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朝著吉普車衝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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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辦?”
路明非有點懵。
老頭子這態度轉得太快,他一時沒跟上。
老騎士沒理他,自顧自地轉身,走向教堂深處那片最深的陰影裏。路明非隻能聽見窸窸窣窣翻找東西的聲音。
過了片刻,老騎士從陰影裏走了出來,帶著他的全套甲胄和兩柄劍。
“本來都把他們埋起來了......”
他撫摸著鎧甲上的劃痕,感受金屬冰冷的質感:
“......看來還不到休息的時候。”
老人的動作有些吃力,卻異常鄭重地,先將那套沉重的鎧甲一件件穿上身。
那股久違的、屬於風暴騎士的肅殺之氣,瞬間在破敗的教堂裏彌漫開來。
接著,他彎腰,一手一把,將那兩把沉重的風暴大劍從地上提了起來。劍身沾著泥土,但寒光依舊。
“小子,把你那把劍,拿出來。
路明非依言解下腰間那把相對“新”一點的風暴大劍,握在手裏。
“還有一把呢?”
老騎士聲音陡然拔高:
“老子當初給你的,是兩把!另一把呢?別告訴我你嫌沉給扔了!”
路明非一滯,臉上有點掛不住。他確實還有一把一模一樣的風暴大劍,就放在空間的雜物堆裏,幾乎沒怎麽用過。
因為……太重了!他試過同時用兩把,結果別說攻擊,連保持平衡都困難,揮兩下就氣喘如牛,還被老頭子狠狠嘲笑過“不自量力”。
所以他一直隻用一把,另一把基本成了擺設。
路明非趕緊取出另一把大劍,他雙手各持一把,感覺像是提著兩座小山。
老騎士看著他雙手各持一把風暴大劍,那吃力的樣子,不由發出一聲冷哼:
“你以為你現在還缺的是力量嗎?
龍血在你血管裏燒著,龍心你都啃過了!你的力氣,早就不是當初那個連一把劍都拖不動的廢物了!
你缺的,是駕馭它們的方法!是讓它們像風暴一樣協調、狂暴、無孔不入的技巧!是把你那一身蠻力,精準地灌進兩把劍裏的本事!”
他猛地抬手,用手中一把大劍指向路明非:
“看看你!空有力量,卻像個抱著金礦的傻子!隻知道用一把劍砸!砸!砸!葛瑞克那雜碎,最不怕的就是硬砸!”
路明非的臉一陣發燙。
是啊,每次被葛瑞克砸碎,似乎都是因為攻擊單調,被對方抓住節奏。
老騎士的聲音恢複了往日的刻板:
“從今天起,忘掉你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什麽劍盾配合,什麽壁壘戰技,都他媽是狗屁!你唯一要學的,就是怎麽用這兩把玩意兒,更快、更狠、更不要命地把敵人的喉嚨撕開!”
路明非握著這把陌生的劍,感受著它冰冷的觸感:
“老頭子,這……雙劍?你教我的不是一直是......”
“以前?以前老子教你的是基礎!是讓你能在交界地活下來的底子!”
老騎士打斷他,語氣嚴厲:
“現在不一樣了。你要對付的是半神,是葛瑞克那個雜碎!跟他講道理?跟他拚力氣?他那些接上去的胳膊腿兒比你見過的亞人都多!跟他玩那些,就是找死!”
“雙劍流,是風暴騎士團裏最瘋、最快、也最險的路子。”
老騎士冷冷地盯著路明非:
“它不講防禦!不講格擋!它隻講一個字——‘攻’!用最快的速度,最刁鑽的角度,用狂風暴雨一樣的攻擊,把敵人徹底淹沒!在他們反應過來之前,就讓他們咽氣!
它的精髓,就是‘以攻代守’,用你的攻擊,去逼迫敵人犯錯,去打斷他的節奏!你的另一把劍,不是盾牌,是另一條毒蛇!是另一道閃電!”
“可……不防守,那不是……”
路明非想到葛瑞克那能把人砸進地裏的恐怖力量,頭皮發麻。
“防守?”
老騎士嘴角扯出一個極其難看的、近乎殘酷的笑容:
“你的‘盾’,就是你手裏的劍!用它去搶攻!用它去幹擾!用它去逼迫敵人露出破綻!
真正的防守,就是把對手打到他媽都認不出來,讓他自顧不暇!記住,雙劍流的命門,不在你的劍,在你的腳!在你的腰!在你能在狂風暴雨般的攻擊中,還能像風暴中的鷹一樣,找到那一絲空隙,調整步伐,轉換重心!”
他猛地向前踏出一步,那一步看似隨意,卻帶著一種韻律。同時,他握劍的雙手動了!
沒有華麗的招式,沒有炫目的光芒。隻有快!快得讓路明非眼睛幾乎跟不上!刁鑽!狠辣!
左手劍以一個詭異的角度,閃電般砍向路明非的腰!幾乎在同一瞬間,右手劍帶著一股撕裂空氣的尖嘯,斜劈向他的脖頸!
兩劍的軌跡完全不同,卻形成了一種致命的、無法閃避的絞殺網!
路明非瞳孔驟縮,死亡的危機感瞬間籠罩全身!
嗤啦!
冰冷的劍鋒幾乎是貼著他的頭皮和胸甲擦過,帶起的風壓刮得他臉頰生疼!他在地上滾了好幾圈才停下,心髒狂跳,像是要炸開。
“太慢!太蠢!”
老騎士的怒罵緊隨而至:
“你的腳是粘在地上了嗎?腰是木頭做的嗎?!風暴的律動在哪裏?!再來!”
路明非咬著牙爬起來,握緊雙劍,模仿著老騎士的姿態,主動攻了上去!他學著老頭的樣子,雙劍齊出,試圖絞殺!但動作生澀,兩把劍互相幹擾,步伐更是混亂不堪。
鐺!鐺!鐺!
老騎士甚至沒有用全力,隻是隨意地揮劍格擋、牽引,路明非的攻擊就被輕易帶偏,整個人踉蹌著失去平衡,破綻大開。
砰!
老騎士毫不留情地一腳踹在他肚子上,把他踹飛出去,重重撞在石柱上,五髒六腑都像移了位。
“狗屁不通!”
老騎士的罵聲再次出現:
“腦子裏裝的都是屎嗎?!雙劍不是讓你兩隻手亂揮!是讓你左右開弓,如同風暴鷹的雙翼!要協調!要同步!更要懂得分進合擊!左手刺,右手就要封他退路!右手劈,左手就要擾他心神!你的眼睛要看到三步之外!你的身體要記住風暴的呼吸!再來!”
訓練變成了單方麵的蹂躪。
他的手臂酸脹得幾乎抬不起來,身上的淤青越來越多,被劍鋒擦過的地方火辣辣地疼。他的動作越來越慢,越來越變形。
老騎士的攻擊卻絲毫沒有減弱,反而越發精準、刁鑽。每一次格擋都震得路明非虎口發麻。他感覺自己像被卷入了一場永不停歇的風暴中心,被撕扯、被擠壓、被推向崩潰的邊緣。
“廢物!這點苦都吃不了,還想砍半神?!”
又一記凶狠的橫掃,路明非勉強舉劍格擋,巨大的力量直接將他手中的劍震飛!
“老頭子……歇……歇會兒……”
路明非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的聲音。
老騎士停下了攻擊。他站在路明非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眼睛裏沒有憐憫。他看著路明非汗如雨下、狼狽不堪、幾乎虛脫的樣子。
“累了?”
“受傷了?”
“覺得力量耗盡了?身體到極限了?”
路明非眼神渙散的點點頭。
老人仿佛良心發現了般,罕見地沒有喝罵。
沉默半晌,他突然開口,如閑聊一樣,隨意的問道:
“小子,你那種‘複活’……到底是怎麽回事?”
路明非一愣,喘著粗氣,艱難地回答:
“……是……一種時空間的回溯。會在……上一次接觸賜福點的時候……複活。”
“賜福點?”老騎士渾濁的眼睛裏閃過一絲難以捉摸的光,“就是你們褪色者能看到的那種……黃金光芒?”
“對……觸摸過……就能在那個時機複活。”
路明非解釋著,不明白老頭子為什麽突然問這個。
老騎士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消化這個信息,然後他淡淡地說道:
“老子看不見那玩意兒。教堂附近也有嗎?”
“有的。”
路明非點點頭。
“雙指的玩意就在附近.....老子竟然從來不知道。具體在什麽地方?讓老子開開眼。”
路明非茫然地看著他,但也不做他想,走到賜福的位置,用手點了點:
“就在這兒。”
“它有什麽用?”
老頭問道。
路明非撓了撓頭:
“可以傳送到其他賜福,可以補充紅藍滴露瓶。沒了。”
“不能恢複狀態?”
“不能。”
“不能自由回來?”
“不能,死了才行。”
“我明白了,”老頭子微微頷首,“你剛才碰到它了?”
路明非下意識點頭。
老騎士臉上的表情一瞬間變得有些古怪,像是一種混合了嫌棄、思索和……計謀得逞的情緒。他盯著賜福的方向看了一會兒,又抬頭看向路明非,嘴角極其輕微地向上扯了一下,很快又壓下去。
路明非突然一愣,一股不好的預感從心底升起。
“老頭,別......”
下一秒!
路明非隻覺眼前寒光一閃!
他甚至沒看清老騎士的動作,隻感到脖頸處傳來一陣冰涼,緊接著是輕微的、幾乎可以忽略的皮膚刺痛,然後……
視野猛地天旋地轉!
他最後看到的,是自己那具還保持著跪姿的無頭身體,脖頸斷口處噴湧而出的鮮血,還有老騎士那張冷漠的、濺上了幾滴猩紅液體的側臉。
黑暗瞬間吞噬了一切。
……
路明非猛地睜開眼。
他正躺在龍饗教堂的賜福點旁,溫暖的淡金色光芒籠罩著他。身上的傷痛、疲憊感隨著複活消失了,仿佛剛才那場殘酷的訓練和最後的斬首隻是一場噩夢。
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光滑完整,沒有任何傷痕。
抬起頭,他看到老騎士依舊站在不遠處,看著他的身影,竟然饒有興致地摸了摸下巴。
“看來你已經被老子砍過一次了......這複活的效果還真不錯......”
旋即,他又恢複成那副嚴肅刻板的樣子:
“死不了就起來。剛才那遍,腳步太亂,把我教你的東西忘得一幹二淨。再來。”
他重新擺開了雙劍的起手式,神態自若。
路明非看著他手裏的劍,又看了看老騎士那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再回想起老頭子剛才特意讓他去“碰一下賜福點開開眼界”……
一股刺骨的寒氣瞬間從腳底板直衝頭頂,讓他渾身汗毛倒豎!
他終於徹底明白老頭子那句“好辦了”是什麽意思,也明白了剛才那個要求背後的險惡用心。
這他媽……是拿他這條根本死不了的命,當成一個可以無限重置、不會疲倦的究極訓練人偶來用啊!
以前的老頭子,雖然暴躁刻薄,動不動就踹他罵他,吹胡子瞪眼,像個脾氣壞透了的鄰家老頭,但……至少是個人。
現在的他在路明非眼裏,恍若惡鬼!
他深吸一口氣,抹了把臉,再次握緊了那兩柄沉重的風暴大劍。
“來!”
賜福的光芒再次包裹他。路明非睜開眼,沒有尖叫,沒有顫抖,甚至沒有第一時間去摸胸口。他隻是沉默地坐起來。
身體是新的,疲憊感也消失了,但靈魂的痛苦卻做不了假。
他機械地彎腰,撿起掉落在賜福旁的兩把風暴大劍。入手的感覺,沉重依舊,但那“小山”般的壓力似乎變得……麻木了,像握著兩根燒火棍。
“來。”
路明非的聲音古井無波。
這一次,他堅持得稍微久了一點。他試圖將老頭子反複強調的“協調”、“同步”用出來,右手劍險之又險地擦過了老騎士的臂甲,留下一道淺淺的白痕。
“有點樣子了!”
老騎士眼中閃過一絲意外,但隨即是更猛烈的攻勢:
“但還不夠!太慢!太猶豫!給老子再快!再瘋!”
壓力陡增!路明非感覺自己像被卷入了絞肉機。雙劍的配合再次崩潰,腳步淩亂。
他拚盡全力格擋,每一次撞擊都震得他手臂發麻,精力在飛速流逝,視野開始模糊。
“極限了?”
老騎士的聲音突兀地在他力竭的瞬間響起,仿佛喪鍾鳴響。
路明非連回答的力氣都沒有了,隻是用渙散的眼神看著他。
“好。”
老騎士點點頭。
唰!
寒光掠過。路明非甚至沒看清劍從哪個方向來,隻覺得脖子一涼,世界再次顛倒。他甚至……有點習慣了這種黑暗。
……
複活。撿劍。站起。
“繼續。”
“來。”
不知是第幾次循環了。路明非已經失去了計數的心思。
老騎士看著路明非空洞的眼神,那麻木的臉,非但沒有絲毫同情,渾濁的老眼裏反而罕見地流露出一絲……滿意?
“小子,”老騎士開口了,聲音裏帶著一種近乎讚歎的感慨,“老子活了大半輩子,教過的兵崽子沒有一百也有八十,從來沒想過,訓練還能這麽個搞法。”
“不用擔心失手把你打殘了耽誤進度。老子這把老骨頭,也不用小心翼翼地控製力道,生怕一個不小心把你弄死了。”
他語氣裏甚至帶上了一絲輕鬆:
“更妙的是,完全不用擔心你體力耗盡!練到脫力?哈!”
老騎士發出一聲短促的笑聲。
“砍了!重來!又是生龍活虎一條好漢!省了多少恢複的時間?省了老子的力氣!力竭了就是練廢了,練廢了就重來!這才是最高效的法子!”
他越說眼睛越亮,仿佛發現了什麽絕世珍寶:
“你這‘死不了’的本事,簡直就是為這雙劍流量身定做的!不把你榨幹,不把這‘複活’用到極致,老子都覺得對不起這‘便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