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6章 質問易知玉損毀玉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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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玉棋送過來時便已殘缺,妹妹心知兩位姐姐是顧全大局,願給那居心叵測之人留幾分顏麵。可我——”
她聲音微顫,似強抑激動,
“我絕不能容忍有人這般羞辱若寧姐姐!此事我斷不能裝作不知!”
說罷,她倏然轉向始終靜立一旁的易知玉,聲線陡然轉冷:
“沈夫人,這玉棋乃你所贈。若非今日我特意取來與諸位共賞,隻怕至今都無人察覺,你竟敢以碎玉渣充作賀禮,輕辱郡主!如今行跡敗露,你還有何話說?”
聽到雲芷公主這般直白的指控,易知玉幾不可察地蹙了蹙眉尖。
方才目睹玉棋盡數化作碎渣時,她心中便已隱隱浮起幾分猜測。
雲芷公主特意邀她前來,又命人取出棋盒,恐怕並非偶然。
此刻見對方如此咄咄相逼,她終於確信,這位公主分明是要將這“故意贈送碎玉”的罪名栽贓到自己頭上。
而觀若寧郡主與永嘉公主方才的態度,顯然不願將事態擴大,更無意牽連於她。
唯獨雲芷公主執意要將她拖入這渾水之中。
可她究竟意欲何為?
當真要為若寧郡主出頭?
但郡主本人分明不願追究。
從迎春園中那些意味深長的話語,到眼前這場精心設計的局,雲芷公主便一直想將矛頭指向自己?她到底是何目的?
萬千思緒如流光般掠過心頭,易知玉麵上卻依舊沉靜如水。
她迎上雲芷淩厲的目光,唇邊甚至還噙著一抹從容的淺笑:
“公主殿下怕是誤會了。妾身與若寧郡主素無嫌隙,又怎會以碎玉相贈?玉器本就脆弱,這般摔落之下碎裂,實在尋常不過。”
雲芷聞言冷笑一聲,纖纖玉指直指滿地碎玉:
“這般厚實的草甸,連玉鐲都完好無損,怎偏生你的玉棋就碎成玉渣?分明是你送來時便已是殘次之物!”
她聲音陡然拔高,字字如刀,
“你以碎玉相贈,莫非是存心挑釁?還是見若寧姐姐和離歸京,便敢暗中嘲諷她是‘碎玉’之身?”
此言一出,滿園霎時寂靜。
諸位夫人小姐皆倒吸一口涼氣,目光在若寧郡主與易知玉之間逡巡不定,連呼吸都放輕了幾分。
若寧臉色驟然沉凝如霜,永嘉更是厲聲喝止:
“雲芷!休得胡言!”
雲芷卻對警告置若罔聞,步步緊逼的說道,
“沈夫人,你今日若給不出個合理的交代,我斷不會輕易罷休!”
這番話擲地有聲,滿園目光霎時聚焦在易知玉身上。
若寧郡主的嗓音已凝滿寒意,語氣冷硬如鐵:
“雲芷,莫要再胡攪蠻纏!此事本就是意外,你豈能這般信口汙蔑?”
雲芷卻擺出義憤填膺的姿態,纖指緊攥帕子:
“姐姐,你就是太過寬厚!她都欺到你頭上了,你竟還替她開脫!”
“夠了!”
若寧聲調陡然揚起,驚得枝頭雀鳥振翅而去。
易知玉靜立風中,見雲芷對若寧與永嘉的製止置若罔聞,不由輕蹙蛾眉。
在這劍拔弩張之際,她仍是緩聲開口,音色如清泉漱玉,不見半分慌亂:
“雲芷公主容稟。凡入府賀禮,皆需經門房登記查驗。若妾身當真送來碎玉,又怎能逃過諸位管事的法眼?”
她眼波微轉,從容續道,
“且公主方才提及,恰在妾身後入園,曾特意留意過這副玉棋。既然當時未見異常,不正說明妾身所贈之物完好無損?”
此言一出,周遭貴婦紛紛頷首低語。
“確是如此,”
一位著絳紫羅裙的夫人輕搖團扇,
“每件賀禮都要當場驗看,若有瑕疵絕無可能蒙混過關。”
身旁少女亦附和:
“沈夫人說的在理。這查驗規矩曆來嚴謹,怎會容碎玉入府?”
雲芷聽聞易知玉這番辯白,唇角掠過一絲難以捕捉的弧度。
她迅速壓下笑意,依舊擺出將信將疑的神態:
“誰知是不是禮冊入庫後,有人伺機潛入搗鬼?這般碎法,絕非尋常摔擲所致!”
易知玉眉間蹙痕更深:
“妾身與夫君自入園便一直在園中賞景,從未擅離,更不曾踏足庫房重地。連庫房坐落何處尚且不知,又如何能前去損毀禮品?”
雲芷卻是不依不饒,語帶譏誚:
“好個不知庫房所在!照你這說法,熟知庫房位置之人反倒可疑了?這園子既是若寧姐姐的府邸,自然她最熟悉庫房方位——難道你要暗示,是她親手毀了你這副玉棋不成?”
雲芷這句話如同在平靜的湖麵投下巨石,在場眾人神色皆是一變,無數道意味深長的目光悄然投向若寧郡主。
當年她傾慕沈雲舟的舊事,京城權貴圈中誰人不知?
雲芷公主這話讓易知玉不由得眉頭又皺緊了幾分,她看向雲芷公主的神色帶上了一絲複雜。
雲芷公主這番話看似在斥責自己,可字字句句卻若有若無的將矛頭引向了若寧郡主。
易知玉在雲芷公主咬定她損毀玉棋時,便已用入門驗禮的規矩從容辯白。
但解圍之餘,她心底就浮起了一絲異樣。
因為這番指控實在太過牽強,連雲芷公主自己都曾親眼見過完好的玉棋,若要栽贓,豈會選這般容易揭穿的由頭?
直至聽到雲芷最後那句看似替若寧開脫,實則暗藏機鋒的話語,易知玉驟然驚醒,她立刻明白過來!
今日這出戲,自己不過是個引子,雲芷真正的目標根本不是她——
她的目標是若寧郡主!
這個念頭如電光石火般掠過心頭,易知玉倏然抬眸,恰捕捉到雲芷唇邊一閃而逝的冷笑。
刹那間,所有線索串聯成網:雲芷先是故意當眾質疑玉棋碎裂不合常理,誘使自己拿出驗禮規程這等無可辯駁的證據;
待眾人皆信服玉棋並非自己所致後,她便順勢將嫌疑轉向最熟悉庫房位置的若寧郡主!
繞這麽大一圈她的目的是若寧郡主,而她易知玉隻是雲芷公主行事過程中的一枚棋子而已!
此刻雲芷仍在故作姿態,聲音帶著刻意的委屈:
“就算若寧姐姐往日與雲舟哥哥有過情誼,那也都是陳年舊事了!姐姐這般光風霽月之人,豈會是那等心胸狹隘、耿耿於懷之輩?怎可能因那些往事懷恨在心而損毀玉棋呢!”
她每說一句,四周投向若寧的目光便更深一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