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杖責刁奴

字數:5367   加入書籤

A+A-


    沈月柔死死攥著手中的錦帕,指節都泛了青白。
    她胸口劇烈起伏著,恨不得衝上去撕爛易知玉那張嘴才解恨。
    若不是礙於在場賓客,她定要叫這賤人好看!
    張氏緊握著賬冊的手指都在微微發抖,力道大得幾乎要將那賬本捏碎。
    她強壓著滿腔怒火,麵上卻不得不維持著端莊得體的表情。
    若此刻沒有外人在場,她早就讓人把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商戶女拖出去家法伺候了!
    看著易知玉這副不依不饒的模樣,張氏心裏清楚,今日若不給個說法,這賤人是絕不會輕易罷休的。
    "知玉啊,快些起來。"
    張氏強擠出慈愛的笑容,聲音溫柔得能滴出水來,
    "你這才生產沒幾日,身子骨最是虛弱的時候,哪經得起這般跪著?有什麽話咱們起來慢慢說。"
    "兒媳所言句句屬實,求婆母明鑒啊!"
    易知玉抬起淚眼朦朧的臉,聲音哽咽。
    "母親自然是信你的,快些起來坐下說話。"
    張氏說著,又轉向劉夫人,臉上堆滿歉意的笑容:
    "今日真是讓劉夫人見笑了。想是府裏出了些刁奴,這才鬧出這等誤會。"
    劉氏端著茶盞,意味深長地笑了笑:
    "無妨無妨,誰家後院沒幾個不安分的奴才?處置了便是。"
    張氏這才轉回身,將賬冊遞還給小香,語氣愈發溫和:
    "咱們侯府最是講究規矩的,斷不會讓自家兒媳用私房錢度日。想必是有那起子黑心奴才從中作梗,昧了你的月例銀子。"
    她歎了口氣,故作心疼道:
    "你這孩子就是太老實,都受了這麽些年委屈,怎麽今日才想起來告訴母親?"
    易知玉心知張氏這是要把罪責都推到下人頭上,當下也不拆穿,隻低眉順眼地應道:
    "都怪兒媳出身商戶,不懂侯府的規矩,這才被那些刁奴哄騙了這些年。是兒媳糊塗,讓婆母操心了。"
    張氏冷眼掃向身旁的李媽媽,沉聲道:
    "去,把賬房的劉管事給我押來!"
    "老奴這就去。"
    李媽媽躬身應下,快步退了出去。
    不多時,劉洋就被兩個粗使婆子架著胳膊拖了進來。
    他戰戰兢兢地跪伏在地,額頭緊貼著冰涼的地磚,連大氣都不敢出。
    "大膽刁奴!"
    張氏猛地一拍桌案,茶盞都被震得叮當作響,
    "你可知罪?"
    李媽媽立即會意,厲聲喝道:
    "二夫人院裏走水,主屋需要修繕。前幾日老夫人明明吩咐過要支取銀兩給二夫人修葺院子,你這狗奴才竟敢陽奉陰違,私自克扣修繕銀錢中飽私囊!"
    劉洋聞言渾身一顫,臉色瞬間煞白。
    他明明記得老夫人派來的人特意叮囑過,不許給二夫人支取銀兩,怎麽如今反倒成了他的罪過?
    "老夫人明鑒啊!"
    他慌忙叩頭,聲音都在發抖,
    "奴才都是按您的吩咐辦事,絕沒有貪墨半個銅板啊!"
    "放肆!"
    李媽媽一腳踹在劉洋肩上,將他踢得歪倒在地,
    "事到如今還敢攀咬主子?"
    張氏適時開口,語氣森然:
    "若不是知玉今日哭訴,老身竟不知她嫁入侯府這些年,用的都是自己的嫁妝!"
    她猛地提高聲調,
    "你這刁奴,見我兒媳性子軟和,就敢這般欺主罔上!如今證據確鑿,你還敢狡辯?莫非非要老身當著諸位夫人的麵動家法不成?"
    劉洋這才驚恐地抬頭,這才發現廳內坐滿了貴客。
    當他的目光掃到端坐在一旁的易知玉時,頓時如墜冰窟——他終於明白過來,自己這是被老夫人推出來當替罪羊了!
    冷汗瞬間浸透了後背的衣衫。
    劉洋麵如死灰地癱坐在地上,嘴唇哆嗦著卻說不出一個字來。
    他知道,今日這口黑鍋,他是背也得背,不背也得背了。
    劉洋眼珠滴溜溜地轉著,額頭上滲出豆大的汗珠。
    他猛地連磕幾個響頭,額頭撞擊地麵的聲音在廳內格外清晰:
    "奴才知錯了!老夫人您素來教導府中用度要節儉,奴才一時糊塗會錯了意,這才想著能省則省...求老夫人開恩啊!"
    易知玉捏著繡帕輕拭眼角,聲音哽咽卻字字誅心:
    "好個刁奴!到這般地步還敢狡辯!府中每月用度賬房都有明細,既然你口口聲聲說是為了節儉,不如現在就把賬冊取來對一對,看看究竟是全府節儉,還是單單克扣了我院裏的份例!"
    劉洋聞言麵如土色,後背的衣衫瞬間被冷汗浸透——這些年唯獨易知玉院裏的開支沒走公賬,他連假賬都懶得做。
    這要是查起來,立刻就會露餡!
    他驚恐地望向易知玉,這才驚覺自己招惹了怎樣一個狠角色。
    那雙含淚的美目裏,分明藏著要他命的殺意!
    張氏臉色驟變,手中茶盞"哐當"一聲砸在案幾上。
    若真查起賬來,侯府的顏麵就要掃地了!
    "夠了!"
    她厲聲喝道,
    "劉洋,你一個奴才竟敢替主子做主,好大的狗膽!來人!拖下去重責八十大板,即刻逐出侯府,永不得再用!"
    "老夫人開恩啊!"
    劉洋拚命掙紮,涕淚橫流,
    "奴才伺候您這麽多年,沒有功勞也有..."
    李媽媽眼疾手快,抓起帕子就塞進劉洋嘴裏,朝家丁使了個眼色。
    兩個壯漢立刻架起劉洋,像拖死狗般將他拖了出去。
    張氏指節發白地絞著帕子,看向易知玉時卻硬擠出一絲慈愛的笑容:
    "好孩子,往後有什麽事盡管來找母親,可別再悶在心裏了。"
    易知玉盈盈下拜,裙裾如蓮花般綻開:
    "兒媳謝婆母主持公道。"
    "快回去歇著吧,月子裏最忌勞神。"
    張氏強忍著怒火溫聲勸道。
    易知玉唇角微揚,露出恰到好處的笑容:
    "那兒媳這幾年的月例,還有修葺院子的銀錢..."
    張氏嘴角狠狠一抽,指甲險些掐進掌心。
    這賤人竟還敢當麵討要銀錢!她深吸一口氣,擠出一句:
    "去賬房支取便是。既是我侯府的媳婦,自然該由侯府供養。"
    "謝婆母體恤,兒媳告退。"
    易知玉福了福身,扶著丫鬟的手款款離去。
    那離去的背影,看得張氏心口堵得慌,若不是有外人在,她都想上去撕了她。
    一出張氏的院子,小香就忍不住攥緊了手中的賬本,激動得臉頰都泛起了紅暈。
    她左右張望確認四下無人,這才壓低聲音道:
    "小姐,您真是太厲害了!不僅討回了銀錢,還讓劉洋那個狗仗人勢的東西得了報應!"
    易知玉唇角微揚,指尖輕輕撫過鬢邊的珠花:
    "把賬本收好了,這可是咱們的聚寶盆。"
    "啊?"
    小香瞪圓了眼睛,連忙將賬本往懷裏又塞了塞,
    "這裏頭記的賬目都能兌成銀子?"
    "自然。"
    易知玉眸中閃過一絲狡黠,
    "那當然,除了每月可以領到的一百兩銀子以外,平日一些可以去賬房支取的東西都可以支取的,如今婆母都說了,我嫁進來靠著侯府是應該的,那我和孩子的一些額外開支,自然也是能支取的。。"
    小香聞言眼睛亮得驚人,像捧著稀世珍寶般將賬本緊緊摟在胸前。
    忽然想起什麽似的,她好奇地湊近問道:
    "小姐怎就料定今日能成事?老夫人平日對您那般刻薄,今日竟這般好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