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找回親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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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從嫁入沈家,隻有這位大嫂待她最為和善。
    每當她被婆母刁難罰跪祠堂時,是大嫂悄悄送來熱茶和軟墊;
    當她被小姑子當眾羞辱時,是大嫂適時出言解圍;
    這樣溫柔體貼的人,誰能想到她溫婉笑容下竟藏著如此惡毒的心腸!
    臨死前的畫麵如走馬燈般在腦海中閃回——
    "你一介卑賤商女,也配做我母親?"
    那個她傾盡所有疼愛的"女兒"捏著她的下巴,眼中滿是嫌惡,
    "這些年我日日強忍惡心喚你母親,早就受夠了!"
    冰涼的酒杯抵在她唇邊,耳邊是惡魔般的低語:
    "我真正的母親是伯娘,她出身書香門第,知書達理,比你不知高貴多少!若不是看中你的嫁妝,你以為我會容忍你到現在?"
    "如今我已嫁入高門,你對我再無用處。"
    那張嬌豔如花的臉龐湊近,吐出的每個字都淬著毒,
    "放心,府裏上下都是我娘的人,你死了也不會有人過問。這杯酒,就當是謝你這些年...傾囊相授。"
    字字誅心,句句泣血。
    易知玉渾身發抖,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原來那些溫柔關懷,那些雪中送炭,全都是精心設計的騙局!
    她們早就算計好要吸幹她的血,吃盡她的肉,最後連骨頭都要碾碎成灰!
    看到自家小姐眼中翻湧的恨意,小香嚇得一個激靈,連忙伸手輕輕推了推易知玉的肩膀:
    "小姐!小姐您怎麽了?"
    這聲呼喚如同驚雷,將易知玉從血淋淋的回憶中猛然拽回。
    她眨了眨眼睛,這才看清眼前小香那張寫滿擔憂的臉龐。
    "小姐您別嚇我啊!"
    小香急得聲音都變了調,手忙腳亂地用帕子擦拭著易知玉額頭上密布的冷汗,
    "您怎麽出了這麽多汗?是不是產後受涼了?要不要請大夫來看看?"
    易知玉深深吸了一口氣,冰冷的空氣灌入肺腑,讓她混沌的思緒漸漸清明。
    她低頭看向懷中的嬰孩,眼中的柔情早已褪盡,取而代之的是令人心驚的寒意。
    "她們......"
    易知玉的聲音嘶啞得可怕,
    "把我的孩子調換了。"
    "什麽?!"
    小香驚得倒退半步,手中的帕子都掉在了地上。
    她瞪大眼睛,聲音不自覺地拔高:
    "有人調包了小小姐?這、這怎麽可能!是誰!"
    易知玉嘴角勾起一抹譏諷的冷笑,那笑容看得小香心頭一顫:
    "除了那位同時臨盆的,還能有誰?"
    "大夫人?"
    小香下意識捂住嘴,眼中滿是難以置信,
    "可、可奴婢聽說她今日誕下的是位小公子啊!她為何要......"
    易知玉沒有解釋,隻是輕輕拍了拍小香顫抖的手背。
    "替我更衣。"
    易知玉的聲音平靜得可怕,
    "現在最要緊的,是去把我的孩子換回來。"
    她緩緩抬眸,眼底似有寒芒閃過,
    "至於這其中緣由......待會我自會告訴你。"
    小香聽到吩咐,立刻手腳麻利地取來衣裳。
    她見夜風漸起,找出件厚實的狐裘鬥篷,仔細為易知玉係好帶子。
    "小姐,夜裏風大,您剛生產完的身子可受不得寒。"
    小香一邊說著,一邊將鬥篷的帽子輕輕攏起,遮住易知玉蒼白的臉色。
    易知玉利落地收拾了幾個裝著要緊物件的檀木匣子,步履雖有些虛浮,卻依舊邁出了房門。
    她回頭看了眼這個住了許多年的屋子,對小香低聲道:
    "去廚房取些菜油來,沿著主屋外圍灑一圈。這幾個匣子,先藏到庫房去。"
    "是,小姐。"
    小香雖不解其意,卻還是依言照辦。
    她輕手輕腳地取來油罐,沿著屋角細細傾倒。
    菜油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光澤,蜿蜒如一條吐信的毒蛇。
    易知玉站在院中,緩緩從袖中取出火折子,指尖微微發顫,卻毫不猶豫地將其擲向那片油漬。
    "嗤——"的一聲,火苗瞬間竄起,如同一條赤紅的巨蟒,貪婪地吞噬著木質結構的房屋。
    火光照亮了易知玉半邊臉龐,在她眼中跳動成兩簇冰冷的火焰。
    "抱上那個孩子,隨我走。"
    她的聲音比夜風還要冷冽。
    說來諷刺,她那個"好"婆母為了讓她難產,特意支走了院裏所有婆子丫鬟,此刻反倒成全了她的計劃。
    若院中人多眼雜,她還真不好脫身去尋找自己的孩子。
    主仆二人借著夜色的掩護,沿著遊廊快速穿行。
    易知玉的鬥篷在風中翻飛,像一隻複仇的幽靈,朝著顏子依的院落疾行而去。
    火光在她們身後越燒越旺,將半邊天空都染成了血色。
    很快,整座府邸都被驚醒了。
    救火的呼喊聲此起彼伏,銅鑼聲、腳步聲、潑水聲交織成一片。
    易知玉和小香隱身在顏子依院外的暗影處。
    她回頭望去,隻見自己的院落已是一片火海,衝天的火光將夜空染成血色,滾滾濃煙中不時傳來梁木倒塌的轟響。
    "走水了!二夫人的院子著火了!"
    "快來人啊!救火啊!"
    原本沉寂的府邸瞬間沸騰起來,各院的燈籠一盞接一盞亮起,像被驚擾的蜂巢般騷動不安。
    易知玉緊貼著牆角的陰影,屏息凝神。
    果然不出所料,片刻之後,顏子依的房門被猛地推開。
    "怎麽會突然起火?!"
    顏子依連外衣都來不及穿好,隻披著件單薄的寢衣就衝了出來,發髻鬆散,臉上寫滿驚慌。
    她身後的王媽媽手忙腳亂地追出來,將一件錦緞外袍往她身上裹。
    "夫人當心著涼!您剛生產完,可不能受寒啊!"
    顏子依卻顧不上這些,急得直跺腳:
    "都愣著幹什麽?快去救火!一個都不許偷懶!"
    她尖利的聲音在夜色中格外刺耳。
    下人們聞言,立刻抄起院中的水桶、銅盆,亂哄哄地朝起火的方向奔去。
    顏子依的目光突然掃到站在角落的奶娘,頓時柳眉倒豎:
    "你還杵在這兒做什麽?還不快去幫忙!"
    奶娘猶豫地看了眼屋內:
    "可是小公子..."
    "小公子在屋裏能有什麽事?!"
    顏子依厲聲打斷,
    "要是耽誤了救火,仔細你的皮!"
    被這一嗬斥,奶娘再不敢多言,連忙抓起個銅盆就往外跑。
    "快扶我過去看看!"
    顏子依急不可耐地催促著王媽媽,兩人匆匆往火光處趕去。
    轉眼間,偌大的院落就變得空無一人,隻剩下屋簷下的燈籠在夜風中輕輕搖晃,投下搖曳不定的光影。
    易知玉屏住呼吸,等顏子依一行人走遠後,便帶著小香悄無聲息地潛入院中。
    月光下,整個院落燈火通明,卻空無一人,隻有夜風吹動簷下燈籠的沙沙聲。
    她三步並作兩步衝進主屋,隻見一個精致的雕花搖籃擺在正中央。
    易知玉的心跳如擂鼓,顫抖著雙手湊近搖籃,小心翼翼地撥開嬰兒的耳朵查看——卻不見半點胭脂的痕跡。
    "這不是小小姐嗎?"
    小香壓低聲音,語氣中透著驚慌。
    易知玉強自鎮定,迅速解開繈褓,借著燭光一看,竟是個眉清目秀的男嬰。
    小香忍住心中的慌亂,疑惑的問,
    “是個男嬰,是大夫人今天生的孩子嗎?那我們的小小姐被換到哪裏去了?”
    易知玉將男嬰重新包好放回搖籃,開始在屋內焦急地搜尋。
    櫃櫥、床底、箱籠,每一個可能藏匿嬰兒的角落都不放過。
    時間緊迫,孩子一定還在府裏!
    就在她翻找時,忽然捕捉到一絲微弱的聲響。
    易知玉猛地停住動作,豎起耳朵仔細聆聽。
    那聲音時斷時續,像是嬰孩的嗚咽。
    "小姐,您聽見什麽了?"
    小香緊張地問。
    易知玉眼中閃過一絲亮光,循著聲音快步走出屋子。
    那微弱的聲響似乎來自最偏遠的柴房。
    她的心幾乎要跳出喉嚨,手中的帕子早已被絞得皺皺巴巴。
    主仆二人躡手躡腳來到柴房門前。
    易知玉深吸一口氣,輕輕推開吱呀作響的木門。
    借著月光,她看見一堆幹草上孤零零地擺著個簡陋的搖籃,裏麵正傳來微弱的動靜。
    易知玉一個箭步衝上前,顫抖著雙手抱起搖籃中的嬰兒。
    當她撥開那小小的耳朵時,一抹胭脂紅痕赫然映入眼簾——正是她親手點下的記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