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要什麽活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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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家養寇。
    而陳無忌殺了張家的狗腿子十數人。
    按最樸素的,打狗還要看主人的觀念來看,這確實能算得上是大仇了。
    可陳無忌實在難以想象,堂堂禦史大人居然縱容手下爪牙屠村滅寨。
    他這是要幹什麽?
    堂堂正正掙來的銀子來的太幹淨了,非要以權勢搞點兒陣仗,往自己的財富上糊點兒尋常百姓的血漿才算踏實?
    還是說現在這個縣令不聽話了,他們想以百姓之血倒逼著換一個?
    “這是一座深不見底的泥潭,你想怎麽做?”陳無忌問道。
    “送縣衙,不然還能怎麽做?我們隻是殺賊,又不知道這是誰的爪牙。”陳不仕隨口說道,“我們陳氏對上張家,連以卵擊石的卵都算不上,不如此還能如何?能拖幾時是幾時吧!”
    “也許有人會有辦法,先這麽著吧,我試試看!”陳無忌想到了秦斬紅那個非要主動騎她的娘們。
    不管皇城司此次下鬱南查的是誰,他們一定會對張家感興趣。
    天子爪牙,如果不出意外,應該也是要功勞的。
    陳無忌抬頭,“今晚好像沒活口吧?”
    陳不仕淡笑,“沒有,哪有什麽活口,打鬥那麽混亂,全部都砍死了。”
    陳無忌點頭,“外麵的叔伯兄弟也應當知曉這個事,隻是我們兩個知道,可不太行。”
    “放心,這事我來處理。”陳不仕點頭,“不過,你小子還認識什麽人?算了,我也不問你具體是誰了。總之,你要搞清楚,張家就是一頭臥在南郡的吃人的惡虎,若無萬全之策,不要輕易把這個消息捅出去。”
    “我懂!”
    兩人三言兩語間,敲定了對這件事的基調。
    封口,裝傻,蟄伏。
    “我先去處理這個事,餘下的事明後日再說。”陳不仕說道。
    “好。”
    陳家人臨走的時候,把陳無忌和袁進士抬進了主屋。
    今天晚上,陳無忌沒有機會再大被同眠了,隻能和袁進士、袁秀才這倆小子同床共枕。
    一點都不美好。
    倆小子很亢奮,對於改姓陳這個事非常激動的聊了大半夜。
    他們並不在乎自己姓什麽,隻是顧念著自己的爹娘,商量著改日要去墳上看看,把這個事跟爹娘念叨念叨,求他們的寬恕。
    他們也清楚這是不孝的。
    但相比於不孝,求一條活路,才是年少的他們心中最大的執念。
    他們說爹娘一定會同意他們這麽做,相比於改姓的不孝,他們認為爹娘看不到他們傳宗接代才是最大的不孝。
    陳無忌隻是默默的聽著,並沒有摻和兩兄弟之間的夜話。
    但他從來都沒有要求這兩兄弟改姓,也沒有想著把他們當做仆人使喚。
    隻是有些事他需要再看看。
    常言說,三歲看老,陳無忌沒有見過這兩兄弟三歲的模樣。
    所以隻能多看看。
    第二日下了一整天的雨。
    院子外麵的血腥氣順著雨水彌漫了開來,攪得安安穩穩在炕上躺著等人伺候的陳無忌難受了足足一天。
    殺人的時候全憑一腔悍勇,好像把那些氣味自動過濾了,可現在是真受不了。越聞越難受,喉嚨和胃好像一起打了結,在比誰先受不了。
    下午的時候,陳騾子和陳不仕一起來了一趟,跟陳無忌說了說話,帶走了那些依舊堆積在外麵的屍體。
    他們此舉,在陳無忌看來簡直就是菩薩之舉。
    太善了!
    屍體處理之後,血腥味終於變淡了許多,家裏也多了幾分鬆快。
    因為這些屍體,霍三娘和沈幼薇嚇得一天都沒敢出門。
    陳無忌在炕上整整躺了三日,這才勉勉強強能下地。
    他身上挨的刀倒是不多,但就是疼。
    渾身上下的肌肉疼,骨頭也疼,好像就沒個自在的地兒。
    第四天的早上,陳不仕和陳騾子駕著兩輛驢車,到了陳無忌家。
    今日他們要去縣衙報功,外加報案。
    陳無忌聽聞之後,也跟著一起去了。
    不過這種露臉的事就交給陳不仕這個新官上任的裏正了。
    他現在這個鬼樣子,實在是沒什麽心思去給縣令大人送禮。
    到了縣城之後,陳無忌叫陳不仕將他送到了慈濟齋。
    為了能讓自己早點好起來,他不得不來求助一下張老頭子。
    家裏一下子多加了三口人,吃喝往後會是一個非常艱巨的問題。
    他可沒有那麽多的時間躺在炕上去浪費。
    “老張頭,快別睡了,趕緊救我一條狗命!”陳無忌走上石階,推了推在門口軟榻上睡的跟個仙人一般的張老。
    “去去去,滾一邊去,又來消遣我老頭子!”張老煩躁的揮了揮手臂,並沒有睜眼。
    這老頭起床氣倒是挺大。
    小魚從門口探出個腦袋,嬉笑說道:“老頭子,是你心心念念的真徒弟來了,趕緊別裝睡了。”
    張老豁然睜眼,抬頭一看是陳無忌,頓時喜上眉梢,再仔細一看,剛剛跳躍上去的眉梢瞬間又耷拉了下來,“你小子怎麽弄成了這個鬼樣子?進來,我與你瞧瞧。”
    陳無忌苦笑說道:“這事說來話長,簡單點說,我被流寇給砍了,那幫家夥摸進了我們村子。”
    “搬到此處來!”張老斷然說道,“你當不當這個徒弟,暫且無妨,但城裏好歹還有縣衙三班差役,以及府兵,總比外麵安全。”
    陳無忌心中一暖,笑著搖了搖頭,“張老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拖家帶口的著實不便,你還是先幫我瞧瞧吧。”
    “強死算了!你要堅持,那便隨你,反正你也不是我徒弟,就算是死了對老夫而言,也隻是往後聽不到你這個名字,見不到你這個人而已。”張老捶打著後腰,罵罵咧咧的繞進了櫃台,
    陳無忌無奈輕笑。
    “手伸過來!”張老帶著氣喊了一聲。
    陳無忌挽起袖子,老老實實將胳膊遞了出去。
    張老給陳無忌把了把脈,又看了看陳無忌手上的傷勢,臉色頓時更加的難看了,“你也是個知醫懂醫的,怎麽不把自己作死再來找我?你死了檢查個屍體更簡單,都不需要費這勁。”
    “就你這手,若是再晚幾日,老夫到時就不是給你診治了,而是直接給你砍了,一了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