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婉安安靜靜的坐在霍閆麵前，臉被劃傷，沒抱怨，也沒流淚，像是天底下最乖巧的布娃娃。
    施坤懊惱的開口，“都怪我，沒反應過來。”
    “那個程宇鵬，媽的，太突然了……”
    “早知道應該把蘇婉往邊上挪一挪。”
    大意了。
    收賬遇見的基本上都是人渣，軟蛋慫包多。
    沒想到，今天真的遇見了一個神經病，還他媽朝著小姑娘下手。
    霍閆看了一眼蘇婉。
    麵無表情。
    施坤以為自家老大要關心關心蘇婉的傷勢，沒想到，自家堂主問的是：
    “賬收上來了？”
    自家堂主第一個過問的居然是那筆爛賬？
    多少有些不近人情了。
    施坤立馬解釋：“老大，已經卸了程宇鵬一條手，最遲三天。”
    “三天以後，收不上來就把他送到緬甸……”
    霍閆總結，“所以，賬沒收上來？”
    “蘇婉。”
    霍閆直接點名，“你打算什麽時候走？”
    還是要把人攆走！
    施坤第一個回過神，下意識的幫著蘇婉說好話：“老大，還有三天呢，萬一……”
    “程宇鵬覺得自己狗命值錢，能湊出來一部分，我們也算是收上賬了。”
    “再說了，蘇婉現在也受傷了……”施坤認真的想了想，“這個傷勢，醫生說也要觀察幾天。”
    “好像說可能會有……感染的風險？”
    施坤說到這，能明顯察覺出來，自家老大臉色更加不好看。
    看過來的眼神，恨不得直接把自己生吞活剝。
    “我……”
    當下屬的主動後退一步，聲音更小了，“我也是實話實說。”
    “蘇婉這也算是……”
    施坤憋了個詞，“工傷。”
    工傷個屁！
    施坤這個廢物，帶了那麽多人去，一個小姑娘都看不好。
    還給劃了這麽大一個口子！
    滿身的戾氣，霍閆惡狠狠的看向自家下屬，“今天的事……”
    “自己滾出去找陳細狗。”
    施坤沒敢回嘴。
    陳細狗專門負責刑罰，老大特意交代自己去找陳細狗，那就是領罰的意思。
    確實。
    今天這個事辦的太糟糕了。
    “至於你……”霍閆再次看向蘇婉，視線集中在那塊礙眼的白色紗布上，霍閆開口更像是警告，“最近幾天不要出來亂晃。”
    關心的話就在嘴邊。
    霍閆很想問一問，到底疼不疼。
    也想親自看一看，劃了多深。
    心裏的另外一道聲音，又在清楚的提醒自己，不能問。
    問了……
    她更不肯走了。
    “她不屬於你的世界。”
    霍閆這樣告誡自己，轉身果斷。
    不能回頭。
    蘇婉肯定在看著自己。
    背後似乎能感受到蘇婉的視線，霍閆逼著自己隻往前走。
    “哎——”
    係統都看不下去了，悄悄在腦海內吐槽，“狗男人鐵石心腸啊。”
    “你都受傷了，問都不問。”
    也不能說完全不問。
    當係統的好幾次都能捕捉到霍閆看過來的眼神，每一次，都以為霍閆說些什麽。
    沒想到，說出來的全是冰渣子。
    霍閆拿著所有的尖銳刻薄，打算把蘇婉徹底趕出自己的地界。
    “苦肉計都沒用……”係統的聲音沮喪。
    魅魔反而輕輕勾起唇角，“誰說苦肉計沒用？”
    程宇鵬會選擇用刀劃傷自己，蘇婉不算意外。
    人類都有欺軟怕硬的劣根性。
    尤其是程宇鵬這種不入流的賭狗，施坤對付不上，其他的人手上又都帶了武器。
    攻擊自己是最好的選擇。
    本來確實可以躲開，蘇婉想著。
    霍閆都趕自己走了。
    總得找個理由留下來。
    想到了什麽，蘇婉手指慢騰騰的撫上臉上的傷口，她緩緩開口，“受傷了，霍閆自然會心疼~”
    之所以沒表現出來，是自己沒逼到那個份上。
    ******
    蘇婉受傷的這一天。
    霍閆一直沒離開自己的辦公室。
    紅焰的頂級暴君，坐在沉寂暗色中，窗外的一點月色灑下，映照出來的人臉，陰沉不定。
    霍閆沉默的看著麵前的鍾表。
    時針走了兩圈。
    這兩個小時裏，自己想了蘇婉47次。
    這樣的認知不算好，清晰的提醒著什麽。
    霍閆告訴自己：“不會是她。”
    至少，跟在自己身邊的，不應該是她。
    腦海中突然閃過蘇婉的那雙眼，獨一無二的幹淨，紅焰這個地方，自己從未見過這樣的澄澈。
    也正是因為太幹淨了。
    更舍不得弄髒她……
    霍閆這般想著，突然，門外傳來了敲門聲。
    “滾。”
    開口不客氣，暴君現在不想見任何人。
    隔了半晌。
    門外再次傳來了窸窸窣窣的動靜。
    這人沒走。
    幾乎是第一時間，霍閆反應過來，門外的是蘇婉。
    隻有蘇婉，會像個小動物一樣，不說話，總是折騰出一些亂七八糟的動靜。
    暴君盯著自己的那扇門。
    透過門縫，能夠看見門外人挪動的影子。
    來來回回的晃悠，霍閆判斷，蘇婉還在自己門外。
    她到底要幹什麽？
    “霍閆先生……”
    外麵傳來了蚊子哼哼一樣的聲音，“能不能請你幫我一個忙。”
    霍閆，“不能。”
    門外的小姑娘有些泄氣，“可是……”
    “我找不到其他人。”
    蘇婉開口，“我臉上的紗布，好像……”
    “進水了。”
    好端端的紗布怎麽又進水了？
    霍閆瞬間起身！
    被強行壓住的所有關心，一股腦的全部冒了出來，霍閆拉開了門！
    剛剛被自己惦記過的眼眸，果真出現在自己眼前。
    “怎麽回事？”
    “你是不是碰水了？”
    開口就是斥責，有些著急，霍閆像是個即將噴發的火山口，隨時爆發。
    “我……”大抵被霍閆給嚇到，憋到現在沒掉眼淚的蘇婉，聲音突然變得委屈巴巴起來，“不是故意的。”
    紅了鼻子，蘇婉聲音裏已經帶出了哭腔，“本來就很疼了，上了藥更疼，霍閆先生，你……”
    蘇婉哭腔更加明顯，“你還凶我……”
    “明明是你讓我出去收賬的，你明明知道，我根本不會收賬……”
    “你就是故意想讓我走。”
    蘇婉說出了霍閆的心思，也正是這樣的認知，小姑娘更加難過，“我不想走。”
    “霍閆先生，我根本不想走。”
    “為什麽你一定要趕我離開？”
    小姑娘抬眼，紅紅的眼眶，最澄澈的眼眸裏，此刻蓄滿了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