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出不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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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裏出了這樣的大事,顧守義當然是要回來的。
    但是到了家門口,顧盼卻交代他,讓他在門口稍等一等,聽一聽裏頭在說什麽。
    本來,家裏出了這樣大的事情,顧守義不可能忍不住不進去,但是他畢竟不是特別蠢,在牢裏聽顧盼這麽一說之後,他也冷靜下來不少。
    陳清沒有特別強的動機殺他的兒子。
    而且…如果陳清真是凶手,他就不太可能直接去縣衙報官。
    正好,此時洪知縣在場,院子裏沒有什麽人敢說話,幾個人的對話,被顧守義一句不落的聽進了耳中。
    這個時候,他雖然還沒有到轉頭去相信陳清的地步,但卻也沒有那麽相信顧守拙了。
    畢竟隻要不是太蠢,這個時候都多少會覺得有些不對勁。
    此時的顧守義,腦子裏可以說是一片空白,他隻剩下了一個念頭,那就是查清楚真相,替自己兒子報仇!
    顧守拙跪在地上,看了看不遠處跪在地上的顧守義,他張口想要說些什麽,卻怎麽一句話也說不出口了。
    畢竟…顧守義入獄之前,還曾經托付他,讓他幫著照顧好家裏人。
    如今…卻照顧成了這個樣子!
    哪怕這個事情跟他顧守拙沒有關係,這事他在顧守義麵前也抬不起頭。
    更不要說,這個事情,顧守拙大有嫌疑!
    洪縣令左右看了看,然後淡淡的說道:“來人,將這孩子的遺體,帶回縣衙,交給仵作驗屍。”
    說到這裏,他左右看了看,沉聲說道:“所有有關人等,今天哪裏也不許去了,就在這裏原地等著,等候縣衙來人問話!”
    所謂有關人等,自然是指今天一早發現了這孩子屍體的人,以及今天一早幫著找孩子的顧家人。
    顧守拙就跑不掉。
    其次,就是顧守義一家,多半也要跟去縣衙,由縣衙的有關人等,一一問過口供。
    要知道,縣衙那幫子捕快或者吏員,與知縣老爺可不一樣,知縣老爺基本上全是空降的官員,像洪知縣這樣的年輕官員,更是沒有太多刑名的經驗。
    但是縣衙裏,那些個在這行幹了十幾二十年,乃至於二三十年的老油條,訊問的時候都是有手法的,基本上可以保證,把想問的統統問出來。
    這麽多人問話,辦個幾天,這案子多半也就水落石出了。
    洪知縣一聲令下之後,在場不少人就有些慌了,畢竟大家誰也不想去縣衙惹麻煩,洪縣令隻是掃了一眼眾人,便沉聲道:“今日在場眾人,誰要是敢跑,誰就是最大的疑犯,本縣直接拿他下獄!”
    洪知縣畢竟還是有威嚴的,他這番話說完之後,在場所有人立刻都老實了起來,洪知縣滿意點頭,開口說道:“顧守拙。”
    “顧守義。”
    兄弟二人都還在跪著,聞言低頭道:“縣尊。”
    洪縣令背著手說道:“你二人,隨同本縣一起回縣衙問話。”
    顧守義站了起來,低頭應是。
    顧守拙卻是從地上爬了起來,深呼吸了一口氣之後,也低下頭,開口說道:“小民遵命。”
    他想了想,看向陳清,咬牙道:“縣尊,陳清在外頭交往了一個姓楊的說書先生,二人來往甚密,小民懷疑,這姓楊的說書先生,就大有嫌疑,請縣尊把這姓楊的也拿了,一並到縣衙訊問!”
    陳清聞言,麵無表情。
    但是心裏,卻已又生出了一團火氣。
    這個顧守拙,不僅喜歡滾刀,如今落在下風了,還要硬生生咬上自己一口,把楊先生給咬了進來!
    洪知縣看了看陳清,便淡淡的說道:“好,本縣自會派人去拿人問話。”
    說完這句,他回頭對著衙差吩咐道:“把他們兄弟二人,帶去縣衙問話,再派幾個人手,看住這院子,讓人來一一問過口供。”
    洪知縣在任德清已經兩年多,又是個頗有些本事的縣老爺,此時縣衙上下,早已經被他拿捏在手裏,聽了他的話,幾個衙差立刻應了聲是,下去辦差去了。
    洪知縣這才背著手,走到顧盼麵前,笑著說道:“顧小姐,此時這小院裏,怕有二三十人,他們要在這至少留個兩三天,每日吃喝,估計要麻煩顧小姐了。”
    顧盼毫不猶豫,立刻開口說道:“這裏的,本就多是我們顧家人,這一樁命案,也是我們顧家的事情,縣尊您放心,顧家自會派人來,供給他們飯食。”
    “一會兒,小女子就讓人送被褥過來,讓他們在這裏,能打個地鋪。”
    “好。”
    洪縣令笑著說道:“這樣,縣衙就好辦事了。”
    說完這句話,他又看向陳清,不等他開口說話,陳清便主動說道:“在下同縣尊一起去縣衙,任由縣衙問話。”
    洪知縣摸了摸下頜上並不是特別多的胡須,想了想,搖頭笑道:“這個案子並不複雜,依本縣來看,陳公子不太可能是什麽凶手,既然如此,陳公子就不要去縣衙了。”
    “陳公子與顧小姐一起,還是在顧家大院等消息,不過這幾天,二位就不要走動了,縣衙隨時會找二位問話。”
    說到這裏,洪知縣看了看兩個人,最後看向陳清,搖了搖頭,目光裏依舊帶了幾分惋惜,然後背著手,大踏步離開了。
    他離開之後,也把幾個事主都給一一帶走。
    而陳清與顧盼一起,維持了一下院子裏的秩序,跟他們交代了幾句之後,也一前一後離開了顧守義家裏,來到了外頭。
    剛一出院落,顧盼長出了一口氣,整個人都鬆弛了下來,甚至覺得有些頭暈目眩。
    她畢竟年紀不大,而且從沒有經曆過這種事情,此時已經有些心力憔悴了。
    陳清下意識伸手攙扶住了她,問道:“顧小姐,你沒事罷?”
    顧盼深吸了一口氣,這才恢複了過來。
    她聽了陳清的這個稱呼,下意識扭頭看了看陳清。
    “我沒事。”
    她想了想,才問道:“顧守拙說的那姓楊的先生,是哪一位?”
    “就是一個說書先生。”
    陳清回答道:“我剛來德清的時候,在路邊碰到的,這先生書說的不錯,那天我聽了好一會兒。”
    “剛聽完沒多久,就給人家打了一頓。”
    陳清自嘲一笑:“後來傷勢好了些,出去又碰到了,一來二去,就認識了。”
    說著,陳大公子惱火道:“顧守拙這廝,定是派人跟蹤我了,不然他不可能知道楊先生的事。”
    說到楊先生,他才想起來一件要緊事,於是連忙對著顧盼身後的小月開口道:“小月,你須得替我去跑一趟泥螺巷,去跟楊先生說,如果縣衙要找他問話,讓他一定不要反抗,老實去縣衙,衙門問什麽他就說什麽,實話實說。”
    小月看了看陳清,又看了看自家小姐,眼珠子轉了轉,連忙應了一聲:“好,我這就去。”
    說著,她一溜煙跑開了。
    小月這一走,就隻剩下陳清與顧盼兩個人在路上行走,顧盼皺了皺眉頭,看向陳清。
    陳清解釋道:“雖然相交不深,但是這位楊先生,恐怕是個有本事的,衙門未必捉得他,他如果不聲不響的走了,衙門那裏再查不出真凶,我恐怕怎麽也說不清楚了。”
    顧盼“嗯”了一聲,問道:“公子,你覺得是誰害了這孩子?”
    “顧守拙。”
    陳清回答的毫不猶豫,他輕哼了一聲:“他早上不是說了?顧家另外兩個侄少爺,已經在回來的路上了,估計這幾天就能回德清,他們這些人想幹什麽,昭然若揭。”
    說到這裏,陳清頓了頓,繼續說道:“不過我見了那孩子腿上的傷口,又想,說不定顧守拙這幫人,原本隻是想綁了這孩子。”
    “沒想把事情鬧這麽大。”
    顧盼聞言,目光轉動,接話道:“結果他們藏孩子的地方,來了條蛇?”
    陳清點頭。
    “不排除這種可能。”
    二人一邊走一邊聊,沒多久就走到了顧家大院門口,進了正門之後,顧小姐要往後院繡樓去,而陳清,則是要去廂房院落歇息。
    將要分開的岔口,陳清很是灑脫,對著顧小姐拱手道:“多事之秋,小姐沒有什麽要緊的事情,就先不要到處走動了,那幫子人…太壞。”
    “顧叔又不在,不知道他們會幹出什麽事情。”
    顧盼應了一聲,然後看著陳清,長長的睫毛顫了顫,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說話,隻是微微欠身行禮。
    “公子也多多小心。”
    “家裏碰到這種事,父親不在,我又沒什麽主意,隻能全靠公子了。”
    陳清聞言,對著她擠出來一個笑容。
    “放心,我這人別的本事沒有,就是主意最多,有我在。”
    陳大公子神色平靜。
    “出不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