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欒在訓這群科員，這是顯而易見的。
    如果這座空間站沒有經過自己的手，那麽招收來的科員表現的再糟糕，也和白欒無關。
    可是現在他們經過了自己的手，那就不能表現的太過糟糕，因為那會影響白欒在大黑塔眼裏的評分。
    在自己登上星穹列車，當上無名客之前，自己還不能被大黑塔給嫌棄。
    所以，自己要把這群人訓到及格線上，最起碼，要達到老菜雞的水平。
    這並不算太難，稍稍花點精力就行了。
    既然現在有十三個小組可以用用，那大黑塔的奇物也可以開始慢慢向這裏轉移了。
    先從那十三個已經有了方案的奇物開始收容，開始將黑塔家裏的多餘奇物進行轉移。
    順便再偷偷摻幾個自己造的奇物，以後每次都這麽偷偷摻兩個。
    這樣遲早能把自己那堆無聊造出的奇物在大黑塔不知情的情況下，轉移到黑塔空間站裏。
    雖說不知道能這樣轉移奇物多久，但能把多少可能害自己暴露的“定時炸彈”送到這裏，就送多少。
    每送一個，自己就少一絲暴露的風險。
    花了幾天安排好這些事情的計劃表之後，白欒所謂的自省也差不多該結束了。
    這幾天該走的人也基本都和自己提出辭職了，目的已經全部達到了，該進行下一步了。
    首先，先獎勵表現優異的人。
    現在自己已經財富自由了，投資兩個科員想要做的課題也不是不行，花不了多少的。
    更重要的是，一棒子給這些人打醒之後，不能一直壓力他們，白欒並不喜歡那樣的氛圍，所以要給些獎勵，緩和一下壓抑的氣氛。
    通知之後，斯塔克和康納德如約來到白欒這裏，說出了自己想要的項目。
    都選了機械義體作為核心的研究項目，隻是側重點不同。
    這兩人就喜歡比個高低，就像白欒能從人群裏麵挑出他們兩個一樣，他們兩個也能互相感覺出對方實力和自己差不多。
    所以不自覺的把對方當成自己的對手。
    用句簡單的話來形容，那就是——替身使者是會互相吸引的。
    對於這種局麵，白欒自然是喜聞樂見的，手下在內卷，受益最多當然是領導。
    一棒子讓他們認清現實，一甜棗讓他們期盼未來。
    隻有這樣，空間站才能保持一種良好的氛圍，不會過於低迷，也不會過於傲慢。
    做完這些之後，白欒再宣布奇物收容日常化，隻是不再有時間限製，開除懲罰的條件變成了半年時間沒參與過一次合格方案，獎勵變成了率先研究奇物的權力。
    隨後白欒給這群人半個月的適應時間，他們差不多習慣新的工作之後，又把奇物分類的工作提上日程。
    就這樣，白欒用了大約兩個月的時間，把黑塔空間站迅速推上了正軌。
    大家明明隻是入職了兩個月，卻仿佛上了一兩年班一樣，每天都有清晰的目標與日程。
    迷茫？不知道幹什麽？覺得現在自己做的事無意義？
    你那是純閑的，加班兩天就老實了。
    黑塔空間站初步走上正軌之後，白欒就給黑塔空間站全體科員出了個難題：
    如何收容星核？
    可惜，自己看不到這群人提出的課題方案了。
    站長辦公室，白欒看著手中的手機，確認無誤之後，將其放在桌上。
    手機屏幕上，是大黑塔發來的消息。
    她回來了，通知白欒可以卸任代理站長了。
    白欒看了眼辦公桌上，被手機壓著的厚厚一遝資料，感到一絲可惜。
    他最近正在忙著給黑塔空間站劃分科室，現在還沒分完呢。
    不過，能把這種事甩給其他人去做，也不妨是件好事。
    白欒：諸位，從即日起，本人卸任黑塔空間站代理站長一職。
    斯塔克：！
    斯塔克：？
    斯塔克：別走！我的實驗資金！我的大金主！
    康納德：@白欒，站長，出了什麽事了嗎？我可以想辦法幫你的。
    斯塔克：+1
    看著這兩人的回複，白欒笑了笑，在這個自己建立的黑塔空間站群聊裏，最活躍的也就這兩個了。
    白欒：沒事。
    白欒：隻是黑塔女士忙完了，回來接手空間站了，我這個頂班的下班了。
    當這條消息被白欒發出，信息刷屏的速度就快了很多，發言的人也多了不少。
    這一方麵是因為白欒即將卸任站長，人們對他的畏懼消散不少，另一方麵，則是因為激動。
    畢竟這裏有不少人就是衝著大黑塔來的，現在大黑塔即將現身於黑塔空間站，能不激動嗎？
    看著這工作群少有的熱鬧起來，白欒也是感到一絲愉快。
    雖然他知道這群人對大黑塔的期待，很快就會被現實所挫敗。
    但他同樣知道，經過他這兩個月的“淬煉”，這群人，至少不會像當初那樣一觸即潰了。
    斯塔克：@白欒，站長，卸任之後，你去哪？
    康納德：同問。
    白欒：我有別的工作，不會留在空間站了。
    這則消息發出之後，原先有些熱鬧的工作群又短暫的陷入靜默當中。
    “嗬……”
    白欒對著屏幕，發出一聲低低的嗤笑。
    “裝模作樣的小兔崽子們，背地裏怕不是早就開香檳慶祝了。”
    白欒打字編輯消息發了出去。
    白欒：共事一場，不論長短，終有一別。一人發一句‘哦，站長，我的站長’送送我吧。
    斯塔克：這句話有什麽特殊含義嗎？
    特殊含義自然是有的。
    這是前世《死亡詩社》電影，一位老師離開前，他的學生給予他的告別語。
    讓科員用這句話送別自己，隻是自己想借此重溫些許前世的回憶而已。
    說到底，自己…能算是他們的老師嗎？
    嗬，算與不算，此刻，就當我是吧。
    正當白欒想找隨便找個理由解釋一下的時候，一條消息確實搶先一步發出。
    康納德：@斯塔克，你真不解風情。這時候，何必多問呢？這時候隻要說：
    康納斯的第二條信息還在輸入中，斯塔克的名字卻已再次亮起。
    他提前一步，說出了康納德要說的話。
    斯塔克：哦，站長，我的站長。
    隨後，幾乎同時，康納德的消息緊隨其後。
    康納德：哦，站長，我的站長。
    身處實驗室的康納德看著斯塔克搶先一步發出的消息，笑了笑。
    “沒想到你還有些情商殘餘。”
    另一間實驗室中的斯塔克撇了撇嘴。
    “我可不比你笨。”
    一時間，工作群一條條消息刷屏，一眼望去，滿眼都是‘哦，站長，我的站長。’
    白欒看著那滿屏重複的、帶著奇異溫度的字符，輕輕頷首，不再發言。
    告別已經足夠盛大，無需再過多言。
    白欒很快就收拾完東西，登上月台上專門來接自己一個的飛船。
    月台空寂無人，唯有冰冷的指示燈規律閃爍。
    離站前，白欒最後看了眼這座空間站。
    白欒並沒有通知科員，自己的行程，所以沒有任何人來送行。
    不知道什麽時候，他們才會發現自己走了。
    臨走前，站長再告訴你們一件事吧。
    真正的告別，是悄無聲息的哦。
    他對著空無一人的虛空，行了一個標準的、帶著戲劇般誇張的謝幕禮。
    盡管無人喝彩，無人見證，他的臉上卻緩緩綻開一個心滿意足、如同卸下所有重擔的笑容。
    他提起輕便的行李，轉身，身影沒入飛船幽暗的艙門。
    引擎啟動，發出低沉而穩定的嗡鳴，幽藍的尾焰在冰冷的真空中無聲噴薄。
    飛船輕盈地脫離月台，滑入深邃的星海。
    一個輕快得近乎飄忽的聲音，仿佛穿透了真空，落在那座漸行漸遠的空間站上：
    “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