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5章 沈明睿的算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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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上一世,沈明睿與她幾乎毫無交集,更未曾害過她分毫。
故而即便這一世他是仇敵張氏之子,易知玉也從未想過要與沈明睿為敵,更未動過害他之心。
在她看來,沈明睿既與世子之位無緣,又被書院除名,生母張氏又偏疼長子沈明遠,他在這侯府之中,本就是個沒什麽分量的邊緣人。
易知玉並非那等牽連無辜、肆意遷怒的性子。
既無舊怨,她便想著保持距離、各自相安便是。
可讓她萬萬沒想到的是,這個平日裏悶不吭聲、毫無存在感的沈明睿,內裏竟藏著如此歹毒的心思。
自被書院除名、家中接連生變後,沈明睿便開始日複一日地在沈明遠耳邊灌輸:
世子之位本該是他沈明遠的;若能得到她易知玉,便有銀錢辦事,也定會比沈雲舟更有出息。
這般蓄意的蠱惑與挑唆,果然如他所願——沈明遠真的漸漸生出扭曲的妄念,以為隻要重新得到易知玉,便能奪回失去的一切。
沈明睿這招棋,易知玉看得分明:無論成敗,於他都無壞處。
若沈明遠真因他唆使而對易知玉下手,莫說沈雲舟絕不會放過這個兄長,便是易知玉自己,也絕不可能善罷甘休。
屆時沈明遠必無好下場,而這在沈明睿眼中,何嚐不是一樁快事?
借刀殺人,除去這個害他被除名、奪走一切的長兄,他樂見其成。
而若沈明遠當真得手,除掉了沈雲舟與她,沈明睿也少了個勁敵。
隻要他繼續給沈明遠下那五石散,沈明遠的死不過是遲早之事。
到那時,整個侯府的權柄,豈不終究落在他沈明睿手中?
這般算計,可謂步步陰險,對沈明睿自己百利而無一害。
隻是沈明睿萬萬沒有料到,他那點陰毒心思,早已被易知玉窺破。
她早早便遣人暗中盯緊了他的一舉一動,他所謀所圖,盡在她掌控之中。
更讓沈明睿始料未及的,是易知玉身邊的守備竟嚴密至此。
沈明遠多次在她院外徘徊窺伺,卻連半步都無法踏近。
幾番嚐試無果,沈明遠漸漸灰了心,萌生退意。
可沈明睿豈能甘心?
為逼沈明遠繼續行事,他暗中尋來了五石散這等陰損禁藥。
此物服後,人性情日漸暴戾,情緒再難自抑。
沈明睿一麵以藥催逼,一麵不停洗腦,不止慫恿沈明遠尋機霸占易知玉,更教唆他將兩個孩子一並除去,如此,方能徹底絕了沈雲舟的後路。
易知玉始終命人緊盯著沈明睿,他的一舉一動,皆未逃過她的耳目。
眼見沈明遠在藥性與蠱惑之下愈發行事癲狂,遲早釀成大禍,她本欲親自出手了斷,可念及二人終究是沈雲舟的血親手足,自己若直接出手,倒是顯得對沈雲舟的同胞兄弟太過狠毒了些。
於是她思索再三之後便命影十將諸事始末悉數稟報給了沈雲舟,將此局全權交予他定奪。
她深信沈雲舟必會妥善解決,護她與孩兒周全。
至於如何處置沈明遠與沈明睿,她並不打算幹涉。
如今看來,沈雲舟這般處置,她心中是滿意的。
既悄無聲息地消除了後患,又顧念了最後一絲兄弟情分,為他們留了性命。
這或許,已是眼下最好的結局。
思緒紛飛間,易知玉已行至沈仕清院子外。
她側首看向小香,低聲囑咐:
“這些事,回去再議。”
小香連忙應聲:
“是,夫人。”
易知玉又望向身側的影十:
“你便在外候著吧,我同小香進去便是。”
影十抱拳領命:
“是。”
踏入沈仕清的院子,易知玉與小香隨著引路的婆子一路來到書房。
推門而入,隻見沈仕清正坐在書案後執筆書寫著什麽。
易知玉朝小香遞了個眼色,小香會意,隨那婆子悄然退了出去。
“父親。”
易知玉規規矩矩地福身一禮。
沈仕清聞聲抬眸,手中筆並未停下:
“嗯,來了。”
易知玉垂手靜立,溫聲問道:
“不知父親喚兒媳前來,是有何事吩咐?”
沈仕清眉頭微蹙,並未立刻作答,隻繼續運筆書畢,方擱下筆開口道:
“咱們在方州有幾處田產宅邸。你這幾日若得閑,便安排一下——將方州那處小些的宅子讓留守的下人收拾出來。我打算讓明睿去方州讀書長住。你盡快打點妥當,車馬也須備好,盡量這幾日便動身。”
易知玉聞言,麵上恰到好處地掠過一絲疑惑,卻又迅速掩下,隻恭敬地福身應道:
“是。兒媳這便下去安排,必會為三弟備足路上用度,讓他途中舒坦些。方州那邊也會盡快派人收拾妥當,保三弟一到便能安居。”
沈仕清輕輕“嗯”了一聲,對她這般周全的安排頗為滿意。
“嗯,妥當。”
方才易知玉那一閃而過的訝色,被沈仕清瞧了個分明。
見她這般反應,沈仕清便知她對沈明睿之事尚不知情,心下對沈雲舟未向她透露內情頗為滿意。
自己這兒子還是十分有分寸的,知道什麽事該說、什麽不該說。
這些終究是沈家男子自己的事,婦道人家不必知曉太多。
不止這一樁,沈仕清更滿意的是易知玉並未在府中廣布眼線、事事掌控。
她這副茫然之態,顯然並未暗中窺探、處處設防。
且她迅速斂去訝色,一句不問、一字不多,隻依命行事的態度,更讓沈仕清心中舒坦。
這個兒媳果然性子溫順,不該管的從不多管,不該問的絕不追問,更不會幹涉男子的決斷行事。
不像那張氏跋扈專橫,事事都要插手做主不說,府裏稍有些風吹草動便遣人盯梢,既要多管,又要多問,住在這樣的後宅裏,隻覺憋悶窒息。
婦道人家,就該這般乖巧懂事、聽命行事才是。
男人才是真正做主之人。
易知玉見沈仕清神色緩和,心中了然——自己這番不多問的姿態,正合他心意。
以她對沈仕清的了解,不問才是對的。
沈仕清最厭後宅婦人多管閑事、追問不休。
在他看來,婦人隻需聽從主君安排、依令行事便可,不該問的,一字都別問,方是應有的本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