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我不缺牛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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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凝光進了大堂,見這裏人滿為患,便叫人開了個包間直接上二樓。
    二樓每個房間都是可以看到大堂舞台上的表演的。
    她到包間坐下,老鴇見這是個闊綽的主,親自跟在她身邊招待,殷勤的很。
    “我瞧著姑娘眼生,是頭一回來吧?那您算是有眼福了!今天啊可是我們軟玉樓頭牌花魁夭夭蓮的初秀,馬上就開始!”
    薛凝光眉頭一挑:“夭什麽?”
    老鴇嬌笑:“是夭夭蓮呀。”
    薛凝光:“……”
    這名字起的,怎麽不幹脆叫妖妖靈呢。
    老鴇見她似有興趣,趕緊朝門外一招手。
    一個小姑娘端著木質托盤進來,托盤上整整齊齊的擺著三支鮮花。
    分別是茉莉、海棠、和牡丹。
    “姑娘若是喜歡,可買花贈予花魁娘子,為娘子添妝!茉莉一塊下品靈石,海棠十塊下品靈石,牡丹十塊上品靈石。”
    薛凝光富得很,隨手掏出一把上品靈石放在桌上:“三種都留下吧。”
    “哎呦這位姑娘當真是大氣,不如我叫兩個機靈的丫頭來陪您說笑解悶……”
    老鴇推銷的話還沒說完,薛凝光就又拍了兩塊上品靈石在桌上。
    “行了,有需要我會叫你。”
    “哎,好嘞!”
    老鴇看她這樣子便知這不是喜歡打擾的主,趕緊拿了靈石退出包廂。
    薛凝光四處看了看,走到一旁的搖椅上一躺。
    她能感覺到有一個很強的靈力源,就在斜對麵的某個包廂。
    不知是敵是友。
    如果是敵的話,以她現在的實力,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所以能不正麵對上就不正麵硬剛,見機行事。
    神識掃過大堂時,她還看到鹿醒正在人群裏四處尋找,應該是在找她。
    薛凝光思索片刻,叫門口候著的小二過來,指了指下麵的鹿醒。
    “這人是在找我,別讓他上來。”
    小二在這歡場摸爬滾打這麽多年,這種事有經驗的很,轉身就去辦了。
    薛凝光從桌上拿了幾顆葡萄慢慢吃著,等著花魁出場。
    來都來了,不得看看這花魁娘子究竟是何姿色?
    很快大堂的燈開始變得炫彩,幾個暖場舞女下台,燈光驟然變暗。
    薛凝光坐直了身子,目光灼灼。
    下一秒,舞台上出現一個光圈,自頭頂向下打光。
    光圈裏站著一個身材婀娜前凸後翹的女子。
    按理說薛凝光第一眼是不會注意到人的身材的,可是這次不一樣。
    因為這女子身上穿的是最顯身材的旗袍!
    與其說薛凝光是被身材吸引,不如說是被她身上的旗袍吸引了。
    幾乎是同時,薛凝光手裏的幾顆葡萄瞬間爆裂成汁。
    台上光圈的顏色從紫色變成粉色,又從粉色變成黃色。
    絲竹聲響起,是非常熟悉的調調。但因為是用琴簫奏出的,聽著哪哪都很奇怪。
    女子在樂聲中慢慢展開鵝毛扇,扇麵自側臉滑過鼻尖最後落在胸前輕輕扇了兩下。
    節奏到了,女子自信開口。
    “夜上海,夜上海,你是個不夜城~”
    唱歌的同時,舞姿也一點兒不含糊的跟上。
    一時間,整個軟玉樓都安靜了。
    不是因為這歌多新鮮,也不是因為花魁多好看。
    而是這舞跳的……
    太詭異了。
    女子動作大開大合,像是左右亂扭的蛇精。偏偏每個動作銜接的又非常生硬,像是個被突然掰出一個一個妖嬈動作的木頭人。
    一頭大波浪披散著,隨著她的動作左右啪啪打臉,沒一會兒就完全看不清五官了。
    再配上台上五顏六色幽暗的光,硬生生跳出了鬼屋的既視感。
    看客們好像被集體點了穴。
    在台下笑嘻嘻等著數錢的老鴇臉都綠了。
    薛凝光嘴角抽搐,手中捏碎的葡萄皮葡萄肉啪嗒啪嗒往下掉。
    至此,台上的情況已經十分明顯了。
    鬧劇似的歌舞被中途叫停,老鴇黑著臉揪著那“夭夭蓮”就去了後台。
    薛凝光趕緊叫小二,扔給他一袋靈石:“去叫剛才那個花魁過來。”
    小二雙眸一顫,萬萬沒想到這位謫仙似的姑娘竟然好這一口。
    不理解,但尊重。
    他兩腿生風,火急火燎的跑出去,沒一會兒老鴇就帶著那個叫夭夭蓮的花魁過來了。
    夭夭蓮始終垂著頭,看樣子已經被教訓過一頓,現在乖得很。
    讓老鴇和小二都出去,關上門,包廂裏就隻剩下她們二人。
    “坐吧。”
    薛凝光指了指自己對麵的椅子。
    夭夭蓮歎了口氣,將裙擺一撩,兩腿一叉,大咧咧的坐在圓凳上。
    薛凝光:“……”
    她有些頭痛。
    突然不知道該怎麽開口了。
    夭夭蓮自來熟似的,半趴在桌上,一臉殷切地瞧著她。
    “這位……姐妹?你是不是挺有錢的啊?要不然這樣,你把我贖出去,我給你當牛做馬。”
    薛凝光抬手打住:“我不缺牛馬。”
    “那你缺雞鴨嗎?”
    薛凝光:“……”
    恰好此時小二端著一盤片好的烤鴨進來,往桌上一放,香氣撲鼻。
    夭夭蓮眼睛一下子亮了。
    肚子也非常應景的響了一聲。
    薛凝光歎了口氣,把烤鴨和薄餅往他麵前推推:“吃吧。”
    “謝謝謝謝!”
    夭夭蓮伸手就去拿薄餅,動作間嫌袖子太長不方便,硬是把廣袖擼到了肩膀頭。
    他三兩下卷好了一個烤鴨餅,目光在桌上掃來掃去,嘴裏還在自言自語:“哎呀我跟你說這裏看著怪豪華的實際上飯都不給吃飽啊,我從昨晚上到現在就吃了兩塊幹巴麵包……這烤鴨得蘸醬吃吧……醬呢?這破地方不會連個甜麵醬都沒有吧……”
    薛凝光指著自己手邊的一碟醬汁:“在這呢,你要蘸嗎?”
    夭夭蓮連連點頭:“蘸啊。”
    薛凝光:“……蘸嗎?”
    “蘸啊。”
    兩人雙雙愣住。
    夭夭蓮試探性的開口:“……以最卑微的夢?”
    薛凝光:“致那黑夜中的嗚咽與怒吼?”
    包廂裏瞬間安靜下來,周圍好像按下了靜音鍵,就連大堂裏嘈雜的人聲都沒再傳進來。
    夭夭蓮就那麽定定的看著薛凝光。
    下一秒,直接從凳子出溜到地上,兩手高高舉起,淚流滿麵。
    “我勒個老天奶奶啊!親人啊!老鄉,老鄉!”
    他跪著往前挪了兩步,抓住薛凝光的胳膊就要擤鼻涕。
    “嗚嗚嗚你也是穿來的吧?這破地方啥都沒有,人家穿書都是牛逼哄哄的大佬,輪到我怎麽就這麽慘啊!不讓吃不讓喝還要挨打啊啊啊……”
    薛凝光十分嫌棄的把他推開:“行了,正經點,說正事!”
    夭夭蓮趕緊自己擦擦眼淚,坐回位置上。
    這時候他才發現原來剛才突然消失的聲音不是因為他太激動,而是確實靜音了。
    樓下人來人往,張著嘴說笑著吆喝著,她們在屋裏卻一點都聽不見。
    “我下了結界。”薛凝光目光淡淡的落在斜對麵的包廂。
    自從夭夭蓮進了她的包廂後,對麵那人的神識就跟著探過來了。
    很明顯是盯著夭夭蓮的。
    她本不想暴露自己,但剛才涉及到老鄉相認,她隻能先打開結界,隔絕對方的查探。
    現在對方發覺她的有意屏蔽,已經有了些異動——
    他好像慢慢往這邊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