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怎麽聽起來那麽耳熟。
    南江四套房……這不是老陳的口頭禪嘛？
    顧言心裏泛起嘀咕。
    酒店房間外的走廊上，昏黃的壁燈照著門口兩人，張布就不用說了，另一個中年男人身材不高一米七幾左右，頭發微微有些禿頂，有點穿著西裝白襯衣，有點啤酒肚。
    似乎攔著，男人有點激動，想要自證什麽。
    “我隻是到滬上出差，正好聽說顧總來這裏，勞煩你通報一下，見不見我是另外一回事！”
    “我真不是什麽銷售。”
    “我家好歹在南江市有四套房，我老婆開奔馳，我開奔馳，不說多有錢，但也有正當職業，就是想見見顧總，看能不能跟我工作的企業合作。”
    “還有我兒子跟你家顧總的關係好著呢，說出來能嚇死個人！”
    張布一臉黑線的看著他，此時男人背後的房間門開了，揉著太陽穴出來的文靜，顯然是被吵醒的，正要開口，餘光瞥到了走廊另一邊的顧言。
    “董事長。”
    聽到這聲稱呼，那個男人，連同張布連忙偏頭看過去，就見顧言提著兩瓶酒回來。
    “董事長，這個人剛才一直在外麵敲門，我出來查看，結果他非要見你。”
    “沒事，認識的。”
    顧言將兩瓶酒塞給文靜和張布，打發他們回房，這才叫上那個男人跟他到房間說話。
    “你是陳軒的父親吧？”
    顧言發了一根煙，隨後到沙發坐下，那男人接過煙笑嗬嗬的坐下，“顧總，我叫陳大雷，陳軒在學校沒讓你費心吧？他要是讓你不順心，就揍他，我給你擔著。”
    眼前這人還真是陳軒他爸，相貌普普通通，普通話口音偏南江那邊。
    “叔叔你坐。”
    既然是老陳的父親，顧言不好擺董事長的架子，禮貌和尊敬還是要有的。
    好在開的這間房還是挺大，沙發是成套的，陳大雷就在對麵一張小沙發上坐下來，手裏把玩著那支煙沒有打算的意思。
    “顧總，這次我過來有點冒昧了。”
    “叔叔說哪裏話，你要想見我，你直接讓陳軒給我打一個電話就好了。”
    “哎，出來談跑業務拉關係講的是真誠實意，我讓陳軒那兔崽子打電話，那不是走後門了嘛。”
    顧言笑了笑沒揭破，果然是兩父子，就是死要麵子。
    兩人隨後點上煙，寒暄幾句後，話匣子就打開了，陳大雷是一個很健談的人，談話裏，顧言很快就知道他是在一家外企工作，做的是進出口貿易，經常要到滬上出差。
    “叔叔來找我，是為了什麽事？”
    “唉，我這不是還有一天就要回去嘛，今天聽一個朋友說，南江市東升集團董事長下榻WN酒店，想著就過來找你聊聊。”
    陳大雷醞釀了一下，便說起他的目的。
    “顧總，剛才我們閑聊，你也知道我在外企做進出口的，對國外還是有些了解，你是不知道，外國街道除了比較繁華的那幾條街外，其他的衛生條件其實並不好，而且他們回收行業很差。”
    說著他就講起自己知道的。
    大抵是覺得老美那邊，如果將淨物公司開過去，完全就是碾壓式的發展，老美那邊的人對垃圾分類做的很差勁，回收行業的人員也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
    所以，他的想法就是顧言如果能到那邊開公司，那麽他也能幫忙做做出口貿易業績。
    畢竟一旦開設，就不是簡單的像這邊租賃辦公地點，買上三輪車就完了，可能還需要置辦成套的打包站、廢紙處理廠等等一係列的事。
    那他也能從中間賺到業績，說不定哪天就坐到高層。
    顧言自然也從他描述裏知道那邊的情況，說實話，確實很誘人，但成係列的在那邊建廠，建打包站，然後再采購電動三輪發往阿美，成本不是一般的高。
    至少他的城市布局還沒完成之前，暫時是不考慮國外的，但又不好明著拒絕。
    “叔叔，謝謝你告訴我這些，我會好好考慮一下。”
    “行，那我就不打擾你了，加一個聯係方式吧，回南江的時候，到我家裏吃飯。”
    陳大雷笑嗬嗬的加了聯係方式，然後美滋滋的走了，似乎一點都沒聽出顧言婉拒的意思，或者說根本就不在意婉拒？
    這件事隨後就被顧言拋到了腦後，第二天一早就趕往分公司跟文靜一起分析分公司的財務以及運作情況，差不多等到十點半，李修文、杜少傑才帶著一大幫富二代烏泱泱的過來。
    仔細一數，不多不少，正好十七人。
    合同自然是已經擬定好的，張布在行政那邊早就準備好了，人一來，他就抱著一大堆裁定好的合同，一人一份的發下去。
    從外麵看進來，不知道的還以為，大批量的雇人簽勞動合同呢。
    “顧少，你就放心讓老曹等著合作就行了。”
    辦公室裏，顧言坐在老板椅上把煙點上，隨後將手裏的煙盒丟到沙發那邊，被李修文接住，進來的幾個富二代把煙分了，拍著胸脯保證他們家，或者認識的親戚的企業、公司，甚至商超的業務全部轉到淨物分公司。
    “我隻看效果，合同上也寫明了，兩個月內沒有業績，分公司直接注銷。”
    “我靠，顧少這手玩的，行吧，絕對讓你滿意。”
    “先別把話說的太滿，不過你們可都是滬上的少爺小姐，到時候玩不轉，可就有些丟人了。”
    這幫富二代的資源肯定是有的，顧言深信不疑，但最怕的就是他們是帶著玩票興致來入股的，畢竟這幫人不缺錢，更不會像萬千打工人拚命攢錢買房、結婚、生孩子，竭盡全力的去養家。
    之後的時間，顧言跟他們聊了一下淨物的發展，以及後麵布局滬上的智能垃圾桶以及AI無人車項目，當然不忘給這幫富二代畫了一個垃圾焚燒廠的終極目標。
    顧言的畫餅能力還是很強的，把這幫沒經曆過職場熏陶拷打的富二代聽的一愣一愣，倒不是他們有多單純，而是這方麵他們確實沒怎麽去特地接觸，很多人需要的餅，他們生來就有，自然就沒人給他們畫。
    十七個人在辦公室閉著眼睛已經開始幻想偌大的繁華滬上，半夜裏能看到無人垃圾車在路上跑，一條街道接著一條街道，一個小區接著一個小區的去收垃圾，那場麵，那成就感瞬間拉爆造就空乏的內心世界。
    隨後一個個跟打雞血似的離開了淨物公司，到了外麵被風一吹，回過味來，李修文和杜少傑總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對勁兒。
    不對啊，本來就想占點股份，拿點分紅，怎麽感覺自己好好的一個富二代，變成給人打工的了？
    “操，又上當了！”
    “算了，認栽吧，這顧少是真的老奸巨猾，一套一套的。”
    杜少傑反倒覺得沒什麽，隨意的揮了揮手：“隻要把他畫的餅吃下去，上不上當很重要嗎？以後出去吹牛逼，多帶勁啊！”
    “你這話……好像也沒毛病。”
    而這邊，顧言搞定這幫富二代後，又在滬上停留一天，跟他們到處吃喝玩樂，到晚上立馬帶著文靜和張布飛往合城，巡視一番，跟著第五天就到了杭市，對這兩家發展進度是比較滿意的，一開始選定的策略，就沒有出現滬上那麽複雜的情況。
    回到南江已經第六天下午，剛一落地，意外接到陳大雷的電話，殷勤的邀請到他家吃飯。
    見推脫不過，顧言便答應下來，順道看看老陳這小長假在家裏過的怎麽樣。
    差不多五點左右，過來接送的商務車，將顧言送到二環北麵的一棟小區，他接過文靜買的一袋水果，隨即叮囑兩人坐車回去休息。
    一到小區門口就看到陳大雷在那等著了。
    “顧總，走走，裏麵請！”
    還別說，老陳家住的小區，還真是高檔小區，聽旁邊陳大雷說他家四套房都在這棟小區裏，算起來也有好幾百萬，就算這些年房產不景氣，一線城市的房價也不會跌多少，甚至有些反而還上升了。
    進了陳家的門，一個婦人正在廚房忙著做飯，聽到玄關的動靜，探出半個身子看了一眼，便放下鍋鏟上來迎接。
    陳軒的母親不是一個漂亮的婦人，但留著一頭短發，很有職業麗人幹練的感覺。
    “顧總，你坐坐，老陳趕緊泡茶。”
    陳大雷自然沒有怠慢的，熱情的招呼顧言坐下，問他吃不吃這個，吃不吃那個，隨後又是遞煙，又是端茶水。
    “對了，叔。陳軒呢？”
    “沒在家呢，一早就不見人，估計等會兒快吃飯的時候就回來。”
    他話剛說完，玄關那邊的房門傳來鎖人臉識別的電子聲，隨後門扇打開，陳公子拉開門就看到橫廳裏正回頭望來的熟悉麵孔。
    老陳瞬間愣了一下，連忙退到門外，抬頭仔細看了眼門牌號。
    沒錯啊，是我家呀。
    但老顧怎麽在這裏？
    愣神的功夫，陳大雷在屋裏喊了一聲：“陳軒，怎麽這麽沒規矩，顧總來了，還不進來！”
    臥槽！
    陳公子這會兒才反應過來，心裏已經罵開了：不就是之前請客的時候讓你配合一下，至於這麽記仇嗎？還特地找上門來滋！
    當我什麽啊？！
    都登堂入室了啊喂，還有沒有人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