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強嚇得魂飛魄散，腿一軟跌坐在地，雙手抱頭尖叫。
    “它真跳過來了！老三救我！我不想被吃了！”
    他的褲子瞬間濕了一大片，刺鼻的尿騷味飄出，在雪地裏暈開一圈黃色痕跡。
    胡老三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瞳孔猛縮，渾身像篩糠一樣發抖。
    他想跑，可雙腿軟成麵條，剛邁出一步，就撲通一聲摔倒在地。
    連哭都發不出聲音，褲襠也濕得一塌糊塗，比張強更狼狽。
    而那兩個跟班卻早就不知道跑哪去了。
    陳東一步步逼近，前爪在雪地上留下深深的爪印，每一步都像踩在張強和胡老三的心髒上。
    他的牙齒泛著冷光，喉嚨裏發出低沉的咆哮。
    隻要再往前一步，他就能用宗師級的鎖喉撕咬，瞬間結束這兩個敗類的性命！
    “別過來！”
    鄭滿月突然衝上前，手裏獵刀橫在身前。
    刀尖對著陳東，手腕卻微微顫抖著。
    她早就認出，麵前的是那天遇到的傷腿老虎，也相信陳燕所說的，這隻老虎救過陳燕。
    “你要是敢傷害他們，我就對你不客氣！”
    她其實根本不想傷害陳東。
    甚至心裏還感激這隻老虎救過陳燕。
    感謝她在上次與這隻老虎遭遇時，並沒被傷害。
    可她怕這隻滿眼怒火的老虎失去理智，連她和陳燕都波及，隻能硬著頭皮擺出威懾的姿態。
    陳東的動作猛地頓住。
    他的目光落在鄭滿月緊繃的臉上，又轉向旁邊的陳燕。
    妹妹正睜大眼睛看著他，眼神裏沒有絲毫恐懼，反而帶著一種莫名的親近。
    像小時候看他打獵歸來時的模樣。
    他突然清醒過來！
    不行，不能在這裏動手！
    當著妹妹的麵撕碎人，太血腥了，隻會嚇壞她，讓她以後再也不敢靠近自己！
    陳燕慢慢上前一步，仰著頭看著陳東。
    她的手緊張攥著衣角，小聲說：“老虎，你不會咬我們的對吧？”
    “他們雖然壞，可你要是咬了人，會不會也變成壞人？”
    “我哥哥說過，不能隨便傷害別人的……”
    她總覺得這隻老虎很親切，不想看到它變成傷人的猛獸。
    鄭滿月趕緊拉著陳燕往後退，握著獵刀的手卻停止了抖動。
    她分明看到，老虎在看向陳燕時，眼神裏的殺意像潮水般退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她從未在猛獸眼中見過的溫柔。
    那眼神裏藏著的情緒，像人一樣複雜。
    有牽掛，有隱忍，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委屈。
    張強等人見鄭滿月擋著他們身前，趁機連滾帶爬往回跑。
    “救命啊！老虎要吃人了！”
    陳東看著兩人跑遠的方向，眼底的恨意又濃了幾分，鋒利的爪尖深深摳進地裏，留下幾道深痕。
    但他沒有追上去，隻是轉頭看向陳燕，喉嚨裏發出低低的“嗚嗚”聲。
    像是在回應她的話，又像是在安慰她別怕。
    鄭滿月攥著獵刀的手鬆了又緊，心裏滿是疑惑。
    這老虎到底是什麽來頭？
    麵前的這隻老虎，明明有能力輕易撕碎張強和胡老三，卻偏偏放過了他們。
    它對其他人充滿敵意，卻唯獨對陳燕這丫頭這麽溫順。
    難道它真的不吃人？
    還是剛剛我舉起的獵刀，就把它給嚇住了？
    這怎麽可能！
    她越想越覺得奇怪，看向陳東的眼神裏，多了幾分探究和不解。
    陳東盯著跑遠的張強和胡老三他們，眼底的殺意漸漸被隱忍壓下。
    他慢慢向後退，每一步都放輕動作。
    退到河邊時，他縱身一躍，落回河對岸的空地上。
    “燕子，我們快走！”
    鄭滿月趕緊拽住陳燕的胳膊，拉著她往鎮上的方向走。
    “這地方太危險，萬一它再跳過來……”
    “等等！”
    陳燕卻站在原地不動，眼睛死死盯著河對岸的陳東，聲音裏帶著執拗。
    “滿月姐，你有沒有覺得，它好像有話要跟我們說？”
    “它剛才看我的眼神，一點都不凶，反而……反而有點可憐。”
    她攥著衣角的手緊了緊，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那眼神太熟悉了！
    像哥哥蹲在地上，把糖葫蘆給她時的模樣，溫柔又帶著疼惜。
    鄭滿月又氣又急。
    “傻妹子！它是老虎，是會吃人的野獸！”
    “可憐？你先可憐可憐你自己吧！”
    她說著就要強行拉走陳燕。
    可陳燕卻固執地站在原地，目光始終黏在陳東身上。
    就在兩人拉扯時，一道黃黑相間的殘影突然從河對岸躍起。
    陳東竟又跳了過來！
    “小心！”
    鄭滿月嚇得心髒都快跳出胸腔，瞬間將陳燕護在身後，手裏的獵刀重新橫在身前。
    可下一秒，她卻愣住了。
    老虎的嘴裏，竟叼著兩隻肥碩的野雞。
    陳東沒有靠近，隻是在距離兩三米遠的地方停下，慢慢放下嘴裏的野雞。
    他伏下身體，將沉重的身軀壓得更低，喉嚨裏發出低低的“嗚嗚”聲。
    像是在解釋自己沒有惡意，然後緩緩向後退了兩步。
    “這……這野雞，是給我們的？”
    鄭滿月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
    話剛說完，她就看到老虎緩緩點了點頭。
    碩大的頭顱微微垂下，又輕輕抬起，動作笨拙卻清晰。
    鄭滿月的呼吸瞬間停滯，手裏的獵刀“哐當”一聲掉在地上。
    “你……你能聽懂我說話？”
    她試探著問，聲音裏滿是震驚。
    陳東又點了點頭，琥珀色的眼眸裏映著兩人的身影，沒有絲毫凶戾。
    “哇！滿月姐！”
    陳燕激動地抓住鄭滿月的胳膊，眼睛頓時通亮。
    “你能跟老虎對話！你太厲害了！”
    她往前跑了兩步，又想起鄭滿月的叮囑，乖乖站在原地，朝陳東用力擺手。
    “老虎，謝謝你的野雞！”
    “等我哥回來，我一定會告訴他，你是個好老虎，我哥肯定會替我好好謝謝你的！”
    陳東看著妹妹興奮的模樣，喉嚨裏湧上一股酸澀。
    他怕再待下去會忍不住暴露自己。
    也怕突然出現的獵人會傷害她們，於是慢慢後退，退到河邊時，又回頭看了陳燕一眼。
    那眼神裏藏著說不盡的牽掛與委屈，像有千言萬語要講，卻隻能化作一聲低低的“嗚嗚”。
    縱身躍回河對岸後，陳東沒有立刻離開，而是趴在雪地裏，看著鄭滿月彎腰撿起那兩隻野雞。
    看著陳燕蹦蹦跳跳跟在鄭滿月身後，時不時回頭朝他擺手。
    “燕子……我就是哥哥啊……”
    陳東的眼眶裏湧上水霧，眼淚順著臉頰滾落。
    他多想衝過去，告訴妹妹自己還活著。
    告訴她，自己定會護好她和母親！
    可他現在是老虎的模樣，所有的話都隻能憋在心裏，化作一聲無聲的嗚咽。
    河對岸，陳燕還在朝他揮手，聲音順著風飄過來。
    “老虎，你要好好的！我會經常來看你的！”
    陳東趴在雪地裏，直到兩人的身影徹底消失在樹林裏，才緩緩站起身。
    他望著山泉鎮的方向，琥珀色的眼眸裏重新燃起火焰。
    張強和胡老三跑了沒關係，他有的是時間等。
    陳東收斂的王者氣勢尚未完全散開，沒走多遠，雪地裏便傳來兩道低沉的狼嚎。
    他抬眼望去，兩隻灰狼從鬆樹林鑽出來。
    竟有一頭是哨狼！
    它耳朵直立，鼻子不停嗅探，卻遲遲沒發出召喚同伴的信號。
    顯然，它察覺到陳東身上溫和的氣息，竟錯把這頭成年虎當成了好欺負的。
    另一頭野狼則顯得有些漫不經心，似乎也並沒把陳東放在眼裏。
    “連畜生都欺軟怕硬！”
    陳東在心底冷笑，胸腔裏剛壓下的戾氣再度翻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