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2章 暗含深意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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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旁始終安靜垂首聆聽的易知玉,將眾人這番看似閑聊其實是理清事情以免誤會產生的對話盡收耳中。
    她心知肚明,大家這般你一言我一語地打圓場,無非是擔心雲芷公主那番話會讓她這個沈雲舟的夫人會對沈雲舟和若寧之間的關係有什麽誤會。
    想到這一層,她眼底不禁泛起溫軟的笑意。
    沈雲舟這般光風霽月的君子,能與他成為摯友的,自然也都是光明磊落之輩。
    在這樣的場合下,他們自然是不會讓朋友和自家夫人因為幾句話而有什麽誤會,所以才會這般打圓場,將事情說的清清楚楚。
    最讓易知玉唇邊笑意加深的,是那位端坐前方的若寧郡主剛剛說的那番話,讓她更加確信這位郡主的良善。
    經曆過上一世的種種,她早就揣測若寧郡主對自己應當是並無惡意的。
    否則也不會在她送出那些不合時宜的禮物後,一而再再而三的為她求情了。
    雖然上一世在這賞花宴上受盡屈辱,但那終究是因她不懂規矩,上了沈月柔的當,貿然送出狐裘、香料這些帶有特殊意味的物件,當場觸怒了太後才招致禍端。
    而若寧郡主在顏麵盡失的情況下,依然向太後一再為她求情,這才將五十大板減為十板,把懲罰降到了最輕,保全了她的性命。
    若非若寧郡主出麵周旋,恐怕她當時就活不成了。
    所以上一世相當於是若寧郡主救下了她一條性命。
    而重活一世,易知玉細細回憶思索過,她的猜想便是若寧郡主對她是並無惡意的。
    給她下賞花宴的帖子,並非是要刁難她,而是因為她是沈雲舟遺孀的緣故,看在沈雲舟的麵子上,給了她幾分顏麵,這才邀請了她去參加。
    而上一世的賞花宴之所以比這一世晚了三年多,易知玉也猜測過,或許是因為沈雲舟離世的緣故。
    三年的喪期內,作為曾經的摯友,即便未能與沈雲舟結為連理,若寧郡主三年不辦宴席,也是對朋友最基本的尊重。
    易知玉的這些揣測,在親耳聽到若寧郡主方才那番坦蕩言辭後,便更加確信不疑。
    雖說若寧郡主與沈雲舟曾有過一段往事,甚至她因著沈雲舟而傷了心,但她並未借此機會說些模棱兩可的話來挑撥,反而落落大方地將事情解釋得清清楚楚,免去了一切可能產生的誤會。
    單是這份氣度,便可見若寧郡主確實是心胸寬廣、光明磊落之人。
    這讓易知玉更加覺得,自己找了沈雲舟暗中安排大夫為若寧郡主治病是再正確不過的決定。
    以郡主這般品性氣度,實在不該被那怪疾所困,明明該是一朵該燦爛綻放的鮮花,卻那般慘淡的凋零了。
    也多虧了這次診治,還意外發現了郡主的病症並非突發怪病,而是遭人暗中下毒。
    想到若寧郡主是被人暗中下毒所害,再聯想到她上一世自盡的結局,易知玉不自覺地攥緊了手中的絹帕。
    正是因為這毒,若寧郡主上一世未及三十便香消玉殞,短暫的一生就此黯然凋落。
    那時她苟活於侯府後宅,對外間世事知之甚少。
    關於若寧郡主自盡的消息,還是從沈月柔斷斷續續的閑話中聽聞的。
    據沈月柔說,若寧郡主是因身上的異味已濃烈到完全無法掩蓋的地步,無論用多少香粉、熏香、鮮花都無濟於事。
    那怪味甚至能飄散至很遠,郡主最終不堪忍受這般煎熬,選擇了自盡。
    如今想來,這幕後下毒之人的心思,比當初陷害她的張氏和沈月柔還要陰毒萬倍,活生生將人耗盡心力折磨至死。
    幸而這一世及時發現中毒之事,並已開始醫治。
    想來若寧郡主此生也能如她一般,不必再受那般煎熬之苦,可以正常的過自己的人生了。
    如此,也算報答了若寧郡主上一世為自己求情的恩情。
    正當易知玉心緒起伏之際,一旁的雲芷見眾人竟不約而同地將她方才那番話輕鬆化解,連若寧都如此大度地為沈雲舟開脫,臉色幾不可察地一變。
    但她很快恢複如常,唇角漾開溫婉笑意,轉向李長卿故作驚訝道:
    "沒想到長卿哥也和我們送的一樣,這可真是太巧了。看來咱們三個都與若寧姐姐心意相通,這才想到一處去了呢。"
    雲芷說著又轉向若寧與永嘉,唇邊漾開溫婉笑意:
    "若寧姐姐和永嘉姐姐說得極是,心意最是要緊。隻要心意到了,收禮之人自然歡喜。"
    她目光流轉,落在李長卿身上:
    "不過長卿哥,雖說咱們都送了若寧姐姐心愛之物,但終究不及雲舟哥了解若寧姐姐。"
    "方才我瞧了瞧雲舟哥送的那副玉棋,玉質堪稱上乘,觸手生溫,半點涼意也無。連棋盤的劃線都極為精細,一看便是費了極大心思的。"
    她說著,眼波若有似無地掃過易知玉,
    "雲舟哥這般用心,倒把我挑的比下去了。恐怕長卿哥你的禮物,也要遜色一籌呢~若寧姐姐,到時候你可要一視同仁,每副棋都要喜歡才是。"
    這話一出,李長卿的眉頭不由蹙起。
    雲芷這番話實在不妥——沈夫人還在場,怎的開口閉口都是"了解"、"用心"?他連忙打圓場:
    "你也不必這般抬舉他。沈雲舟不過一個武夫,哪有你說得這般細致?以他的性子,不過是揀最貴的買罷了。論砸銀子,咱們自是比不過他;但若論用心,咱們可未必輸他。"
    雲芷輕笑頷首:
    "長卿哥說的是。"
    她又望向若寧,嬌聲道:
    "若寧姐姐,到時候你可不能偏心雲舟哥,定要更喜歡我的才是。"
    若寧維持著得體笑容:
    "你這般費心,我自然更偏愛你的,放心好了。"
    始終靜立一旁的沈雲舟聽著雲芷這番話,麵色愈發冷峻。
    餘光瞥見身側的易知玉不自覺地收緊手指,他眉頭鎖得更緊——莫非她因為雲芷這些話誤會了什麽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