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 章 風塵仆仆歸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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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些日子有沈雲舟的人暗中保護,張氏再不能如往日那般肆意欺辱她,一次磋磨她的機會都沒有找到,而她也沒能讓張氏體內的蠱毒再發作。
    今日百日宴,張氏借著由頭三番四次來催,想要光明正大的折辱自己,如今這般下場,倒真是自作自受了。
    望著案頭那三道明黃的聖旨,易知玉挑了挑眉。
    今日不僅挫敗了張氏對秦家的算計,更意外得了誥命之榮,
    而沈雲舟也當真避過了那場死劫,昭昭的百日宴,倒是比前世那場滿月宴順遂得多。
    更令她意外的是,侯爺竟命人將今日各府送來的賀禮盡數抬到了她的院子,
    還特意囑咐,既是慶賀昭昭生辰之禮,便該由她這個母親收著,一並納入了她的私庫。
    各府送禮,自然不會寒酸,全都是貴重之物,
    這一下,她的庫房又添了不少珍品,倒真是沾了昭昭的光。
    思緒不停變化,易知玉眸光漸深。
    近來種種線索在她腦海中漸漸清晰了起來。
    山體滑坡、滾石襲擊、聖旨封賞、誥命加身、世子之位、身世之謎,這些碎片,終於拚湊成完整的真相。
    若是易知玉沒有猜錯。
    上一世,沈雲舟之死並非意外,而是人為,隻因為,他並非張氏親生。
    想來上一世侯爺欲立沈雲舟為世子的事被張氏知曉,張氏便動了殺心,
    於是在他的歸途設下死局,讓他永遠回不了家。
    隻要他一死,世子之位自然落到沈明遠頭上,整個侯府便徹底成了他們母子的囊中之物。
    至於她易知玉?
    出身如何根本無關緊要。
    無論嫁給沈雲舟的是誰,在張氏眼中都無區別。
    她不會善待任何與沈雲舟有關之人。
    無論是誰,都隻會被她百般磋磨、挑撥離間。
    隻因為,沈雲舟不是她的親子。
    所以她容不得他有美滿和睦的家,
    所以她不遺餘力地截留家書、惡意挑撥,每一樁每一件,都浸著刻骨的恨意。
    想到這裏,易知玉心頭驀地一顫。
    可憐的何止是她?沈雲舟又何嚐不是這場陰謀下的犧牲品?
    那些被刻意製造的誤會,那些莫名的冷待,上一世他至死都沒能想明白緣由。
    所幸上天垂憐,這一世沈雲舟提前回京,剛好趕上了那場走水,剛好趕上了自己庫房被搬空。
    幾場大火,倒是將那些橫亙在二人之間的誤會全都一一解開了。
    雖說不知沈雲舟是何時知曉張氏並非她生母,不過想來也是近期才知曉的,否則他也不會起疑。
    重活一世,似乎一切都像是冥冥之中安排好了一般。
    易知玉不禁陷入沉思,她先前並不知曉沈雲舟的真實境遇,
    隻以為他和那沈明遠一般是這侯府嫡子,眾星捧月般的存在。
    現在知曉沈雲舟並無母親疼愛,甚至也許被冷待之後,易知玉在想,
    這些年在侯府,沈雲舟究竟過著怎樣的日子?
    在他尚且不知真相時,麵對張氏這個所謂母親日複一日的冷眼相待,該是何等困惑?
    同樣是侯府公子,為何唯獨他得不到母親的關懷。
    若張氏並非生母,那沈雲舟的親生母親如今身在何處?
    是生是死?而侯爺,又是否知曉這一切?
    活了兩世,易知玉才驚覺自己對沈雲舟竟有如此多的誤解。
    那些她曾認定的"事實",原來都不過是張氏精心編織的謊言。
    既然命運讓他們同樣在這深宅大院裏踽踽獨行,既然陰差陽錯讓他們成為夫妻,
    既然誤會已經解開,那麽之後是不是就可以更好的一同攜手走下去了。
    自從昭昭出生,沈雲舟回京之後,沈雲舟為自己做的種種易知玉都看在眼裏,
    當那些被截留多年的家書的誤會解開的那一瞬,當那些被刻意製造的誤會終於真相大白時,
    易知玉便已在心底做好了打算,這一世,要好好與自己的夫君沈雲舟攜手同行下去。
    夫妻本為一體,唯有同心同德,方能在這荊棘密布的侯府中,劈開一條屬於他們的光明坦途。
    正當易知玉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時,忽然聽到外間傳來一陣輕微的響動。
    還未等她起身查看,厚重的門簾便被人從外掀起。
    易知玉下意識以為是丫鬟小香進來伺候,
    剛要開口詢問,卻見一道高大的身影繞過屏風走了進來。
    月光與燭火交織下,沈雲舟一身戎裝未卸,玄鐵鎧甲上還沾著夜露的濕氣,
    腰間佩劍隨著他的步伐輕輕晃動,發出細微的金屬碰撞聲。
    他眉宇間帶著幾分風塵仆仆,顯然是剛回府就徑直來了這裏,連盔甲都未來得及脫下。
    易知玉連忙從軟榻上起身,對著沈雲舟福了福身,
    "夫君回來了?"
    沈雲舟的目光在觸及她的瞬間便柔和下來,三步並作兩步走到近前。
    卻在即將靠近時突然頓住,似是想起自己這一身征塵,怕唐突了她。
    一個多月的分別,對沈雲舟而言竟比一年還要漫長。
    此刻他心心念念的人兒就站在眼前。
    此時的易知玉已卸下釵環,如瀑青絲散落肩頭,在燭光映照下泛著柔潤的光澤。
    那身嫩粉色的衣裙更襯得她肌膚勝雪,整個人都籠著一層溫柔的光暈。
    自那日讀過易知玉這些年寫給他的家書,沈雲舟心底壓抑多年的情意便如決堤之水,再難掩飾。
    這一個月來,他無時無刻不在思念著她。
    剿匪一事其實早已部署妥當,隻為引出幕後黑手才不得不推遲歸期。
    如今終於得見,他幾乎要克製不住想要將人擁入懷中的衝動。
    "讓你久等了。"
    沈雲舟嗓音微啞,目光灼灼地望著眼前人。
    屋內燭火輕搖,兩人相對而立,一時間甚至能聽到燭火燃燒的聲音。
    見沈雲舟平安歸來,易知玉懸著的心總算落了下來。
    自從知曉了信件的誤會,易知玉對沈雲舟的看法有了很大的改變,
    心中一直有著的那層隔閡似乎也消散了。
    既然對方並不是個冷漠無情的人,那作為妻子,該有的關心不能少,
    而且沈雲舟願意將張氏並非生母之事告知自己,顯然是已經把她當作自己人了的。
    她抬眸打量著他這一身未及卸下的戎裝,忍不住輕聲問道,
    "夫君可曾用過晚飯?要不要讓小廚房準備些吃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