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來自秦陵的“快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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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話音落下,房間內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老黑和老白都怔怔地看著我,眼神複雜,有感動,有驚訝,也有一絲不易察覺的苦笑。
“善美上仙,你的心意我們領了。”老黑率先開口,聲音溫和卻帶著一絲疏離的堅決,“但這是‘幽都司’的內部事務,法度森嚴,不是兒戲。你一個‘生人’,如何能插手?”
“是啊,”老白也跟著勸道,“兩千年績效,靠我們自己處理日常的‘孤魂野鬼’,慢慢磨吧,總有磨完的一天。你現在身體剛好,應該好好鞏固修為,別再摻和進這些麻煩事裏了。”
他們的言辭充滿了“為我好”的體貼,但我能聽出那份深植於骨子裏的、對龐大體製的敬畏與無奈。
在他們看來,“幽都司”的規則就是天條,堅不可摧,而我這個“編外人員”的豪言壯語,更像是小孩子不切實際的安慰。
我沒有急於反駁,而是平靜地伸出右手,掌心向上。
隨著我心念一動,一縷凝練如實質的元神之力從指尖溢出,它不再是過去那種虛無縹緲的青煙,而是呈現出一種近似凝實的質感,在燈光下折射出淡淡的光暈。
我控製著這縷力量,在空中緩緩地勾勒出一個複雜的符文,正是《太一經》中記載的靜心安神的基礎符籙。
符文成型的瞬間,一股清涼平和的意念彌散開來,老黑和老白那煩躁不安的神魂,竟在這股力量的安撫下,肉眼可見地平靜了許多。
他們臉上的驚愕,比剛才看到我痊愈時還要強烈。
“你……你的元神……竟然可以做到‘顯化幹涉’?”老白結結巴巴地問道,他伸出鬼爪,難以置信地觸碰了一下那懸浮的符文,指尖傳來一陣純淨能量的觸感。
“不僅僅是幹涉,”我淡淡地說道,散去了符文,“我現在處理一些尋常的能量汙染,或是安撫執念深重的魂魄,應該比以前得心應手得多。而且,我還能做到更多。”
我沒有過多解釋我在長生界的領悟,以及“形神合一”後元神與肉身互相反哺帶來的質變。
事實勝於雄辯。
我所展現出的,是遠超他們認知的、高效處理他們本職工作的“能力”。
“你們的日常工作,不外乎是處理都市中滯留的魂魄,解決各種靈異事件,對嗎?”我問道。
他們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這些事件,背後大多是由於強烈的執念、或是受到了某種異常能量的汙染。”我繼續分析道,“隻要解決了根源,事件平息,你們就能獲得績效。對不對?”
他們再次點頭,已經隱約明白了我的意圖。
“所以,”我做出結論,“讓我加入。你們負責接案子,提供情報,走流程。我負責解決問題。我不需要你們的報酬,所得的績效,全部歸你們,用來抵扣罰單。這不違反幽都司的規定吧?我隻是一個協助辦案的‘熱心市民’。”
“熱心市民”四個字,我說得有些自嘲,但條理卻異常清晰。
我並非要挑戰體製,而是在規則允許的框架內,用他們無法拒絕的“效率”來解決問題。
老黑和老白再次對視,這一次,他們眼中的無奈和沮喪,已經被“希望”的光芒所取代。
他們是基層的執行者,深知許多積壓的案子之所以棘手,就是因為汙染源太特殊,或者魂魄的執念太頑固,處理起來耗時耗力,得不償失。
而我所展現的能力,正是解決這些“老大難”問題的鑰匙。
“理論上……可行。”老黑沉吟了許久,終於吐出了這幾個字。
他那顆被罰單壓得死氣沉沉的心,重新開始轉動,“幽都司的條例裏,確實有‘借助外力協作處理特殊案件’的先例,隻是流程繁瑣,而且需要上報。但如果是處理那些積壓已久的無頭懸案,判官司那邊為了清理卷宗,往往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那就這麽定了。”我一錘定音,不給他們反悔的機會,“把你們手上最棘手的案子拿出來吧,我們現在就開始‘創收’。”
看著我堅決的態度,老白那張哭喪臉上終於擠出了一絲真正的笑容。
他激動地一拍大腿:“好!善美上仙,有你這句話,哥哥我就是拚著再被罰兩千年,也得跟你幹了!”
他立刻從懷裏掏出一個類似平板電腦的法器,那上麵流動著無數的數據流和卷宗。
他在上麵劃拉了半天,最終停在了一份被標記為“高危甲上”的紅色卷宗上。
“就這個了。”老白將法器的屏幕轉向我,“這是三個月前剛從‘陽間文物管理局’那邊同步過來的案子,我們司裏派了兩撥‘日遊神’去探查,都差點陷在裏麵,到現在神魂還沒穩定下來,沒人敢再接了。”
我湊過去看。
卷宗的標題是:《關於“秦17號”俑坑出土青銅虎符引發的群體性精神汙染事件》。
內容摘要寫道:一件從秦始皇陵17號陪葬坑邊緣區域搶救性發掘出土的青銅虎符,在入庫後,所有與其有過物理接觸的研究員、安保人員,共計七人,全部陷入深度昏迷。
經初步探查,受害者大腦活動異常活躍,呈現出高度統一的戰爭場景腦電波,仿佛集體被拉入了一個古代戰場。
其精神體被一股龐大、慘烈、充滿鐵血煞氣的曆史信息洪流所困,無法掙脫。
“曆史信息洪流?”我敏銳地捕捉到了這個詞。
“沒錯。”老黑的神情變得嚴肅起來,“那不是普通的怨念,根據逃回來的‘日遊神’報告,那是一種……‘曆史’本身留下的烙印。太過真實,太過龐大,任何試圖解讀它的神魂,都會被瞬間同化,迷失其中,成為那段曆史的一部分。”
他頓了頓,補充道:“這件青銅虎符,就像一個信號放大器,將兩千多年前,那段最鐵血、最輝煌、也最殘酷的曆史,原封不動地‘播放’了出來。”
我看著卷宗裏那張青銅虎符的照片。
它靜靜地躺在魂能隔離箱的陳列盒中,隔著屏幕,我仿佛都能感受到那撲麵而來的金戈鐵馬之氣,以及那種“凡日月所照,江河所至,皆為秦土”的磅礴霸意。
這正是我要找的。
秦始皇陵,這個在《太一經》星圖上,與金字塔遙相呼應的“坐標錨點”。
我原本還在思考該如何切入調查,沒想到,線索竟以這種方式,主動“快遞”到了我的手上。
“這件古物,現在在哪裏?”我抬起頭,眼中燃起了探索的火焰。
“就在幽都司的地下特殊封存室裏。”老白回答道,“我們隨時可以過去。”
“好。”我站起身,“那就去會會這個來自兩千年前的‘快遞’。”
這不僅僅是為了幫朋友還債,更是我揭開“曆史斷層”之謎,踏上溯源之路的第一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