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 章:瓊麗生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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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牛小強到軍人服務社買牙膏,沒見到方瓊麗,他就問俞股長家屬:“薑阿姨,瓊麗姐呢?”
    “瓊麗病了,在家休息呢。”薑阿姨說。
    牛小強趕緊跑回宿舍對爭華說:“我剛才去軍人服務社買東西,沒見到大辮子,薑阿姨說她病了,在家休息呢。”
    “是嗎?瓊麗得啥病啦?”爭華關切地問。
    “我不知道啥病,薑阿姨隻說她病了,在家休息呢。”
    “那咱倆去家裏看看她吧。”爭華說。
    “你自己去吧,我去了礙手礙腳又礙眼,你們談話多不方便啊。”牛小強笑著說。
    “不去也得去,跟我走。”爭華瞪了他一眼,像命令似的。
    “我去了確實礙你們的事啊!”牛小強依然笑著說。
    “又在胡扯,跟我去一趟。”爭華說。
    “好吧,恭敬不如從命。”牛小強裝出極不情願的樣子。
    茹老師還沒從學校回來,家裏隻有瓊麗自己。見他倆來了,瓊麗很高興:“爭華、小強,你倆快坐吧。”說完,要給倆人倒水。
    爭華忙製止她:“瓊麗,你別忙,我們不渴。小強去軍人服務社買東西,才聽說你病了。”
    “我已經在家病休一個星期啦。”瓊麗平靜地說。
    “怎麽回事,哪裏不舒服?”爭華關切地問。
    “整天發低燒,渾身乏力,頭暈惡心,一活動就心慌出虛汗,還時常流鼻血,身上不小心碰一下,就會出現一塊淤紫。”瓊麗說。
    “這應該不是什麽病吧。”牛小強說。
    “是啊,我感覺不算什麽大病。”瓊麗說。
    “不是什麽大病就好,可能是勞累過度的原因吧,你還熬夜寫東西嗎?”爭華問。
    瓊麗點點頭。
    “白天上班,晚上熬夜,身體肯定吃不消,你晚上要少熬點夜。”爭華說。
    “我知道。”瓊麗笑笑。
    “在衛生隊看了嗎?”爭華關切地問。
    “看過了,醫生說我貧血,每天打針、吃藥。”
    “要注意休息,別太勞累了,等養好病再寫你那部長篇小說吧。”爭華說。
    “我在床上躺不住,不動筆寫作,手就癢癢。”瓊麗笑笑說。
    爭華注意到瓊麗的臉色比平時更蒼白了,沒一點血色,跟張白紙似的。瓊麗又要給倆兩倒水喝,爭華忙擺手:“我倆真不渴,剛吃過飯,你快坐著吧。”
    瓊麗問他:“你複習的咋樣啦?離高考時間還有一個多月。”
    “感覺心裏沒底。”爭華笑著搖頭。
    “你會考上的。”瓊麗笑著說。
    “你倆聊吧,我回去啦。”牛小強插不上話,衝兩人擠眉弄眼地說,然後開門走了。
    瓊麗說:“爭華,你瘦了,還經常熬夜複習嗎?”
    “不熬夜怎麽行啊?隻有晚上才有時間學習,白天上班忙得不可開交。”
    “你也要注意身體,別太勞累啦。”瓊麗輕柔地說。
    兩人的目光碰到了一起,爭華慌忙避開,瓊麗也羞澀地低下了頭。
    “爭華,到我房間坐回吧。”瓊麗抬頭看了他一眼,輕聲說。爭華猶豫了一下,跟她走了進去。
    瓊麗住的小屋收拾的幹淨、整潔,一股溫馨的清香氣息彌漫著整個房間;潔白的牆壁和一塵不染的床單;書櫥裏整齊地擺滿各種書籍;大衣櫃上麵的那盆吊蘭垂下長長的枝條,上麵綴滿了淡淡的小白花,給人一份清新、雅致的感覺。
    爭華坐在寫字台前的椅子上,瓊麗坐在床上。爭華的目光從衣櫃上的吊蘭又移到麵前的書桌上,桌上擺了個小巧玲瓏的書架,上麵也整齊地擺滿了書籍;書架旁堆了一半多厚的手稿,手稿上麵放了隻鋼筆。他認真翻看了幾頁手稿。
    “我想年底的時候把稿子修改完,然後寄給出版社,不知能不能完成這個計劃?”瓊麗說。
    “你一定能完成,我預祝你成功!”爭華說。
    “謝謝你的鼓勵。”瓊麗莞爾一笑。
    爭華怕影響她休息,就說:“你休息吧,我回去啦。”
    “沒事,你再呆會吧,我就想跟你說會兒話。”瓊麗說。
    “好吧。”爭華點點頭。他也願意多呆會,但又怕影響她休息。當看到瓊麗那雙火熱挽留他的目光時,他忙低下頭,感到局促不安。
    瓊麗為他能再多呆會而顯得高興,她那毫無血色的臉頰上驀然浮現一抹淡淡的轉瞬即逝的紅暈。為了掩飾這種奇妙的感覺,她忙拿起床頭那件未織完的毛衣低頭織起來。她沉著頭,感到臉上熱辣辣的;均勻的呼吸也開始急促起來,而且她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爭華為掩飾自己的激動,翻看著瓊麗寫的長篇小說《青春的季節》的手稿。此刻,小屋沉寂了起來。
    兩人彼此都感覺到了這種沉寂帶來的壓抑和尷尬,爭華把目光從稿紙上移開,抬頭向瓊麗望去,此刻瓊麗也正好停下手裏的毛活望著他,兩雙慌亂、羞澀的目光馬上躲開了……
    還是瓊麗先抬起頭來,打破了沉默:“豔紅又給你來信沒?”
    “快一個月不來信了。”爭華說,“這也怪我,她來了兩封信,我都沒回信。”
    “趕緊回封信道個歉吧。”
    “我不想回信。”
    “為什麽?”
    “說不清楚。”
    “你應該珍惜你們的同窗友情。”
    “我們現在有了距離,她是大學生,我是個兵。”
    “這又怎麽樣?這不會妨礙你們之間的同窗友情啊!”
    爭華沒吭聲,瓊麗看了他一眼,又低頭織毛衣。爭華默默注視著低頭織毛衣的瓊麗,她的臉色盡管蒼白憔悴,但那低垂的長睫毛,垂過肩的兩條大辮子……依然使她充滿了青春的活力和少女的魅力。
    長這麽大,爭華是第一次這麽大膽、近距離、仔細地去觀賞一個姑娘,他的心靈受到了莫名的震撼,他的熱血在沸騰,心底湧起一股莫名的甜蜜,這些感覺塞滿了他的胸腔,堵塞了他的喉嚨……
    瓊麗似乎察覺和感應到了他的目光似的,她就仍然沉著頭,平靜地一針一針地織著那件毛衣,屋裏又一次陷入令人壓抑的尷尬和寂靜。不過,這次兩人似乎比剛才從容了一些,爭華把目光從瓊麗身上又移到長篇小說《青春的季節》的手稿上:“你這部小說主要寫中學生活嗎?”
    “是啊,這段高中生活很難忘,所以我想把它寫出來。”
    “這部小說的主題思想是什麽呢?”
    “我想表現被“***”荒廢了學業的高中生們的生活,描寫他們麵對高考製度改革後,所表現出來的那種精神風貌和內心世界。”
    “祝福你成功!”
    “謝謝你爭華。”瓊麗一臉感激,然後又悵然地說,“爭華,我時常有種不祥預感,我會不久於人世的……”
    “你胡說啥呢瓊麗?”爭華打斷了她的話。
    “我沒有胡說,這樣的夢境我已經做了多次了,夢中的情景非常逼真,我死後,靈魂離開了地球,飛升到了宇宙間,被另一顆星球上的外星人攝取了我一部靈魂,於是,我又在這顆陌生的星球上重生啦。”瓊麗平靜地說,但眼裏卻充滿了恐懼和無奈。
    爭華氣憤地說:“瓊麗,你就是在胡說八道!”
    瓊麗見爭華生氣了,欲言又止。她馬上換了話題:“爭華,我非常思念我的爸爸,他是我今生最愛的人之一,可惜,我再也不能見到他啦!”瓊麗哭了,哭的很傷心,她的肩膀抖動著,眼淚奔流著……
    “瓊麗,我理解你的心情……”爭華感覺很心酸,眼睛也濕潤了。
    “我還經常做這樣一個夢,夢見我爸爸和那五個叔叔,他們並沒有犧牲,他們駕駛的飛機也並沒有失事,而是不幸進入了時間隧道……我還夢見爸爸他們駕駛的飛機迫降在了大海邊的沙灘上,爸爸端著一杯熱咖啡,悠閑地坐在海邊,慢慢地喝著咖啡,望著波濤洶湧的大海……”
    “你的夢境也太豐富多彩了,一會兒成了外星人,一會又夢見爸爸沒死。”爭華笑著說,“我感覺你做夢多,主要是寫稿子熬夜,沒休息好造成的。”
    “也許是吧。”瓊麗點點頭。
    爭華起身告辭的時候,把買的罐頭和糕點留下。瓊麗過意不去,忙從五鬥櫥中拿出兩聽麥乳精給他,他不肯要,瓊麗責備地瞪了他一眼:“你不拿,以後就別來找我玩啦。”
    爭華隻好接過那兩聽麥乳精,瓊麗這才露出了笑容,“晚上熬夜複習的時候,衝上一杯喝,對身體有好處。”
    瓊麗把爭華送出門口,看著爭華下樓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