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給城牆砌上最後一角……好了，他的城堡在高高的圍城的襯托下，顯得更加莊嚴巍峨了。

    他滿意地打量完自己作品，抬頭看向對麵——

    女孩頭上的兩隻小辮兒鬆散掉了一隻，歪歪扭扭地偏離了正常位置。她不在意自己的時尚發型，撅著腚趴在軟墊上，胖胖的手指戳戳麵前的圖畫書，嘴裏吐著誰也聽不懂的嘟噥聲，間或冒出一兩聲詭異的低笑聲。

    “嘿嘿……”

    她一笑，嘴裏的糖果沒包住，吧嗒一聲掉落了她的圖畫書上。

    她直愣愣地看著糖果，驚得眼珠子都快蹦出來了。

    她小臉兒糾結，有些委屈地癟了癟嘴。她終究是不舍的，歪著腦袋想了一會兒，然後……她被靈感擊中啦！

    她伸手就把睡在她旁邊的胖貓撈過來，推著它的腦袋就往糖果上湊……

    男孩看著這殘暴的一幕，終於忍不住了。

    “花啊……”

    女孩似乎這才注意到男孩，她停住了手上的動作，抬頭看向他。從小魚幹的睡夢中驚醒的胖貓趁機掙脫了她的手，撒丫子滾出了房間。

    “城堡啊。”男孩指了指自己麵前的積木作品，眼睛亮晶晶的，似乎在期待對方的讚賞。

    女孩隨意地瞄了一眼，立馬不感興趣地扭開了視線。

    男孩失望不已，手指頭無意識地戳弄著身下的軟墊。

    他陷入失望之中不可自拔，沒注意到女孩撲向了他，等他注意到這一點的時候，女孩已經把上半身壓在了他的身上。

    身量差不多的兩人因為這個動作，小臉兒親昵地貼在了一起。

    男孩呆愣愣地任她壓著自己，對於她的親昵，呆愣中有些無措，他張了張嘴：

    “花啊……”

    他的小臉兒紅彤彤的，沒注意到女孩的一隻手已經探進了他的兜裏……

    成功摸到糖果的女孩眉眼彎彎，準備推開他起身了，隻是她還太小了，起到一半一個不穩又跌了回去，這一下，她這一跌，臉直接砸在了男孩的臉上，於是，兩人意外地來了個親親密密的臉頰吻。

    男孩又是一愣，小臉通紅。過了一會兒，他伸出兩隻手緊緊地抱住了她。

    “花啊……”他小聲呢喃。

    握著偷來的糖果的女孩：“……”

    戚楠就是在這個時候進屋的，看著抱在一起的兩隻團子，她怔愣一瞬。

    兩歲多的孩子，豆丁似的身量，粉嫩嫩的，你黏我我黏你，跟兩隻糯米團兒似的，她看得莫名心頭一陣感動。

    “大毛，二花……”她眨了眨眼，對他們招手，“別玩兒了，吃飯了喲。”

    女孩掙脫了男孩的擁抱，踢踢踏踏跑到戚楠這裏，仰著小臉兒氣急敗壞地糾正：“不是二花。”

    男孩先是失落了一陣兒，等明白懷裏的人不會回來後，他開始慢條斯理地整了整衣衫，等整理得一絲不苟過後，這才不緊不慢地來到戚楠邊上，也抬起小臉兒，嚴肅道：“不是大毛。”

    然後他伸手去牽女孩的手，糯糯地喊：“花啊。”

    女孩拍開他的手，瞪著眼糾正他：“不是花。”

    “花啊……”

    “……”

    戚楠失笑：“噗，孩兒們，先吃飯！”

    她一聲令下，兩隻團子紛紛停住了口頭紛爭，乖乖地站好了。她一手牽一隻往書房的方向走，書房內，容呈正在處理文件，休息日對於他來說並不具有實際意義，背負著偌大的容氏，他的閑暇時間總是那麽少。

    戚楠讓二花去敲門，後者正在和偷來的糖果奮鬥，連眼神都吝嗇給她一個。

    她嘴角抽抽，自個兒伸手去敲門。

    “容容。”

    容呈從成堆的文件中抬起頭，見是他們，目光瞬間柔了下來。

    “到點兒了？”他揉揉了額頭朝他們走來。

    “嗯。”婚後三年，當年水靈靈的青蔥也變成了倆孩子的媽，戚楠變了不少，但還是有些特質完整地保存了下來，比如她的小毒舌，“容容，我說你也別太拚了，差不多就得了，別給忙得發根壞死禿頂了。”

    容呈：“……”

    戚楠堅信發根和幸福有著不可分割的神秘聯係，因此對它的健康問題十分關心：“要不你給你的發根放個假？”

    “……”

    戚楠把他的沉默當成了默認，開始認真思考度假的地方。

    在經過一番認真思考過後，她在吃飯期間做了一個決定，決定全家去往綠島。

    “為什麽是綠島？”容呈問她，綠島是不錯，但是比它更好的地方有不少。

    戚楠突然臉紅了：“宋璟的新戲在綠島取景。”

    ——是的，這些年來，戚楠保存下來的還有她對宋璟的崇拜。

    容呈：“……”

    “不去。”他想也不想便拒絕了她的提議。

    戚楠怒了：“寶寶也想去的！是吧，二花？”

    二花看中了她哥碗裏的雞腿，隻顧著對它流口水了，才不管是去綠島還是紅島呢！

    “……”

    戚楠把饞得直咽口水的二花的頭扶正了，卻惹來了後者的瞪視，她怒瞪她一眼，從座位上爬下來，麻溜地跑容呈懷裏去了，然後……繼續盯著她哥碗裏的雞腿。

    戚楠嘴角抽抽，對自己家的大毛道：“大毛，你也想去綠島，是吧？”

    大毛的修養手冊裏有一條叫做“食不言寢不語”，他一直有好好地踐行著，這一次也一樣，於是……他直接無視了她。

    “……”

    容呈還在看著她。

    戚楠佯裝淡定地收拾好自己的表情，隨後歎息般地吐出一口氣：“容容，其實我隻是想和你一起重遊故地。”

    “是嗎？”容呈掀起眼皮看她一眼。相處幾年，他自然看得出她是不是真心。

    戚楠戳著自己的臉：“你看我真誠的眼。”

    容呈的回答是——

    他給窩在自己懷裏的二花盛了一點淡湯，用勺子一勺一勺喂她。

    “太無情了，一個個都無視我！”戚楠悲憤地一掩麵，“我的心都被你們戳成窟窿了，呼啦呼啦地灌涼風呢。”

    無人搭理她。

    獨角戲太過無聊，她很快就興致缺缺演不下去了。她拿了餐巾擦了手，自個兒跑出去看電視了，唔，選的宋璟的節目。她想，她必須得看看男神的顏，以補償她那刻受傷的心。

    電視裏，宋璟正在接受記者采訪，針對前兩天他和當紅女星易婧的緋聞一事。宋璟笑著一一應對，他的笑臉落在戚楠眼裏覺得有些心疼。

    她以一個旁觀者的角色，看多了他和易婧之間的愛恨糾葛，看這兩人分分合合糾纏多年，也許還將繼續糾纏下去，不死不休。

    到底是怎樣的一種愛才能狠得下心彼此傷害，戚楠不是太懂。她不懂，又慶幸，慶幸她愛著的這個男人和她一樣不願意傷害彼此。

    他包容她的任性，而她溺在他的包容裏，一步不舍離開。

    宋璟的采訪接近尾聲，戚楠看著看著走了神。

    她的兩隻團子踢踢踏踏跑過來，一邊一隻落坐她旁邊。

    二花撲到她懷裏搶遙控。

    大毛安安靜靜地端坐著，胖秋爬上沙發坐他旁邊，一人一貓玩起了木頭人，暗暗較量誰先動。

    戚楠看了看她的兩隻團子，又看了看坐在一旁看報紙的容呈，後者感應到她的目光抬起了頭，對視間，她看到了他眼中的柔情。

    或許他們真的需要一場旅行，不是綠島，其他地方也好。她想。

    她笑笑，扭頭看了眼窗外。

    此時陽光從落地窗偷溜進來，洋洋灑灑落了一地的碎金。

    她被暖陽暖了心，忽然間覺得……歲月，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