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 章 腦子癲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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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依他平日無情而陰冷的處事手段,崔若雪的結局,恐怕不止是如沈雲舟所說“不會留在府中太久”那麽簡單。
    說不定,還會更壞。
    思及此,易知玉眼底掠過一絲極淡的涼意。
    她不再多言,將目光投向庭院深處。
    風過樹梢,沙沙作響,似也帶著山雨欲來的氣息。
    她輕歎一聲,心中並無半分同情,隻覺沈雲舟說得在理——這一切皆是她自己種下的因,便該自己去承受那果。
    她輕輕頷首,溫聲道:
    “嗯,我明白。她的事,我不會插手。”
    二人並肩繼續緩步而行,再未提及崔若雪。
    身後遠處的樹林裏,崔若雪不敢跟得太近,隻隱在樹後遠遠望著。
    她死死盯著前方那對並肩而行的身影,眼中妒火幾乎要噴薄而出。
    雙手緊緊摳住粗糙的樹幹,指甲幾乎要嵌進樹皮裏去。
    “易知玉……你這個賤人!狐媚子!就知道勾引沈郎!光天化日之下竟讓沈郎陪你在府中這般招搖過市、摟摟抱抱!你莫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就是故意做給我看的,是不是?!”
    她咬著牙,聲音嘶啞:
    “你定是知曉我與沈郎在府中‘偶遇’了好幾回,心中慌了,怕沈郎的心被我勾了去,這才拉著他出來,裝出這副恩愛模樣,想讓我知難而退……是不是!”
    “你這賤人!別以為我看不透你的伎倆!你裝得一副大度模樣,其實心裏怕極了這府中多出旁的女子!就算你不知先前納妾之事,可我這般年輕嬌嫩的女子就在眼前,你終究還是覺著威脅了,是吧?!”
    她指尖幾乎要掐進樹皮裏:
    “我告訴你……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讓你一個人獨占沈郎!”
    說著,崔若雪將視線重新落回沈雲舟挺拔的背影上。
    方才的怨毒與嫉恨霎時化作一片癡迷,她癡癡望著那身影,喃喃低語:
    “沈郎……我的沈郎。幾年不見,你還是這般英挺俊朗,這般器宇軒昂。不枉我將你藏在心底這麽多年……”
    “我已經知曉你為何不能納妾了——你並非對我無意,是不是?你不能納妾,也是因你母親立了規矩,不許沈家男丁納妾,對不對?”
    “我知道……你這般冷待我,並非你本意。你也是怕給不了我名分,才故意對我這般冷淡的,是不是?如今……我全都明白了。”
    “沈郎,我不怪你。我一定會設法讓你母親鬆口的,我一定會幫你改了這破規矩的。”
    她癡癡凝望著沈雲舟的背影,心中已盤算好——待張氏病好了,便跟著沈仕清一起去好好談談。
    這些日子沈仕清遲遲未將她正式納為貴妾,著實令她焦躁難安。
    直至昨夜歡好之後,她趁沈仕清心情愉悅,終於鼓起勇氣提及納妾之事。
    而沈仕清也終於告知了她緣由:原來他曾向正妻張氏提過納妾,卻遭斷然回絕。
    崔若雪這才從他口中得知,張氏早年便立下規矩——沈家男丁,不得納妾。
    沈仕清說,自己回府後便去尋了張氏商議納妾的事情的,可是沒說幾句便被斥了回來,這才一直未再提。
    不過他也向崔若雪保證,會再多勸張氏幾次,定讓她鬆口允她進門。
    這消息讓崔若雪茅塞頓開——她立刻想到了沈雲舟身上。
    她當時心頭霎時就湧上一陣狂喜,若沈家真有這樣的規矩,那沈雲舟不肯納她進門,或許根本不是對自己無意,而是他母親張氏立的家規壓著——沈家男丁不得納妾。
    他身為兒子,怎能公然違逆母親?
    是了,一定是這樣!
    崔若雪當時聽到這個事情幾乎立刻在心中斬釘截鐵地認定了自己的想法:沈雲舟那些冷冰冰的說辭,什麽“奉太子之命”、什麽“並不認識自己”,統統都是推脫的借口。
    她崔家算得上什麽顯赫門第?父親也不過是個尋常官員,太子怎會無緣無故出手相救?
    分明是沈雲舟自己看上了她想要救她的,分明是他自己特意將她安置在那處屬於他的小院裏頭的,分明就是他默默在背後護著她。
    他定然是去求過母親、爭取過的,隻是那張氏固執,規矩如山,他終究沒能說動。
    最後,他隻能忍痛放手,裝作無情。
    對,一定是這樣!
    崔若雪順著沈仕清的話一路想下去,越想越確信,越想心頭越燙。
    這念頭一旦紮下根,便如藤蔓瘋長,纏緊了她的心神。
    什麽易知玉,什麽明媒正娶的正妻——不過是運氣好,撞上一個不準納妾的婆婆,才得以獨占沈雲舟罷了。
    而如今易知玉能在府中如此威風,也絕非沈雲舟有多愛重她,不過是趁張氏臥病,暫時掌家,便擺起譜來,給自己添仆加婢、張揚跋扈。
    “易知玉……”
    崔若雪齒間輕輕碾過這個名字,眼中閃過冷光。
    她憑的不過是時機,是規矩,是婆婆的病。
    可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隻要沈雲舟心裏有她,隻要他也曾為她努力過、掙紮過——那她便不會放棄。
    誰也不能攔著她回到沈郎身邊。
    易知玉,你且等著看吧。
    想起易知玉那副高高在上的神情,崔若雪眼中幾乎要淬出毒來。
    自從她上次說“沒有正式納妾,便不能稱姨娘”之後,這府裏上下,竟真的無人再敢喚她一聲“崔姨娘”。
    無論是廊下匆匆走過的雜役,還是她院裏那幾個被派來伺候的丫鬟,個個低眉順眼,口口聲聲隻稱“崔姑娘”。
    那一聲聲“姑娘”,聽在耳裏,分明是易知玉無聲的羞辱,是她牢牢壓在自己頭上的權柄。
    “易知玉……你且得意著吧。”
    崔若雪指甲深深掐進樹枝,低聲自語,字字都浸著恨意,
    “等張氏病好了,收回管家之權了,我看你還如何擺這正室夫人的威風,如何讓滿府下人跟著你作踐我!”
    “沈仕清可是親口應了我的,待那張氏病好,便帶我去拜見。到時名分落定,我就是沈家堂堂正正的貴妾,看誰還敢不尊我一聲‘崔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