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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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家老宅裏。
    金棧換好衝鋒衣,算著時間出門了。
    他下樓上車,啟動自己已經更換好雪地胎的大G。
    車尾加裝的摩托車架已經空了,原本被綁在上麵的KTM1290,被蘇映棠派人給運到了江航的住處,方便他前往吉木薩爾。
    當然,也方便金棧去攔截他。
    金棧可不覺得,江航是那麽容易被糊弄的人。
    按照蘇映棠的計劃,先把江航支走,再告訴夏鬆蘿。
    雖然不會露餡,但等上高速,不超過一個路口,江航必定回頭。
    按照金棧的計劃,先讓夏鬆蘿露餡,再給江航灌一通迷魂湯,應該能撐到半途,江航才能反應過來不對勁兒。
    他會懷疑,自己認識queen兩三年了,queen的微信聊天方式,為什麽一股子“金棧”味兒?
    金棧和queen聯手支走他,問題肯定不小。
    江航已經主動詢問過一次,不會再問,他會調轉回頭,直奔烽火台。
    從市區抵達西山農場烽火台,常規是繞行S110省道,全程大概38公裏。
    但江航對當地的路況爛熟於心,騎的又是KTM1290這種專為越野而生的機車。
    為什麽機車圈裏,會說騎KTM的都是神經病,拒絕和他們一起玩?
    因為這群神經病帶你抄的小路,連棕熊都有可能遇到。
    蘇映棠說,去往烽火台,在冬季確實有一條近路。
    從冰封的白楊溝河床,直線穿越戈壁,能將路程縮短將近13公裏。
    而且,從河床入口抵達烽火台,隻有一條通道。
    這條通道兩側都是五米多高的土質抖坡,結著厚厚的冰殼,中途沒有辦法繞行。
    非常方便金棧去出口堵截他。
    金棧抵達出口之後,就把車輛橫在出口處。
    夜晚,依稀可以眺望後方烽燧的輪廓,但目之所及的這座烽燧,是屬於景區的。
    用來打架的烽燧,還需要一公裏的路程。
    金棧的車,在這裏停了大約二十幾分鍾,終於聽到了轟鳴的引擎聲。
    遠光燈是從後方射過來的。
    金棧拉起衝鋒衣的拉鏈,推門下車。
    目望那兩輛熟悉的軍車風牧馬人,朝他行駛過來。
    兩輛車停在了附近,和上次差不多的順序,先從車上跳下來六個壯漢,依然是統一的“製服”。
    最後“小醜女”才踩著高跟鞋,從後座下車。
    她抱著手臂走上前,雙馬尾有節奏的甩動:“金律師,你說休息一兩天就出發,今天是第三天了,你又跑來烽火台做什麽?”
    沈曼約戰齊渡這事兒,目前是個秘密,金棧靠著車門,笑起來:“等你們啊。”
    小醜女歪著頭:“你這人,腦子裏到底在想什麽?好像怕得不得了,回去就躲進了掮客的老宅。還以為你反悔,不敢去見我們老板。今天竟然主動給前台打電話,約我們到這來。你從哪兒知道的公司前台電話?”
    金棧懶得回答她這種弱智問題,正規公司,怎麽會查不到前台電話。
    金棧朝她搖搖手指:“我的心思,你可不要亂猜,小心愛上我。”
    “現在是要做什麽?”小醜女又跳上引擎蓋。
    “等人,等江航到了,我們一起去霍爾果斯,見你們老板。”
    這才是金棧的最終計劃。
    那隻蠢鴿子還在鏡像手裏,金棧肯定是要過去的。
    不如趁這個機會,拉著江航一起去,正好可以避開夏正晨。
    對於金棧自己來說,有江航這個保鏢陪同,他也更放心。
    “隻不過,需要你配合一下。”金棧朝她走過去。
    那六個分散站位的雇傭兵壯漢,立刻警戒地朝她腳邊靠攏,將她維護起來。
    金棧心裏有點納悶,這個看上去最多二十五歲的女人,到底多大本事?
    應該不是單憑武力。
    金棧識相的停下腳步,朝她抬了抬下巴:“敢不敢和我單獨聊聊?”
    小醜女毫無畏懼的意思,隨意甩了下手。
    她的手下立刻散開。
    小醜女從引擎蓋上跳了下來,車燈正前方,和金棧麵對麵站著:“你說吧。”
    金棧直言不諱:“你老板知道我是信客,那天晚上,我提到信客,你也沒有任何反應。咱們是不是同道中人?你也是十二客?”
    小醜女咧嘴笑,臉上怪異的妝容,令她看上去有幾分怪誕:“你這麽聰明,猜猜看?”
    “我感覺你是。”金棧猜不出來她是哪一客,嘴角噙著一抹笑意,“但不管你現在是哪一客,如果想讓我們順利跟你走,你等會兒都要假裝你是……”
    小醜女聽完,倏然一愣:“為什麽?”
    金棧聳聳肩:“別管為什麽,聽我的話,你們才能早點交差。”
    ……
    半個小時後。
    引擎的轟鳴聲,由遠及近,再一次響徹寂靜的戈壁灘。
    是從白楊溝河道裏傳出來的。
    一眾人的目光,全都聚集在了那條狹窄的河道冰麵內部。
    一道橙黑相間的影子,風馳電掣,逐漸逼近。
    快要臨近出口時,因為被三輛車堵的嚴嚴實實,那輛抄近道的越野機車隻能一個甩尾。
    “刺啦——!”
    輪胎在雪地刮擦出深深的冰痕,激起碎石子般的雪粒,“劈裏啪啦”地砸落在前方的車頂上,如同炸火花。
    在距離河道出口將近十米的位置停穩後,江航摘下頭盔,掃了一眼站在小醜女身邊的金棧。
    他麵無表情,摘掉手套,隨後取下背包,拿出一個黑色棒球帽戴上。
    三輛車都是側停的,行車記錄儀都沒朝向河道。
    但大約是他的習慣,不僅壓低了帽簷,還將黑色工裝的連帽也拉起來,覆蓋住棒球帽。
    背包隨手一扔,江航抬腿下車。
    金棧以為,看到這個陣仗,江航好歹會上前來問一句,完全沒有。
    他下車之後,微微垂著頭,把自己的臉完全藏在帽簷的陰影下。
    雙手插進工裝褲的口袋裏,站在原地輕輕跳了跳,左右腳交替著點地。
    上次在烽火台,金棧聽夏鬆蘿科普了菲律賓武學體係,心想自己不能輸給一個文盲。
    這幾天,他閑著沒事,也學習了幾套現在排名比較靠前的武學體係。
    就算不練,像王語嫣熟讀武林秘籍,紙上談兵,也算一門技能,指不定哪天就能用上。
    所以金棧知道,江航這是在熱身。
    好像有個說法,源自漫畫,卡卡羅特熱身跳?
    還是拳擊裏的蝴蝶步?
    這是要直接開打?
    金棧感覺不太妙,局勢的發展,可能會超出他的計劃:“江……”
    才剛喊了個姓,江航忽然就動了!
    大概是光線黑暗的原因,金棧感覺他的速度快到隻剩下個影子。
    目標是站位最靠前的一個東歐雇傭兵,體格也是最強壯的。
    江航使用的,似乎是空手道的爆發式墊步,沒有任何花裏胡哨,近身後,直接一個凶狠的側踹腿!
    金棧就看到那個才剛把戰術匕|首拔出來的雇傭兵,根本來不及擋,一腳被踹飛了過來!
    這群雇傭兵的站位,本來是很有說法的。
    但被踹飛的東歐猛男,此刻就像一個保齡球,劃出一道拋物線,“哐當”一聲,重重砸在車架上!
    其他五個人下意識散開,陣型立刻就亂了!
    他們紛紛拿武器,多半是匕|首之類的冷兵器。
    距離江航最近的那個雇傭兵,趁他還沒回防,迅速突襲,尖刃朝他肩頭刺過去!
    局勢確實超出了金棧的預料,還沒空反應,看到江航竟然迎著刀尖突進!
    金棧緊張的呼吸都快停止了,直到看見江航找準角度,腰身驟然下潛!
    他打算使用巴西柔術的潛入抱摔?
    會將對手從膝蓋位置整個抱起來,再重重摔在地上?
    都是練家子,那個突襲的雇傭兵立刻後退,以免被他抱膝。
    誰知道江航隻是虛晃一槍,彎腰之後,迅速單手撐地,使出一記比剛才側踹腿更凶狠的摸地旋風踢!
    這是卡波耶拉舍身踢?
    卡波耶拉,又被香港那邊稱為巴西戰舞,是一種介於藝術和武術之間的獨特功夫,絕對的暴力美學。
    這門功夫,最早是由帶著鐐銬的奴隸創造的,因此大部分都是腿上功夫。
    極為凶殘,但凡想殺人,一腳直接就能踢死人,格鬥賽事上,似乎已經把卡波耶拉給禁了?
    而這個雇傭兵因為怕被抱摔,疾步後退,恰好留出了空間。
    江航這一記摸地旋風踢,千鈞重棍一般,狠狠砸在他的太陽穴!
    他頓時口濺血霧,喊都沒喊出來,頃刻間昏倒在了地上。
    眼前的場麵,凶殘血腥的遠遠超出金棧的想象。
    被踢的不是金棧,更不是他的朋友,而是他的敵人。
    他都被嚇得膽戰心驚,懷疑自己是不是失心瘋了,怎麽敢算計他??
    但是現在該做什麽,該說什麽,金棧完全想不出來,大腦一片空白。
    就隻能傻站著,滿眼驚恐地看著江航攻過來。
    古泰拳腿法、空手道腿法、卡波耶拉輪番上陣。
    正蹬,飛踢、半月踢,騰空後旋踢。
    除了那招摸地旋風踢,使用了一下右手,其他時間,大概因為天氣太冷,雙手始終都在褲子口袋裏插著。
    十幾秒鍾,單用一條腿,輕鬆放倒了五個鏡像特意請來對付他的雇傭兵。
    除了小醜女之外,最後還站著一個俄羅斯人,看這陣勢,立刻放棄了近戰刀子。
    他從後腰,顫抖著掏出了一把泛著幽冷光澤的手|槍輕弩。
    指向朝他逼近的江航。
    沒等他上弦瞄準,江航已經突進到他臉前。
    這次江航終於舍得用手了,金棧根本沒看清楚他做了什麽,好像是使用了擅長繳械的以色列馬伽術,以手作刀,重擊了那人手腕橈側的神經叢。
    那把手|槍輕弩,簡單易了主。
    隨後,輕弩原本的主人,被一記古泰拳的飛膝砸肘,重創在地。
    周圍蜷縮著一片金棧眼中的猛男,除了一個昏死過去的,其他都在痛苦哀嚎,慘不忍睹。
    江航側身站立,氣息依然平穩,左手重新插回工裝褲的口袋裏,右手持著那把剛奪來的輕弩。
    隔著三米的距離,鋒利的弩箭瞄準了小醜女的眉心:“使用你的神通,不然,你沒有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