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就是網上那些亂七八糟的消息……”林夏然抽噎了一下，語氣充滿了自責和不安，“我也不知道怎麽會變成這樣……我隻是……隻是那天直播太開心了，主持人問起來，我就沒忍住說了些心裏話……我真的沒想到會被大家誤會成這樣，還鬧上了熱搜……”
    她巧妙地把“精心策劃的逼宮”說成了“無心之失”和“被誤會”。
    “我剛剛看到熱搜好像都沒了……是不是……是不是顧小姐她……生氣了？”她小心翼翼地，仿佛生怕觸怒他一樣，輕輕地把“顧夕辭”點了出來，還暗示是顧夕辭動用手段撤的熱搜，“我知道我不該說那些讓人誤會的話，顧小姐看到肯定會不高興的……京宴，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別因為我和顧小姐鬧得不愉快……”
    她這番話，看似是在道歉自責，實則每一句都在給顧夕辭上眼藥：
    1.強調自己“無心”，顧夕辭“小氣計較”。
    2.暗示顧夕辭手段厲害（能撤熱搜），且善妒。
    3.把自己放在一個卑微的、為沈京宴著想的“受害者”位置，襯托顧夕辭的“強勢”和“不近人情”。
    4.最關鍵的是，試探沈京宴對顧夕辭撤熱搜這事的態度。
    她屏住呼吸，等待著沈京宴的反應。希望他能對顧夕辭這種“霸道”的行為產生哪怕一絲不滿。
    電話那頭的沈京宴沉默了片刻。網上那些風波，他略有耳聞，但根本懶得關注。熱搜被撤？他更是不知道。此刻聽林夏然帶著哭腔這麽一說，他微微蹙眉。
    顧夕辭撤的？這倒像是她會幹出來的事，幹脆利落，不留餘地。至於生氣？他並不覺得顧夕辭會為這種無聊事真的動氣，她更可能隻是覺得礙眼。
    至於林夏然這點拙劣的挑撥……他聽得明白……
    最終，他隻是語氣平淡地回了一句，聽不出任何情緒：“網上那些無聊的東西，不必理會。沒人會當真。”
    沒有安慰她，沒有指責顧夕辭，甚至沒有對“撤熱搜”這件事本身發表任何看法。隻是一句輕描淡寫的“不必理會”，仿佛她剛剛訴說的一切委屈和擔憂，都隻是一場無關緊要的塵埃。
    林夏然所有的表演和期待，就像一拳打在了冰冷的棉花上，得不到絲毫回應。
    “可是……”她還試圖再說點什麽。
    “我還有會。”沈京宴直接打斷了她，語氣不容置疑，“以後這種事，不必特意告訴我，這也不是什麽大事。”
    說完，便直接結束了通話。
    聽著手機裏傳來的忙音，林夏然臉上的委屈瞬間消失，隻剩下扭曲的憤恨和一絲難以置信的冰涼。
    他竟然……完全無動於衷！甚至連一句敷衍的安慰都沒有！
    顧夕辭！一定是顧夕辭！都是那個賤人！
    她猛地將手機狠狠砸在地上，屏幕瞬間碎裂開來。
    “顧夕辭！我絕對不會放過你！”她尖厲的聲音在化妝間裏回蕩，充滿了歇斯底裏的瘋狂。
    她猛地拉開化妝凳，金屬腿與大理石地麵刮出刺耳的銳響。不行，絕不能就這麽算了。沈京宴的冷漠不是結局，隻是意味著她需要更直接、更狠厲的手段。顧夕辭撤熱搜？那她就製造一個撤不掉的熱搜！
    她從包裏掏出備用的手機，指尖因為憤怒而微微顫抖，卻異常迅速地撥通了一個沒有存儲姓名的號碼。
    電話響了兩聲被接起，那邊環境有些嘈雜，隱約能聽到敲擊鍵盤和快速說話的聲音。
    “喂？”一個略顯急促的男聲傳來。
    “是我。”林夏然的聲音壓得很低，褪去了所有矯飾的哭腔，隻剩下冰冷的狠決，“之前讓你盯著顧夕辭，挖到的那些東西……對，就是她和那個新銳導演半夜‘討論劇本’的照片，還有她名下基金會稅務問題的‘線索’……別問為什麽，現在，立刻，全部放出去。”
    電話那頭的男人似乎有些猶豫：“林小姐，現在？這……太突然了，沒有預熱，效果可能……而且還沒求證過……”
    “我要的就是突然！”林夏然打斷他，指甲幾乎掐進掌心，“我要她來不及反應！我要她焦頭爛額！錢不是問題，翻倍給你。我要在一個小時內，看到‘顧夕辭潛規則’、‘顧夕辭稅務疑雲’衝上熱搜前三！記住，做得幹淨點，用那些慣用的八卦號，層層遞進，別直接關聯到我。”
    掛了電話，她走到洗手台前，看著鏡子裏眼眶微紅、卻眼神怨毒的自己，慢慢擰開水龍頭。冰涼的水流衝刷過手腕，稍稍平息了那股幾乎要焚毀理智的燥熱。她深吸一口氣，拿出粉餅仔細地補好妝，掩蓋掉所有失態的痕跡。
    沈京宴不是覺得這是“無聊的東西”嗎？不是“沒人會當真”嗎？
    那她就讓這件事變得有聊，變得讓所有人都必須“當真”！
    她倒要看看，當顧夕辭深陷醜聞漩渦，形象受損，連帶影響沈氏集團股價和聲譽時，沈京宴是不是還能保持那份置身事外的平靜！他是不是還會覺得顧夕辭做得“幹脆利落，不留餘地”！
    補好妝，她又是一副光彩照人的柔弱模樣。她甚至對著鏡子練習了一下愧疚不安的表情，然後才拉開化妝間的門，仿佛什麽都沒發生一樣，嫋嫋娜娜地走了出去，外麵工作人員的竊竊私語在她聽來都變成了即將到來的風暴的前奏。
    回到拍攝現場，鎂光燈耀眼，她對著鏡頭露出無可挑剔的、略帶一絲脆弱和堅強的微笑。沒有人知道，在這完美的麵具之下，一場針對顧夕辭的毀滅性風暴，已經在她幾個電話間，悄然拉開了序幕。
    手機在掌心震動了一下，她借著調整耳環的姿勢瞥了一眼，是那個男人發來的消息：「第一波已出，話題開始發酵。」
    林夏然嘴角幾不可查地勾了一下，眼神卻愈發顯得無辜而清澈。
    顧夕辭，你喜歡撤熱搜？好啊，這次我看你能撤多少，又能不能扛得住這鋪天蓋地的“實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