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場手術，比她預想的還要快。
    甚至不到十分鍾就完事了。
    不過，劉媽人老實，那些跟在她身後的保鏢們可不傻。
    但即便是他們察覺到了不對勁，醫院裏的重重保障、門診醫生的有意保護、B超區的不對外開放等，讓他們即便是以最快的速度，查清了薑白這裏的真相，也晚了一步。
    薑白虛弱地從手術室內走出。
    隻見劉媽慘白著一張臉，手心顫抖地拿著薑白的手機，遞到薑白的麵前來：“二少爺給你打來的電話，你快接一下吧。”
    很顯然，劉媽也已經從保鏢的口中得知了薑白這裏的真相。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
    孩子已經被她成功拿掉了。
    薑白坐在休息凳子上，按下手機通話鍵。
    裴妄的滔天怒火，仿佛隔著電話屏幕都能傳過來：
    “你他媽做了什麽！
    “你是不是把我們孩子打了？
    “你他媽是在找死！”
    薑白無力地扯著唇：“那你就來殺了我吧。”
    話落，她直接把電話掛了。
    裴妄的電話繼續打進來，薑白幹脆把他的電話號碼拉黑了。
    轉頭，她對劉媽說：“我剛做了流產手術，晚上給我燉點鴿子湯吧。”
    接下來，她和裴妄恐怕還有一場硬仗要打。
    她得趁裴妄不在的這段時間，盡量把身體養好。
    再怎樣，她也不能虧待了自己的身體。
    劉媽遺憾得直歎氣：“二少夫人啊，你說你這又是何必呢，二少爺多盼著這個孩子的到來啊！”
    薑白沒回答。
    也必要回答。
    她隻管心中的石頭落了地便好。
    .
    裴妄是在當夜淩晨兩點到的家。
    彼時，薑白正在臥室裏睡覺。
    裴妄裹挾著滔天的怒意，直奔臥室。
    大掌毫不客氣拽起薑白的睡衣領子，將其從睡夢中粗暴拽醒。
    那張桀驁的五官滿是衝天的怒火，每一次吐氣都像是強行壓抑著某種即將爆發的衝動。
    “睡睡睡！你他媽還能睡著覺！
    “你殺了我們的孩子！
    “你殺了ta !!”
    裴妄怒聲嘶吼著，額角的青筋突突暴跳，猩紅血絲張牙舞爪地覆滿他整個眼球，讓他看起來可怖又猙獰。
    薑白被晃醒過來。
    瞧見麵前像是要吃人的裴妄，盡管她頭皮麻得厲害，但她還是一臉默然地，將臉轉到了一邊。
    事情她已經做完了，要殺要剮，她隨便裴妄。
    “為什麽要打掉我們的孩子，為什麽！”裴妄怒聲質問著，一張臉連帶著脖頸都是漲紅的紫色，手臂收緊的肌肉更是虯結猙獰。
    薑白閉了閉眼，到底還是好心回答了裴妄：
    “我不止一次跟你說過，我不想要孩子。
    “是你不顧我的意願，非要讓我生。
    “那我隻能趁你不在，去把孩子拿掉。”
    裴妄愕然地睜著雙眼。
    揪著薑白衣領的大掌微微發著顫，他不可置信地發問，“你能給姓齊的生，為什麽就不能給我生？”
    薑白抿著唇，並不回答。
    她不想把萱萱牽扯進來，免得裴妄把怒火遷移到萱萱身上。
    “你不想我們之間多這一份羈絆，因為你心裏還裝著那個死人？”裴妄明白過來，頓時就怒到崩潰，麵部肌肉都隱約地抽搐了起來。
    “你他媽是我老婆！
    “你這樣做，對得起我嗎？”
    薑白終究還是忍不住反駁：“我是心甘情願嫁給你的嗎？是心甘情願回到你身邊的嗎？又是心甘情願懷上你孩子的嗎？裴妄，一直都是你在不顧我的意願，想做什麽就做什麽，我沒法反抗你，但我連身體的這點自主決定權還不可以有了嗎？”
    “那他媽是一條命！ta已經有胎心了！你再怎麽跟我鬧，也不該拿孩子跟我生氣！”
    “我不是在跟你鬧，裴妄，你還不懂嗎？這些隻是你想要的，從來都不是我想要的！”
    裴妄氣得直咆哮：“那你想要什麽？
    “和那種窮酸男人，一輩子過窮酸苦日子嗎？
    “我對你還不夠好嗎？我他媽就差把心剖出來給你看了！
    “為什麽你寧願守著那種男人，過那種苦日子，你也不願意安心跟著我！”
    薑白唇角扯著無力的笑。
    有些話，和裴妄這種人，是說不明白的。
    她道：“你當我傻，行了吧。”
    “你他媽確實傻！腦子都他媽的進水了！”
    像是猛地又想到了什麽，他眯了眯眼，“你故意把齊萱瑞提前送走，是怕我拿她撒氣？”
    薑白的心髒驟然一緊。
    裴妄沉著一張臉：“看來，你也不是完全傻得可以。”
    說著，他驟然鬆開手，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出去：“現在立刻派人去嘜城，把齊萱瑞帶到我麵前來！”
    薑白緊絞著手指頭：“你要幹什麽？”
    “幹什麽？”裴妄轉頭看向薑白，五官陰鬱至極，一雙眸子裏像是淬了毒，“你早就猜到了，不是嗎？
    “你敢為了那個野男人，殺了我們的孩子！
    “那我就讓你跟野男人的孩子，給我們孩子陪葬！”
    薑白呼吸收緊，強迫自己保持鎮定：“孩子是我拿掉的，你有什麽仇什麽怨，衝我來！拿一個不到三歲小孩撒氣，算什麽本事？”
    “你他媽都能殺掉一個不滿三個月的胎兒，我他媽就不能弄一個不到三歲的孩子？
    “是你喪心病狂在先！那就別怪我不仁不義！”
    薑白不說話了，唯有垂在身側的五指，緊緊蜷縮在一起。
    會沒事的。
    她安慰自己。
    她已經把萱萱藏起來了。
    裴妄找不到她的！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裴妄也不睡覺，也不離開，就這麽坐在床邊，凶猛地一根煙接著一根煙地抽著。
    滿屋子都是煙熏繚繞的尼古丁味。
    薑白也沒法再睡覺，她就這麽抱著膝蓋，靜靜蜷縮在離裴妄最遠的位置。
    不多時，電話響了。
    裴妄接通。
    不知道對麵說了什麽，他臉色頓時黑了下來，緊跟著又冷聲笑了笑。
    掛了電話，他回頭問薑白：“你把萱萱藏起來了？”
    薑白咬著唇，拒不回答。
    “你他媽挺能耐。”裴妄怒到發笑，“跟我玩貓捉老鼠的遊戲？
    “你以為，方青芷幫你把孩子藏到了國外，我就找不著了？”
    薑白的瞳孔驟然瑟縮，呼吸也像是凝滯住了一般 。
    裴妄的手下這麽快就查到了方青芷頭上？
    裴妄回過身來，雙臂撐在她前麵，高大身形將頭頂的光線盡數擋住，投射下的陰影仿佛隨時都能將薑白吞沒。
    裴妄其實挺納悶的：
    “你倆關係什麽時候變這麽好了？
    “你忘了她是怎麽勾搭那個短命鬼的的？忘了她又是怎麽害死他的？
    “這就是，你對那個男人的愛？”
    裴妄從喉嚨溢出幾聲極為諷刺的笑。
    很快，他話鋒一轉，又放下狠話：
    “等著吧，等我找到了齊宣瑞，我會讓你因為殺了我們孩子而後悔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