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三點。
    係統檢測到賀凜從三樓下來了。
    連接的露台是玻璃推拉門，根本不用費任何力氣，賀凜來到了蘇婉的床邊。
    窗外月色明亮，映照在小姑娘的臉上。
    賀凜沉默的注視著，靜謐的房間內，屬於蘇婉的那份呼吸在此刻被清晰的放大。
    蘇婉睡得似乎不太安穩，睡夢裏，也在微微皺著眉頭。
    男人認真看了一會，還是蹲下身子。
    他伸出手，輕輕落在蘇婉的眉眼上。
    臉上平白多出來一道體溫，小姑娘憑著本能，主動貼近賀凜的手掌。
    小動物一般，蘇婉蹭了一下。
    也就是這一下，賀凜的眼神猛地緊鎖！
    指尖控製不住就要多加上一份力氣！
    關鍵時刻，又換作了輕輕的觸碰，賀凜的手掌從眉眼處滑落到蘇婉的臉頰。
    這份接觸，軟的不可思議。
    男人注視蘇婉的眼神越來越幽深。
    她睡著了。
    又有點可惜。
    看不見她那雙漂亮的眼眸。
    指尖微動，仿佛在下一秒，還要做出更加冒犯的舉動。
    賀凜將手收了回來。
    重新起身，賀凜看見蘇婉桌子上還擺著沒吃完的糕點。
    是今天武翰新作的米蘭跳糕。
    上次看出來蘇婉喜歡吃這個，今天蘇婉剛剛到家，老爺子特意吩咐武翰新做了一份送上來。
    難得。
    居然還有她沒吃完的時候。
    想象著蘇婉坐下來的樣子，賀凜同樣坐在了房間的那張椅子上。
    桌上的那塊桃花形的糕點，已經被小姑娘咬了一半，
    盯著餘下來半邊，賀凜慢騰騰的伸出手。
    他吃下了另外兩瓣花瓣。
    入口的口感綿密，粘稠，混合著桂花的香氣。
    第一反應不喜歡。
    身體本能催著自己吐出來。
    賀凜拿過桌子上的水杯，是個陶瓷杯，造型奇特，更像是小姑娘親自捏出來的陶藝作品。
    杯口的位置，還印著蘇婉淺淺的唇印。
    男人視線稍稍停頓，隨即。
    賀凜照著唇印喝了下去。
    她睡著了。
    不會發現。
    蠢蠢欲動的心思作祟，賀凜腦海裏幾乎能想象的出來蘇婉坐在這裏吃東西會是什麽樣子……
    她喜歡吃的，應該會吃的很開心吧？
    眼睛應該也是亮晶晶的。
    賀凜又喝了一口水。
    越來越渴。
    ……
    第二天。
    蘇婉從二樓下來，氣色看上去有些萎靡。
    賀雪鬆關心詢問，“小蘇婉，怎麽了？”
    “是不是賀爺爺這裏……睡的不習慣？”
    “要換床嗎？爺爺現在就去把南家那張床搬過來。”
    眼看著賀雪鬆真的要打電話，蘇婉急忙解釋，“賀爺爺，不用。”
    “是我昨天晚上做了個噩夢……”
    小姑娘說法透著怨氣，“夢裏麵，遇見了一個奇怪的人，他一直追著我。”
    蘇婉說，“他追了我一晚上。”
    賀雪鬆挑了挑眉，“光追啊？”
    蘇婉，“嗯，追上了，就一直監視我。”
    “好像是有人一直盯著我……”
    賀雪鬆恍然大悟，“小蘇婉，你這肯定是被什麽髒東西碰到了！”
    “倒也沒什麽，爺爺今天就去找靜安寺的和尚給你請個掛件。”
    老爺子一邊說一邊行動，幹脆起身聯係靜安寺去了。
    飯桌上，隻給留下了蘇婉和賀凜兩人。
    武翰的手藝極好，做出來的所有吃食都帶著一股清香的草木味。
    蘇婉接連吃了第二個紫薯包。
    一抬眼，這才發現，同樣坐在一張桌子上，賀凜的那一份，要比自己簡單許多。
    “賀凜，你隻吃白粥啊？”
    小姑娘將麵前的奶黃包朝前推了推，語氣自然，“要不要試試我的奶黃包？”
    “很香。”
    說話的時候，賀凜再一次注意到蘇婉的神情。
    小姑娘眉眼中笑意明顯，吃到自己喜歡的，她總是這樣笑著。
    賀凜沒拒絕這份奶黃包。
    在蘇婉的期待中，男人咬了一口。
    奶黃包香氣濃鬱，黃油裹著牛奶做成的餡料，口感香甜。
    賀凜沒太關注嘴巴裏的味道，吃東西的時候，他始終看著蘇婉。
    意識到小姑娘就坐在自己對麵。
    賀凜又咬了一口。
    這一次，一部分奶黃餡落在了男人的唇邊。
    咀嚼的動作已經足夠慢。
    他直勾勾的看著蘇婉，賀凜好像是等著蘇婉做些什麽。
    等了半晌，小姑娘隻是埋頭苦吃，壓根就沒注意到對麵男人唇角上沾著的奶黃餡。
    白費心思。
    男人這樣想著，伸手擦掉了這點痕跡。
    ********
    這一天，蘇婉跟著賀凜一同從賀家的車上下來，校門口還是引發了一陣議論：
    “咦？今天蘇婉居然不是和南少一起來的？”
    “看來論壇上說的都是真的，小道消息，昨天南少的成人禮之後，蘇婉被接到賀家去住了。”
    “這不就是定期的豪門同住體驗卡？哈哈哈，有點羨慕是怎麽回事？”
    “還別說，以前蘇婉和南少在一起，我覺得金童玉女。現在蘇婉和賀凜站在一起，我也磕到了哈哈哈~”
    ……
    賀凜同蘇婉走在一起的樣子，實在是太過引人注目。
    一直走到教學樓，都是眾人注目的焦點。
    喬涵瑤也在人群中默默關注著。
    某一個瞬間，喬涵瑤看見了賀凜眼神中一閃而過的鬆動。
    當蘇婉側頭說話的時候，賀凜的唇角甚至浮現出一抹自己從未見過的弧度！
    他竟然會笑？
    第一次，喬涵瑤驚訝的發現，自己居然能在賀凜臉上看見這樣的表情！
    喬涵瑤心神俱震！
    不應該這樣！
    賀凜怎麽可以露出這樣的表情？
    在自己的印象裏，蘇婉不過就是個騙子。
    她很快就要因為偷東西被趕出聖瑛。
    蘇婉甚至沒有機會住進賀家。
    如今，她竟然會和賀凜這樣親密的站在一起……
    “她就是個虛偽的騙子。”喬涵瑤在心中默念，“很快大家都會知道她的真麵目。”
    “賀凜也是早死的命。”
    “他們根本不值得你關注……”
    喬涵瑤在心裏默念，一遍遍做著心理建設，努力讓自己不在意麵前的兩個人。
    腳步卻偏偏不聽使喚，非要跟著蘇婉後麵。
    賀凜旁邊，這個曾經屬於自己的位置，很長一段時間，都是自己的枷鎖。
    如今換成了另外一個人。
    喬涵瑤以為自己會是解脫的萬幸，真的看見了……
    原來自己還有這麽多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