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兩人談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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豔紅從廚房出來,給兩人倒茶水。
劉鋒忙搶過茶壺:“你忙你的,我來倒水。我和王處長就等著嚐你和月老師的手藝啦,哈哈……”
“就知道吃,小饞貓。”豔紅白了她一眼,回廚房去了。
“你喝水王處長。”劉鋒客氣地說。
“劉鋒同誌,你別這樣叫我,怪別扭的,叫我爭華好啦。”爭華笑著說。
“是啊,我也感覺別扭,但是,我怕你怪我不稱呼你官銜,當官的不都喜歡別人叫他的職務嗎。”劉鋒笑著說。
“企業的官算哪門子官呀?我就是企業的一名員工。”
“怎麽不算官呀?你們寰球製藥廠也是大型國企啊,副處級也相當於副縣團啦!正兒八經的官呀!”劉鋒一本正經地說。
爭華笑了:“我們是企業,又不是政府機關,算什麽官啊?也就你抬舉我吧。”
“不談這些了,接著剛才的話題談吧。”劉鋒說,“你說你經常寫些文章投給報社是嗎?”
“是啊,這也是我的職責之一。”
“這麽說來,你的文筆一定不錯啦。”
“談不上文筆,隻能是應付差事;剛才豔紅說你出了本詩集,你的文筆一定很好吧。”
“別提了,現在的詩歌登不上大雅之堂,隻能孤芳自賞,自我陶醉。詩集雖然出來了,但自己很不滿意,我已經不寫詩啦。”
“不寫詩啦?那你寫什麽?”
“我正在猶豫和徘徊,當今社會,真正靠詩歌出名的詩人,鳳毛麟角。在當代的女作家群中,出名走紅的都是靠寫小說稱雄文壇的。所以說,詩歌登不上大雅之堂。”
“那麽你想寫小說啦?”
“想過,但生活積累不夠,小說不像詩歌那樣,隻要有激情就可以寫出來;而小說不行,寫小說必須有生活底蘊才行。所以,我在反思走過的路,感悟經曆的生活,可能的話,我也嚐試一下寫寫小說。”
“豐富多彩的人生經曆是小說創作的豐富寶藏,也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源泉。大凡小說創作出來的生活,都是以作者深厚的生活積累做依托的。”爭華對這個話題很感興趣。
“此言極是!”劉鋒點點頭。
“你平時喜歡讀誰的作品呢?”爭華問。
“國外的我喜歡海明威和雨果,還有大仲馬。我最折服《老人與海》,那種博大恢宏的氣勢和令人心胸開闊,思緒紛飛的藝術氛圍,讓人終生難忘。國內的我喜歡讀當代女作家群的作品。港台那些女作家們,我不喜歡,讀了她們纏綿悱惻的作品,總讓人感覺淒淒戚戚,柔腸寡斷和兒女情長。但香港女作家梁鳳儀的小說不錯。我讀了幾本,與瓊瑤的作品不同,理性色彩比較濃。你呢?也讀了不少書了吧?”劉峰談興正濃。
“不,我沒讀多少書,國外的我喜歡蘇聯作家的作品,喜歡它那種粗獷、陽剛、憂鬱、浪漫的風格。就像蘇聯歌曲《三套車》裏唱出的那種情調;國內的除了古典的精品外,我最喜歡王蒙,他的作品我收藏了幾十本,我喜歡他的創作風格和語言特色。”
“他的語言太羅索,形容詞,排比句,用得太泛濫,讓人承受不了,我不欣賞,也不喜歡。”
“這恰恰是他的風格所在。讀他的作品,你不會與任何一個人的作品混為一談。甚至於不用看他的名字,隻看一段他寫的語句,你就能知道是他的作品。《活動變人形》是他的成熟之作。最近他又出版了《暗殺3322》和《失態的季節》等作品,也都不錯。”
“真沒看出來,你的文學修養也這麽高。讀了這麽多書。”劉鋒臉上露出了驚訝和敬佩的表情,笑容更顯得嫵媚動人啦。
“華文作家,你最喜歡哪一位?”爭華問。
劉鋒思索了一下說:“我喜歡張愛玲,她是中國現代文學史上最重要的女作家之一。”
“你為什麽喜歡她呢?”
“因為我感覺她是中國文學史上的一個“異數”,文字在她的筆下,被賦予了真正的生命,她那些文字,你讀後,會刻骨銘心,能鑽進你的骨髓裏去。”
“我沒讀過她的作品。”
“應該讀讀她的作品,每一個喜歡張愛玲的人,都會對她的書喜愛有加。閱讀她的作品,能給人莫大的快感。閱讀的快感也隻有從她的作品裏才能得到,至少對我來說是這樣的。讀別的作家的書你或許能升華思想,了解知識,得到震撼,但隻有讀張愛玲的書你才能感覺到快樂。”
“那我應該找她的書讀一讀。”
“應該好好讀一讀。”
“她的哪一部作品好呢?”
“我特別喜歡《十八春》,即便故事帶著幾分悲劇色彩,讀起來卻仍能讓人感受到一絲暖意與愉悅。”她稍作停頓,繼續說道,“張愛玲的文字滿是煙火氣,可這份世俗卻被她雕琢得極為精致,放眼文壇,再也找不出第二個能做到這般的人。讀她的作品你會發現,她對生活樂趣的捕捉與描繪,實在是精妙到了極致!她的才華,就在於能發現生活裏藏著的趣味,再用筆把它寫出來分享給大家,讓每個讀者都能從中感受到快樂。張愛玲最出名的作品集叫《傳奇》,其實用‘傳奇’二字來概括她的一生,再合適不過。她出身顯赫世家,可惜到她這一代,家族的榮光已走到盡頭。童年的她過得並不幸福,父母早早離婚,父親甚至曾放話要殺她。後來她逃離父親家投奔母親,可沒過多久,母親就遠赴英國。她原本考上了倫敦大學,卻因為太平洋戰爭爆發,隻能轉去香港大學就讀。眼看就要畢業,香港又遭遇淪陷,她沒辦法,隻好回到上海。而她與胡蘭成的婚姻,更是她人生中一場巨大的不幸。張愛玲的性格裏藏著太多矛盾:她既擅長把藝術融入生活,又能將生活過成藝術,是個懂得享受的人,可同時,她對生活又有著極強的悲劇感知。她是名門小姐,卻驕傲地說自己是靠雙手謀生的普通市民;她心懷悲憫,總能看透普通人‘可笑’行為背後的‘可憐’處境,可現實生活中的她,卻顯得有些冷漠疏離;她明明深諳人情世故,待人接物和穿衣風格卻向來隨心所欲,堅持自我。她在文章裏像和朋友聊天一樣親切,卻始終與讀者保持著距離,從不讓外人窺探到她的內心世界。上世紀四十年代的上海,她就聲名鵲起,紅極一時,可幾十年後在美國,她卻選擇深居簡出,過著與世隔絕的生活。難怪有人說,隻有張愛玲,才能同時承受萬眾矚目的熱鬧與無人問津的孤獨。現代女作家中,有人以機智聰慧見長,有人靠抒發情感打動讀者,但能把才華與情感完美融合,在作品裏既能深入其中,又能保持清醒超脫的,除了張愛玲,再無第二人。她既寫純文學作品,也寫言情小說,《金鎖記》《秧歌》等作品讓文學界行家讚不絕口,《十八春》則讓普通讀者愛不釋手。像這樣既能在純文學領域立足,又能受大眾讀者喜愛,兼顧雅與俗的作家,世間再也找不出第二個。她接受的是西方學堂的教育,卻對中國傳統小說情有獨鍾,創作時還主動學習《紅樓夢》《金瓶梅》的寫作風格。在新文學作家裏,走這條路的人,少之又少……”
見爭華在認真地聽她侃侃而談,她忙把話打住:“讓你見笑了。”
“沒有,你的滔滔不絕讓我聽入迷了,你講的很好,看來你對張愛玲的作品很有研究,而且情有獨鍾。我一定找她的作品好好讀讀。”
“應該好好讀讀。”
這時豔紅腰係圍裙從廚房來到客廳,用欣賞的目光看了兩人一眼說:“你倆談的可夠投機的啊,我在廚房都聽到了。”
“主要是聽劉鋒老師在談張愛玲,我都聽入迷啦。”
“你倆是繼續談,待會再吃飯呢?還是邊吃邊談?”豔紅笑著征求兩人意見。
“當然是邊吃邊談啦,我都餓壞啦。”劉鋒站起身來說。
“那咱們就在茶幾上吃吧?”
劉鋒忙說:“在茶幾上吃就行。”
說完,她跟著豔紅進廚房端菜去了。
爭華也站了起來。
劉鋒端了兩個菜放到茶幾上對爭華說:“你別動,坐著,你是豔紅的客人。我可是這裏的常客,剛才豔紅姐到我辦公室說了一聲,我就不客氣地來了。我豔紅姐可好啦,全校男女教師數她的人緣好。”
月老師從廚房出來衝她抗議:“如此說來,我的人緣就不好啦?”
“當然不好啦。最起碼不如我的人緣好。”劉鋒笑著說。
“我的人緣不好,你豔紅姐卻非要嫁給我不可。”月老師一臉得意。
“臭美!誰不知道你對豔紅姐窮追不舍的,你光給豔紅姐寫的情書,夠出本長篇小說了吧?”劉峰笑著諷刺道
“這你就不懂了吧,這叫精誠所致,金石為開。”月老師又一臉得意。
趁著上菜的功夫,爭華走進了“得閑居”,去翻看書架上的那些書。
“得閑居”的兩麵牆共擺了四個大書架,四個大書架都擺滿了各種書籍,足有好幾千冊。
看著月老師的這些豐富的藏書,爭華非常羨慕。他就喜歡這樣的氛圍,在書籍的包圍下,人會有一種安全感,一種愉悅感,一種慰藉感。他永遠忘不了,他跟方瓊麗逛縣城新華書店時,她在書店裏表現的那種幸福和快樂,以及她跟他說的那番話……
所以,開個書店,坐擁書城,始終是他的一個美好夢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