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3 章 做戲的張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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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仕清冷哼一聲,礙於賓客在場不好發作,隻得帶著家眷跪了下來。
    易知玉也跟在一旁跪了下來。
    前廳頓時鴉雀無聲,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地跪伏在地。
    宣旨的公公緩緩展開明黃色的聖旨,尖細的聲音在前廳回蕩起來,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張氏低垂著頭,嘴角不受控製地揚起一抹得意的弧度,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
    她藏在袖中的手指緊緊掐著手心,生怕自己會忍不住笑出聲來。
    "沈家二公子沈雲舟,屢立戰功,實乃我大興朝的棟梁之材。"
    宣旨公公的聲音在前廳回蕩,張氏聽到這裏,心中更是暗喜的不行,這分明就是在說追封的場麵話!
    "此番遠赴齊州剿滅山匪,將盤桓在齊州附近山區的山匪一網打盡,又立一功。"
    張氏聽得心頭發癢,恨不得立刻聽到那個期盼已久的消息。
    她悄悄抬眼,瞥見宣旨公公手中那卷明黃色的聖旨,心跳得更快了。
    "回城之際,經過一處山崖之時,遇到山體滑坡,山體滾落無數巨石砸向隊伍。"
    宣旨公公說到這裏突然頓住了,
    張氏再也按捺不住內心的狂喜,猛地抬起頭來,臉上瞬間換上一副悲痛欲絕的表情。
    她突然爆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哀嚎,
    "雲舟!我的兒啊!"
    這聲哭嚎淒厲異常,在寂靜的前廳裏顯得格外刺耳。
    眾人被這突如其來的哭聲驚得一愣,紛紛詫異地看向張氏。
    賓客們麵麵相覷,不明白為何張氏突然如此失態。
    跪在張氏身側的易知玉,從剛剛跪下時就察覺到了異樣。
    張氏的呼吸急促而紊亂,肩膀甚至微微顫抖,不像是悲痛,反倒像是極力壓抑著某種興奮。
    就在張氏突然哀嚎出聲的前一刻,易知玉分明從餘光裏瞥見了她眼中一閃而過的狂喜,
    那絕不是悲傷該有的神情!她分明是興奮!
    此刻她哭天搶地的模樣,分明是裝出來的!
    聯想到沈雲舟信中所寫的“張氏並非親母”,易知玉心頭猛地一凜,一個大膽的猜測驟然浮現在腦海之中。
    沈雲舟在信裏特意叮囑她,若聽到任何關於他出事的消息,切莫驚慌,因為他已平安。
    這是否意味著,他早就預料到會有關於他“出事”的消息傳出?
    甚至,他可能連今日這道聖旨的到來都算準了?
    既然沈雲舟安然無恙,那聖旨裏刻意提及的“山體滑坡”“巨石滾落”又是何意?
    更令人生疑的是,宣旨的公公僅僅提到這兩句,還未明說沈雲舟的下落,張氏就已經迫不及待地哭嚎起來,仿佛篤定他必死無疑!
    她為何如此確信?難道她提前就知曉了沈雲舟會出事嗎?
    可此等密事她又是如何知曉的?還是說這件事本身就和她有關!
    易知玉越想越心驚,一股寒意順著脊背爬上來。
    若真如她所猜測的,那上一世沈雲舟的死,恐怕根本不是什麽意外,而是一場精心設計的謀殺!
    而幕後黑手,極有可能就是此刻在她身旁假意痛哭的張氏!
    易知玉深吸一口氣,努力克製住自己臉上的情緒,
    她深吸了幾口氣,試圖讓自己的思緒平複下來。
    此時宣旨公公意味深長地看著哭嚎的張氏,嘴角微微抽動了幾下,像是在極力克製自己的表情。
    他故意作出一副哀傷的模樣,長長地歎了口氣。
    張氏見到公公這副模樣,更加確信了自己的猜測。
    她心中狂喜,麵上卻哭得更加淒慘。
    她捶胸頓足,聲音顫抖著喊道,
    "我的兒,你怎麽這麽苦命啊!剿滅山匪還好好的,怎的回來會遇到滾落的巨石呢!嗚嗚嗚嗚!我的兒啊!你死得好慘啊!"
    沈仕清聞言臉色驟變,整個人如遭雷擊。
    他顫抖著抬起頭,不可置信地望向宣旨公公,
    "公公,我兒,我兒在回程的路上遇到了山體滑坡?"
    宣旨公公又歎了口氣,緩緩點頭,
    "正是。說來也是不巧,沈大人回城時,剛巧那處的山體崩塌了。"
    "轟"的一聲,沈仕清隻覺得天旋地轉,整個人搖搖欲墜,全靠身旁小廝攙扶才沒癱倒在地。
    他雙目失神,喃喃自語,
    "怎麽會,怎麽會這樣,"
    一旁的張氏見狀,心中簡直樂開了花。
    她哭嚎得更加賣力,聲音尖銳得幾乎要刺破眾人的耳膜,
    "我的兒!你死得好慘啊!你還這麽年輕!怎的就這樣走了啊!我的兒啊!"
    她一邊哭一邊用力拍打地麵,發髻都散亂了幾分,
    貼身婆子連忙上前攙扶,假意勸道,
    "老夫人,您切不可太過憂傷,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身子啊!"
    張氏卻哭得更凶了,她捶打著胸口,聲嘶力竭地喊道,
    "我的兒!你死了我可怎麽辦!你的妻兒該怎麽辦呀!他們可都盼著你回來呢!"
    她眼角餘光瞥向跪在身側的易知玉,心中暗想:現在無人護你!看你還怎麽囂張!
    一時間,整個前廳隻回蕩著張氏撕心裂肺的哭嚎聲。
    她伏在地上,肩膀不住地抖動,仿佛悲痛欲絕。
    在場的賓客們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得不知所措,
    有的麵露哀戚,有的則悄悄交換著疑惑的眼神,似乎有些不明白現在的情形。
    宣旨公公冷眼旁觀了半晌,突然清了清嗓子,聲音不大卻異常清晰地開口道,
    "老夫人,您可哭夠了?"
    正哭得投入的張氏聞言渾身一僵,哭聲戛然而止。
    她緩緩抬起頭,臉上還掛著幾滴硬擠出來的淚水,故作哀戚地問道,
    "公公此話何意?老身痛失愛子,一時間實在是情難自禁。"
    宣旨公公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明黃色的聖旨在手中輕輕晃動,
    "雜家這聖旨都還沒讀完呢,老夫人您就哭上了。"
    沈仕清見狀,連忙拱手道:
    "內子一時情緒激動,還請公公勿怪。"
    宣旨公公輕笑一聲,慢條斯理地捋了捋袖子,
    "有什麽好情緒激動的?雜家又沒說沈大人出事,老夫人一聽落石就哭起來了,倒是比雜家這宣旨的還著急。"
    張氏不由得怔愣了一下,
    "公公...公公這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