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陽光斜照。
    繳獲的五十八匹胡人戰馬，陸續從麻醉中蘇醒。
    它們不安地打著響鼻，不時用蹄子刨動著地麵。
    這些都是雄健的大宛馬，肩高腿長，神駿非凡。
    每一匹放在市麵上，價值都超過二百兩銀子，並且有價無市。
    陳洛在這些馬匹中親自挑選了一番。
    最後他將三匹格外神駿的棗紅大馬，以及那名白甲胡人將領所騎的純黑色戰馬牽出。
    帶回自家後院馬廄單獨照料。
    白甲胡人所騎的黑色戰馬，無疑是這五十八匹戰馬中最為神駿的一匹。
    它肩高超過七尺，肌肉線條流暢而充滿爆發力，在大宛馬中亦屬萬中無一的極品。
    這等寶馬絕對是千金難求。
    這讓陳洛心中懷疑，那名白甲胡人的身份，恐怕絕非尋常的百人將那麽簡單。
    白甲胡人身上的那副精良白色皮甲，以及他那柄形製奇特的戰刀，也成了陳洛的戰利品。
    與尋常胡人慣用的彎刀不同。
    此刀刀身筆直微弧，更似雁翎刀。
    它刀身通體黝黑，黯啞無光，但刀刃卻鋒利得駭人。
    先前激戰之時，陳洛手中的長槍與此刀稍一碰撞，便如脆藕般被輕易斬斷。
    所以這把刀令陳洛印象極其深刻。
    打掃戰場時，陳洛親自將這柄刀尋了回來。
    “鏘！”
    陳洛拔刀出鞘，黝黑的刀身劃過空氣，發出低沉嗡鳴。
    他隨手揮向一旁碗口粗的桑木。
    隻見黑光一閃，桑木應聲而斷，斷口平滑如鏡，竟無一絲毛刺。
    “好刀！”
    陳洛忍不住出聲讚歎。
    他指腹撫過冰涼的刀身，一時間對這把刀有些愛不釋手。
    恰在此時，沈義快步來到院門外，高聲稟報：“屯長，屠狗他們回來了！夏曲長也帶了不少人到堡外！”
    “知道了。”
    陳洛將刀遞給身旁的小薇，讓她仔細收好。
    然後陳洛整了整衣袍，大步向外走去。
    屯堡外，九十九名配軍已在陳洛身後肅立。
    他們雖衣衫襤褸，卻人人挺直腰板，透著一股剛經曆血火洗禮的精悍之氣。
    “參見大人！”
    見夏雍一行人騎馬而至，陳洛帶頭行禮。
    “免禮！快免禮！”
    夏雍幾乎是滾鞍下馬，搶步上前親手扶起陳洛，
    他臉上洋溢著壓抑不住的興奮與急迫。
    “陳洛！本官聽聞你率眾打了個驚天動地的大勝仗？斬獲胡首數十級？”
    “托大人的福，幸不辱命。”
    陳洛語氣平靜地回答。
    “屍體何在？首級何在？”
    夏雍的聲音，因激動而略顯急促。
    “大人請隨我來。”
    陳洛側身引路，將夏雍帶入屯堡內的一片空場。
    隻見地上整齊排列著五十六具無頭胡屍。
    另一邊則是用石灰仔細醃漬，碼放整齊的五十六顆胡人首級。
    首級猙獰麵目猶存，濃鬱的血腥氣尚未散盡。
    夏雍看到這些，眼中迸發出的光芒，堪比看到金山銀山！
    他興奮地搓著手，連連點頭：“好！好！好！陳洛，你此番真是給了本官一個天大的驚喜！幹得實在太漂亮了！”
    夏雍看向陳洛的目光充滿了激賞。
    其實他早就該來給陳洛宣布屯長的正式任命，之所以拖延，便是存了心思，想看看這個年輕人麵對胡人再次來襲時能有幾分能耐。
    在夏雍的預想中，隻要這次傷亡不過半，便算陳洛合格。
    豈料結果遠超想象，竟是如此一場酣暢淋漓的大勝！
    這戰績，放在整個雲州邊境都堪稱前所未有！
    欣喜之餘，夏雍壓低了聲音，擺出一副推心置腹的模樣。
    “陳洛，你立此奇功，本官由衷為你高興。
    但有些話本官不得不提前告知。
    此等大功，你一人恐怕難以盡握，需懂得……分潤之道。”
    陳洛神色不變，他早已經料到會這樣。
    陳洛從容應答：“大人所言，屬下愚鈍，不甚明了。
    屬下隻知，今日之戰，全賴大人運籌帷幄，親臨指揮，我等方能僥幸獲勝。
    若論首功，自然非大人莫屬。
    屬下微末之功，不足掛齒。”
    夏雍聞言先是一怔，隨即心中湧起巨大的驚喜和滿意！
    他沒想到陳洛如此年輕，竟這般通透識趣。
    “好！好！好！”夏雍臉上的笑容愈發真切，“你既如此明事理，本官也絕不會虧待於你！”
    “這些首級和屍體，本官以一千兩銀子買下！
    此戰所有繳獲，無論戰馬、兵器、甲胄，盡數歸你，本官分文不取！
    此外，你還有什麽要求，盡可提來！”
    “謝大人厚賞！”陳洛抱拳，“屬下確有兩事相求。”
    “其一，堡中弟兄多為孤身，屬下懇請大人撥發一百名女犯，讓他們得以成家立業，安心戍邊。
    其二，堡防器械損耗頗大，懇請大人撥付鐵料一千斤，用以修繕武備。”
    “就這些？”
    夏雍聞言，不由失笑。
    陳洛提的這兩個條件，對他而言簡直輕而易舉。
    發配邊疆的女犯，他手中正好新到一批，是和屠狗他們這些人一起到的。
    至於鐵料。
    夏雍執掌伏龍山五屯，曆年克扣、虛報的軍械鐵料不知凡幾。
    一千斤對他來說不過九牛一毛。
    “大人對屬下已是恩重如山，屬下不敢貪求過多。”
    陳洛態度恭謹道。
    “哈哈哈！”
    夏雍心情大悅，大手一揮。
    “好！本官便再成全你！”
    “女犯我給你一百一十人，其中十人專司伺候你的起居。
    鐵料本官給你五千斤！
    另外我再撥二十戶匠人予你，助你好好修繕屯堡，固我邊防！”
    “屬下，謝大人恩典！”
    陳洛深深一禮。
    夏雍行事爽快，當即命人將一千兩現銀送入陳洛家中。
    隨後他才令部下收斂胡人屍首，滿載而去。
    臨行前，夏雍自然沒忘記，將加蓋官印的正式屯長任命文書交到陳洛手中。
    送走夏雍，堡內頓時沸騰起來。
    陳洛當即宣布舉辦慶功大宴！
    此前獵獲的野味全部取出。
    陳洛更是將自家存糧與酒水也全部貢獻了出來，讓所有人放開吃喝，一醉方休！
    酒足飯飽，天色臨近黃昏。
    全軍開始論功行賞。
    陳洛依據記錄清晰的軍功簿，重新調整了各級任命，提拔有功之士。
    隨後，他當場取出五百兩白花花的銀子，依功績大小，足額分賞給所有立功者。
    銀子到手，眾人歡聲雷動，對陳洛的信服與忠誠達到了頂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