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婉以極強的韌性留在了紅焰。
    職位：客製化的家庭醫生，主要負責跟進霍閆的身體狀況。
    “霍先生，這是您的早餐。”
    這一天，蘇婉送來的是最寡淡的小米粥。
    霍閆把粥底全部撈了一遍，愣是沒看見一點油水，胃口頓時少了一半。
    這飯就和蘇婉一樣，沒勁到底。
    索然無味。
    “端走。”語氣算不上和善，霍閆說話的時候，懶得抬眼。
    結果小米粥沒動。
    蘇婉也沒動。
    這段時間的接觸，霍閆已經意識到，蘇婉或許真是個傻的。
    很多時候，蘇婉身上總是帶著一股莫名其妙的執拗。
    比如現在……
    暴君惡狠狠皺眉，“你聽不懂？”
    蘇婉：“聽懂了，但是不能端走。”
    “霍先生目前還在手術的恢複期，需要清淡飲食。”
    需要個屁！
    霍閆同蘇婉對視，周遭駭人的氣勢已經生了出來，蘇婉愣是什麽都沒意識到。
    小姑娘像是在和自己玩不眨眼的遊戲，就這麽直挺挺的看了過來。
    霍閆第一次注意到，蘇婉的這雙眼，挺漂亮。
    紅焰的人，眼底大多藏著暴虐和算計，唯獨蘇婉，澄澈又幹淨。
    意識到這一點，霍閆的視線微微凝住。
    下一秒。
    暴君覺得，和這麽一個小姑娘計較根本沒必要。
    霍閆還是把小米粥端了過來，隨便扒拉幾口。
    “吃完了，趕緊滾。”
    目的達成，蘇婉溫溫柔柔的說著，“霍閆先生，祝您早日康複。”
    艸！
    軟刀子割肉，小姑娘最擅長幹這種事。
    看上去毫無威脅，背地裏，不達目的不罷休。
    蘇婉剛走。
    施坤苦著一張臉走了進來。
    “堂主。”
    大塊頭捧著一堆文件，挪起來比施坤還要高出一截，文件的最上麵還給擺著一個算盤。
    “這活我真的幹不了。”
    施坤委委屈屈的開口，自己堂堂紅焰第一打手，江湖第一惡棍！
    喊打喊殺，道上誰看了都得叫自己一聲“坤爺”。
    殺人放火都沒問題……
    偏偏！
    堂主喊自己算賬。
    來來回回幾個數字，算盤珠子敲了一遍又一遍，施坤發現，這個賬本……
    自己壓根就算不明白。
    “堂主，你看看我，我這雙眼睛都快熬瞎了。”
    “這個字，他這麽小！”
    “6寫成9，9寫成6，也不知道是那個蠢逼，記賬還他媽用漢語拚音。”
    “最關鍵的，拚的還是錯的！”
    施坤是真的要崩潰了，這輩子還是第一次遇見這樣的難題。
    大塊頭把賬本放在了霍閆麵前。
    隨便翻開一眼，亂七八糟的筆畫，大大小小堆在一塊，什麽都看不清楚。
    收多少錢，支走多少錢，紅焰這麽多年，一直都是曹文羽負責。
    可惜的是，曹文羽前段時間壞了規矩，剛剛被做成壇子。
    “堂主，我這個三年級水平肯定不夠用，不如，您去找找細狗？”
    施坤開口，“細狗喝酒的時候跟我吹過牛逼，他數學不孬。”
    不孬就是比自己好！
    自己一共沒上過幾年學，數學從來也沒及格過。
    這活就不應該落在自己頭上。
    霍閆開口了，“陳細狗說他沒上過學。”
    施坤愣住。
    日他娘的癟犢子！
    就知道這小子喝酒的時候沒一句真話。
    施坤沒招了，試探性的提建議，，“那……要不，堂主，我們外麵抓一個過來？”
    “我去看看欠錢的那群賭狗有沒有幹財務的？”
    霍閆沒說話。
    施坤頓時了然，這就是不同意的意思。
    難不成，自己還要接著幹這個財務？
    悲憤之餘，施坤突然想到了一個人。
    “堂主，我想起來了！”
    “我們還可以找蘇婉啊，她可是正兒八經的大學生……不對，蘇婉是博士生！”
    博士。
    紅焰九成都是初中畢業的水平，蘇婉這個博士，實打實的天花板。
    說幹就幹，施坤開門就想去找蘇婉。
    沒想到，小姑娘居然沒走。
    拿著碗，蘇婉跟個小狗一樣，正蹲在門口吃早飯。
    “蘇婉，太好了，正好遇見了你！”
    施坤特意伸頭瞄了一眼，“早飯？小米粥？”
    蘇婉點頭道，“嗯。”
    “是早飯。”
    站在施坤背後的是霍閆。
    看清楚蘇婉手上端著什麽，暴君臉色忍不住抽了一下，他開口道，“這是你剛才送給我的那一碗？”
    蘇婉:“霍閆先生，我煮了一鍋。”
    “這碗是重新盛的。”
    霍閆提醒，“碗是一樣的。”
    小姑娘回答的倒是理直氣壯，“碗洗過了。”
    那他娘的用的也是同一個碗。
    博士生都這麽冒昧？
    霍閆根本忍不住，視線挪動到了蘇婉的嘴唇上。
    剛才，蘇婉拿著自己用過的勺子，用過的碗……
    換句話。
    暴君腦海中出現了幾個明顯的字眼：
    間接接吻。
    一瞬間，霍閆好像是炸煙花，突然被“轟”了一下！
    最淺的紅從耳朵根開始蔓延，暴君朝著蘇婉呲牙，“你挺不講究啊。”
    蘇婉眨著那雙大眼睛，開口無辜：“啊？”
    “霍閆先生，是我做錯了什麽嗎？”
    哪都做錯了。
    就不應該給自己送早飯，也不應該用老子吃過的碗。
    話已經憋到了嘴邊上，第一次，髒話連篇的霍閆，發現就他媽說不出來。
    凶神惡煞的收回眼神，霍閆臉上的那點微紅卻收不下去。
    暴君粗聲粗氣的交代，“施坤有事需要你幫忙。”
    被自己堂主點名，一旁的施坤立馬解釋了前因後果。
    “事情就是這樣，嘿嘿嘿……”
    大塊頭摸了摸腦袋，表情泛著顯然的蠢意，“蘇小姐，我想邀請你成為紅焰的新財務。”
    施坤畢恭畢敬的把算盤遞了上來。
    蘇婉疑惑道，“沒有計算器嗎？”
    “霍閆先生，紅焰這麽大的架構……原來你們一直用的還是賬本和算盤？”
    蘇婉認認真真的詢問，“霍閆先生，你們這樣的社會性組織，這種是……必須要保留的老傳承嗎？”
    蘇婉問到了點子上。
    霍閆臉上原先隻是一點微紅，這下子變成了通紅。
    艸了。
    這麽一說，是有點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