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杖敲在肖煜的後背上，發出一聲悶響。
    後麵跟著進來的孟陽眼皮頓時跳了一下。
    催婚不成，老爺子現在都開始包辦婚姻了。
    “孟陽，蘇小姐今天來錯了地方，送客。”肖煜開口，這是直接趕人走的意思。
    工具人孟陽已經來到了蘇婉麵前，手還沒伸出去。
    側後方，老爺子厲聲嗬斥，“孟陽，你敢動一下試試！”
    孟陽的那雙手，看看自家肖總。
    又看看老爺子。
    尷尬地停留在半空中。
    孟陽在後悔，今天就不應該來到肖家……
    “小蘇。”
    客廳的氣氛此刻已經凝結到了冰點，肖震耀假裝無事發生。
    老爺子給蘇婉遞上一個黃燦燦的橘子，笑眯眯的說著，“嚐嚐，這是我院子裏自己種的橘子樹。”
    “鄭嫂，你領著小蘇去看看那棵樹。”
    蘇婉看出來老爺子的意思，拿著橘子，蘇婉腳步沒動，她為難的說著，“肖爺爺，時間不早了，要不我今天還是……”
    肖鄭耀卻說，“沒事，去看看爺爺種的橘子樹。”
    “我和肖煜，有些事要說。”
    老爺子語氣平緩，看向蘇婉的眼神裏，篤定溫和。
    “去吧——”
    目送著蘇婉離開客廳，直到蘇婉的背影在眼前徹底消失。
    肖震耀表情變了。
    下一秒，老爺子拿起拐杖就要打！
    可惜的是，這一次，拐杖沒能砸在肖煜身上。
    中途被肖煜用左手攔住了。
    “鬧夠了沒有？”絕對冰冷的語氣，肖煜直接將那根拐杖扔到了一邊。
    “肖煜！”
    兔崽子不受控製，肖震耀氣得要死。
    年紀大了，沒了那根拐杖，這要是真的打孫子，還得跳起來打。
    心裏頭比劃了一番，肖震耀決定先講講道理，“肖煜，你也知道，爺爺的心髒……”
    老頭子神情黯然的說著，“支撐不了多久了，走之前，爺爺就這麽一個願望。”
    “肖煜，留你一個人，我不放心。”
    肺腑之言。
    肖煜涼薄的回答，“所以，路上隨便撿隻貓撿隻狗都能跟我結婚？”
    肖震耀立馬開口，“這可不是隨便撿的！”
    “肖子安喜歡這個姑娘……”
    肖震耀商量著，“肖煜，爺爺知道，你對年輕人這一套不感興趣。”
    “子安不一樣，子安還是願意的。”
    老爺子開口，“肖煜，不光是成全我，你就當是成全子安。”
    “你要是實在不願意，大不了……”
    “和蘇婉在一起的時候，讓子安出來唄？”
    肖煜簡直要被老爺子的腦回路給氣笑了。
    男人冷冰冰的開口，“爺爺是不是忘了，我的這具身體，到底是誰的？”
    “讓肖子安用我的身體和蘇婉戀愛，結婚，甚至是親密接觸……”
    肖煜一聲冷笑。
    他回答得很幹脆，“想都別想。”
    大孫子還是不答應！
    肖震耀急了，“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非得當一輩子的光棍？”
    “肖煜，你自己不結婚，那你也不能耽誤我抱小重孫啊……”
    狗屁邏輯。
    “你這樣，萬一哪天我要是真的走了，我怎麽放心……”
    老爺子說話的時候，捂著心髒的位置。
    胸口中山裝的口袋，被肖震耀揪成了一個團，老爺子一聲歎息，“肖煜，爺爺都這個歲數了，就這一件事，是個牽掛。”
    造化弄人。
    十多年前，肖家最為風光的時候。
    肖震耀接連喪偶，緊接著喪子。
    一場離別接著另外一場，肖家的這間別墅，也在這個時候，迅速變得冷清。
    肖震耀經常反思，一定是自己做錯了什麽，老天爺非要這樣懲罰自己。
    如今，熬了這麽長時間，肖煜終於長大了。
    這是最後一件事。
    老爺子臉色一陣陣的發白，“肖煜，人不能總是一個人待著……”
    “孤獨這個詞，爺爺體會了幾十年。”
    “不好受。”
    掏心窩子的話，肖震耀靜靜地看著自家孫子。
    好壞都說了，肖煜依舊是一潭沉寂的死水，驚不起絲毫波瀾。
    “肖煜。”
    “爺爺快死了，你就當是完成我最後一個願望……”
    肖煜，“你不會死。”
    “我也不會結婚。”
    爺孫倆視線對視，誰都沒有退讓的意思。
    對峙中，整個肖家客廳一片靜悄悄，孟陽嚇得大氣都不敢喘。
    【肖煜。】
    絕對的安靜中，副人格肖子安第一個發現了不對勁，【爺爺臉色不對。】
    臉色？
    肖子安的提醒下，肖煜這才想起來。
    剛才。
    老爺子一直捂著自己的胸口……
    臉色確實不對。
    想到了什麽，肖煜猛地蹙眉！
    他急忙朝著肖震耀走了過去。
    還是晚了一步！
    當著肖煜的麵。
    肖震耀好似忍耐到了極點，整個人搖搖晃晃，竟是整個人朝後倒了下去！
    “爺爺！”
    “老爺子！”孟陽也一下子躥了過來，助理大聲喊著，“醫生！”
    “救護車！”
    “叫救護車！”
    ……
    前廳傳來巨大的動靜，蘇婉跑過來的時候，一群人正在手忙腳亂。
    這天晚上，肖震耀心髒病緊急發作。
    老爺子連夜被送到了市第一醫院。
    “肖總，老爺子目前的狀況已經穩定住了，目前生命體征平穩。”
    孟陽風塵仆仆，手上捧著一堆資料，正在和肖煜匯報最新情況，“按照您的要求，溫特醫生的團隊明天到達，他們會對老爺子的心髒重新評估。”
    “不過，剛才我和溫特醫生溝通的時候，他也在暗示我……”
    孟陽小心翼翼的說著，“希望不大。”
    肖震耀年紀太大了，81歲。
    就算是國際上最頂尖的心內科醫療團隊，也不願意冒險。
    孟陽接著又說了一連串的專業術語，一個接著一個詞砸下來，肖煜眼神越來越幽深。
    【爺爺快要不行了。】
    腦海中，肖子安的語氣也黯淡了下去。
    雖然。
    早在幾年前，已經宣判了這個結果。
    【肖煜，我有點難過。】
    肖煜沒回答，他沉默的看著ICU亮著的燈牌。
    這樣的燈光。
    這般亮，也這般刺眼。
    隔了許久，肖煜終於開口，聲音透著微微的啞：
    “孟陽。”
    助理立即抬頭。
    “婚前協議。”
    肖煜說道，“給我看看。”
    孟陽一愣，很快回過神來。
    肖總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