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0 章 和離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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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凜!休要胡言!”
“我是不是胡言,你心裏清楚!”
顧凜踏前一步,聲音裏壓著痛楚與不甘,
“這麽多年的相處,我不信你對我全無半分在意!明明前些日子還好好的,為何突然就要和離、為何說走就走?!”
這話如一把鈍刀,剖開了蕭若寧強自維持的平靜。
她臉色愈發尷尬,唇動了動,卻未能吐出一字。
滿廳寂然。
所有人都屏息望著這一幕,原以為是一場負心郎追纏的戲碼,誰料內情竟似全然反轉。
見蕭若寧被顧凜逼問得語塞,氣氛凝滯如冰,而蕭永嘉仍沉浸在震驚中未能回神,蕭祁輕輕咳了一聲,聲線溫朗地打破了這片僵局:
“顧世子來得突然,若寧一時反應不及也是常情。若有什麽誤會,或是有話要談——不如先坐下。時辰尚早,有話大可慢慢分說。”
他的聲音如清風拂過水麵,讓顧凜激蕩的心緒稍定。
這時顧凜才意識到,廳中除卻蕭若寧與蕭永嘉,尚有不少人在座。
尤其方才開口的竟是太子殿下。顧凜當即收斂神色,朝蕭祁抱拳一禮:
“顧凜拜見太子殿下。”
蕭祁擺了擺手:
“不必多禮。先入座可好?有事坐下再談。”
李長卿已在一旁抬手示意,引他向旁側空席。
顧凜頷首,依言在李長卿身旁的矮桌後坐下。
燭火搖曳,映著他緊繃的側臉,與蕭若寧蒼白沉默的神情。
一場宴,至此已徹底換了氛圍。
落座之後,顧凜這才後知後覺——廳內燭火通明,席麵齊整,顯然正在設宴。
他臉色頓時又沉了下去,看向蕭若寧的眼神裏添了濃濃的幽怨,仿佛在說:好啊蕭若寧,離開我之後,你倒是過得這般痛快,竟還有心思大擺宴席!
蕭若寧與蕭永嘉也已重新坐下。
察覺到顧凜那滿是怨氣的目光,蕭若寧睫羽微垂,有些閃避地移開了視線。
見她竟不肯看自己,顧凜心頭那團火又竄高了幾分。
他悻悻收回目光,平視前方——卻正好瞧見了安靜坐在對麵的沈雲舟。
顧凜瞳孔一縮,霍然又站起身來,臉色比方才更難看了:
“沈雲舟!你怎麽也在這兒!誰讓你來的!”
這話一出,廳內空氣再度凝滯。
沈雲舟眉梢輕挑,好整以暇地望向他,唇角噙著一絲似笑非笑的弧度:
“我想來便來——你管得著麽?”
這話無異於火上澆油。
顧凜氣息一促,眼看便要發作,一旁的李長卿見勢不妙,立刻伸手拽住了他的衣袖。
李長卿倒不擔心沈雲舟吃虧,隻怕顧凜一時衝動撲過去,反被沈雲舟一腳踹飛——好歹是北境世子,若初到京城便當眾挨打,傳出去實在難聽。
他一麵暗中用力拉住顧凜,一麵向沈雲舟遞了個眼色,示意他少說兩句,隨即笑著打圓場:
“顧凜,沈雲舟的夫人與若寧是好友。今日若寧設宴,主要便是為宴請他的夫人與嶽母大人。沈雲舟……隻是順道跟來作陪的。”
聽到沈雲舟已經有了夫人,顧凜的臉色緩和了幾分。
他順著李長卿所指望去,這才注意到沈雲舟身旁坐著的易知玉。
易知玉見他看向自己,唇角微揚,露出一個溫和淺笑,朝他輕輕頷首致意。
顧凜見她態度友善,頓時意識到自己方才的失態,麵上掠過一絲窘迫。
他尷尬地扯了扯嘴角,也點了點頭作為回禮,這才悶聲重新坐下。
燭火晃動,映著他仍繃緊的側臉,與一室微妙流轉的氣氛。
一時間,宴會廳內再度陷入寂靜。
顧凜麵前的矮桌上已有人迅速布上酒菜。
他一把抓起酒壺,自斟一杯,仰頭飲盡,緊接著又連灌數杯,渾身上下都透著股沉悶的鬱氣。
蕭祁與李長卿見他隻悶頭喝酒、一言不發,又齊齊看向上首的蕭若寧。
蕭若寧感受到幾道視線投來,唇瓣微動,卻終究未能出聲。
這詭異的靜默持續了片刻。
連飲數杯的顧凜猛然將酒杯往案上一頓,抬頭直直望向蕭若寧,聲音裏壓著痛楚與不甘:
“蕭若寧!明明不久前我們還相處得那般融洽!明明你也漸漸願意接納我了!為什麽——為什麽一切突然就變了!為什麽你什麽都不說便要離開!不說便罷了,你還騙我——你說看中了城東那處宅院想買下,特地讓我簽字畫押……我那時多高興!隻要是你想要的,我什麽都願給你!可你呢?你竟將和離書夾在裏頭騙我簽!你騙我簽了和離書,然後不聲不響一走了之——蕭若寧,你怎麽能這般狠心!你怎麽能這樣對我!”
這番話落下,蕭永嘉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方才她還指著顧凜罵“不要臉”,如今聽了他這番控訴,竟有些訕訕起來——若和離真相真是如此,自己那通劈頭蓋臉的責罵,著實有些過了。
她忍不住湊近蕭若寧,壓低聲音問道:
“若寧,他說的……是真的?”
這話讓蕭若寧臉上的窘色又深一層。
她眼神閃躲,抿唇不語。
見她這般情狀,席間眾人心中皆已了然——看來這和離一事,確如顧凜所言,是蕭若寧設計為之。
既是若寧主動求離,那便是她不願與顧凜再過下去。
可為什麽呢?莫非……她心中仍惦著沈雲舟,這才不惜用計和離、千裏返京?
眾人心思流轉,目光不約而同又飄向沈雲舟。
沈雲舟卻似渾然未覺,隻是十分從容的拿著筷子,慢條斯理地嚐著麵前菜肴,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樣。
見蕭若寧依舊沉默,顧凜胸中那股鬱氣再難抑製,聲音陡然拔高:
“蕭若寧!你別不說話!你給我個理由!我顧凜也不是那等拿不起、放不下的人!你若真不喜歡我、真想離開,我絕不強求!可你明明已要接受我了,明明對我亦有情意——到底為什麽!為什麽你突然就要和離!”
他每個字都像從胸腔裏碾出來,混著酒氣,裹著痛意,重重砸在滿室寂靜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