纏在了手上,牙手並用,捆了一個死結。
    戚遠從灌木叢中冒出頭來,原本驚恐的表情,瞬間變得扭曲。
    “哈哈哈,宇文昭!你也有今天!”
    “你死定了,今天我就要砍下你的頭,祭奠我戚家姐姐,再拿你的頭蓋骨裝酒,供奉我戚氏祖先!”
    “給我殺了他!”
    身旁至少還有七八十人,皆是翻身下馬,抽刀緩緩上前。
    曾經的府軍,雖說成了敵對勢力,卻對這幫悍卒心生敬佩。
    以十人一火,迎戰他們一百五六十人,竟然將他們打的隻剩七八十個,整整殺了一半啊。
    下馬決戰,這是對英雄的尊重,亦是作為曾經正規軍,最後的傲氣!
    宇文昭沒有理會,斜眼掃過四人:
    “我有一絕技,名破鋒八刀!”
    “若以此刀法成陣,百人眾可破萬人之鋒。
    雖不能抽刀斷水,劈山開嶽,卻是無數滾滾人頭澆灌,可斬鬼邪!”
    指尖拂過刀身,感受著刀鋒傳來的寒意,宇文昭熱血沸騰,好似親眼看見了那個崢嶸歲月。
    “本想著送糧回營,傳授給大家,沒想到即將成為絕唱?”
    “你等看好,我隻打一遍......”
    宇文昭平舉橫刀,氣息瞬間升華,體內好似有萬丈豪情猛然噴發。隻要他在,便是一個鬼神俱驚的屠夫當麵,能教對手魂斷山河的恐怖存在。
    三人雙拳緊握,心中無比憋屈,又無比怨恨,恨自己無能,恨自己不能力敵萬夫,恨自己讓旅帥英雄遲暮!
    “旅帥!”
    “迎麵大劈破鋒刀,掉手橫揮使攔腰......”
    “順風勢成掃秋葉,橫掃千鈞敵難逃......”
    “此乃破鋒八刀,專斬鬼邪的大橫刀!”
    “殺!”
    好似被氣息感染,敵方舉刀朝著宇文昭衝了上去,竟然都主動的避開了二狗幾人。
    “殺!”
    噗噗!
    嘣!
    這一道身影,好似殺神降世,每揮出一刀,都有一名士卒翻倒。
    或是割喉,或是斷臂,或是被一刀刺破了心髒,又或是被一刀劈砍了腦袋。
    但是唯一不變的,都是帶著對宇文昭崇敬的眼神。
    殺!
    嘣!
    也不知道殺了多久,手掌、胸襟、頭發、眼眸,已經濕漉漉一片,血腥味篩滿鼻腔,除此已經聞不到任何氣味。
    粘稠的感覺,讓宇文昭很不好受,手掌濕滑無比,若不是橫刀被布條困境,此時,估計刀都握不緊了。
    嘣!
    眼神恍惚間,宇文昭中路,被一腳踹來。
    胸中頓時翻湧無比,狂噴一口血。
    殺!
    三人上前,補刀。
    宇文昭本能地單膝跪地,刺出一擊。
    將正中的士卒刺穿。
    兩柄長刀,砍住他的肩膀,隻聽哢嚓一聲,雙手瞬間卸力。
    宇文昭知道,那是骨骼被切碎的聲音。
    胳膊還在......
    不知道拚砍了多少回合,對方的刀滿是缺口,刀鈍得隻能砍開他的皮甲,劃破皮肉,傷到骨頭,卻無力砍斷雙手。
    手下士卒迅速補上,將兩人擊潰,護宇文昭在身後。
    “護著旅帥!”
    身前已經躺滿了屍體,剩餘士卒竟然被嗬斥的後退了幾步。
    宇文昭沒死,他在眾人圍攻之下,硬生生殺了三四十人,尚留有一口氣......
    “都給老子上!殺了他...”
    “快上啊!”
    戚遠也被宇文昭最後的搏殺,震撼的心中恐懼。
    此子若不除,將來自己必死無疑。
    不對,是整個戚家都要被他屠盡。
    士卒都被殺到膽寒,沒有人覺得這是恥辱。
    宇文昭散發出的氣息,他們隻在鷹揚郎將身上感受過。
    這種魄力,有著天生的壓迫感,讓他們生不起為敵的心思,或者是無法生起為敵的想法。
    “給老子上,你們想違抗軍令嗎!”
    無奈,士卒一咬牙,都舉刀衝了上去。
    咚咚咚!
    千鈞一發之際,隻聽見道路前方傳來‘隆隆鼓聲’,眨眼,便是一群悍卒縱馬奔襲。
    當先騎士麵容黝黑,天庭飽滿,濃眉大眼,一雙鐵臂拽著韁繩,高舉長槍。
    正是王虎當麵。
    身後士卒個個帶著血腥,顯然是與敵軍拚殺了一番,此時抽身趕來支援。
    “殺敵!”
    戚遠見王虎提前來支援,頓時大驚:
    “快殺...殺了宇文昭!”
    咚咚咚!
    又是一陣隆隆聲響起,眾士卒朝另一邊看去,道路後方,亦是衝出百來名騎兵。
    當先一人虎背熊腰,麵容堅毅,身著鱗甲,單手執鐧,縱馬好似猛獸下山。
    正是運糧統軍秦叔寶當麵。
    “大哥,某來助你!跟我衝殺過去!”
    “殺敵!”
    “殺......”
    “援軍已至,殺啊!”
    “殺敵!”
    蔣破軍、李正臣、陳三蛋率隊在糧車邊上來回衝殺,縱使身邊士卒減員迅速,也要保得糧車安全。
    旅帥被圍,近三分之一的糧車被焚燒,眼之所及,全是殺不盡的叛賊來回奔跑。
    憋屈的情緒,直到此刻,方才得以怒吼一聲。
    蔣破軍、李正臣怒吼一聲:“三蛋,你去助旅帥。”
    說完便率隊衝向了開始逃竄的反賊,防止他們趁機燒糧。
    “殺啊!”
    陳三蛋也想殺敵,卻更擔心宇文昭的安危。
    “都跟我去助旅帥!”
    身後十幾個士卒,朝著戚遠方向衝殺了過去。
    戚遠大驚,看著秦叔寶、王虎、陳三蛋趕來,他知道大勢已去,今日無法再殺宇文昭。
    轉身搶來一匹馬,倉皇逃竄。
    宇文昭大笑,在兩人攙扶下,緩緩站了起來,伸手指向戚遠:
    “你這個小兒、蟊賊、癟三!”
    “哈哈哈,洗幹淨脖子,等我剁來喂狗!”
    士卒皆是慌張上馬,打馬逃命。
    身邊兩個士卒長籲一口氣,還未來得及慶幸撿回一條命時。
    隻見正前方五十步外,灌木叢中,竄出一名漢子。
    那人尖嘴猴腮,麵容黢黑,一對招子卻銳利瘮人。
    左手緊緊舉著強弓,右手抱箭連發,竟然是兩發連珠箭,朝著宇文昭方向射了過來。
    風馳電掣間,身旁的士卒哪裏來得及反應,連珠箭已經到了身前。
    “旅帥小心!”
    眾人靠過去擋,卻也來不及了。
    噗噗!
    箭矢臨身,宇文昭眼前一黑,一道身影擋住。
    下一秒一人靠在了他的身前,將三人撞倒。
    “二狗!”
    陳三蛋已經靠近,目眥欲裂,舉箭朝著對方射了過去。
    倏倏!
    隨後,也顧不上其他,一人縱馬追了出去。
    此人他見過,是昨夜偷襲他們的那個射手!
    宇文昭被趕來的士卒圍在中間,懷中躺著的是二狗,肩上一支箭將其射了個對穿。
    而致命傷卻在胸口,看位置恰好射破了心髒。
    二狗本就渾身是傷,麵容慘敗。
    此刻連嘴唇都開始發紫了。
    “二狗......”
    宇文昭緊緊握著他的手,心如刀絞。
    “告訴我師父,俺沒...沒給他丟臉,還有娘...俺娘,告訴她俺殺了好多...好多的壞人......”
    宇文昭連著點頭,眼中已被淚水浸濕。
    “旅帥,能跟著你真好......真好......”
    最後一句說完,二狗笑了,也閉眼了。
    宇文昭渾身發顫,嘴唇發烏,麵上顆顆汗珠滾下。
    下一刻脖頸漲紅,張口仰麵噴出一口血來,暈了過去。
    “旅帥!”
    ......
    王虎、蔣破軍、李正臣趕來,紛紛單膝跪在宇文昭身前,查看傷勢。
    秦叔寶一臉焦急,亦是撥開人群衝了進來。
    “大哥!”
    邊上最近的士卒扶著宇文昭,朝眾人說道:
    “旅帥氣急攻心,暈過去了。”
    “軍醫!”
    “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