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玄刀衝陳洛說完感謝的話後，一直站在稍遠處的司馬無痕，這才整理了一下略顯淩亂的衣袍，邁步走上前來。
    他臉上帶著劫後餘生的慶幸，以及一種商人特有的審慎與精明。
    陳洛看著這位麵生的年輕公子，心中已經猜到了他的身份。
    但他還是一臉疑惑地看向石玄刀。
    石玄刀立刻會意，連忙為兩人引薦。
    “陳兄，這位是司馬無痕公子，他自南齊而來，近些年一直與我們黑風穀做交易，信譽極佳，是我們的重要夥伴。”
    “司馬公子，這位便是我的生死之交，陳洛，陳兄！
    不瞞你說，我賣給你的那些龍虎金剛酒、糖霜，還有方才提及的九天逍遙丹。
    其真正的源頭，便是陳兄！”
    司馬無痕聞言，眼睛驟然一亮。
    他早就對能提供這些神奇貨物之人好奇不已，此刻終於得見真容，也算是滿足了心願。
    司馬無痕連忙躬身衝陳洛行了個拱手禮。
    “在下司馬無痕，多謝陳兄救命之恩！此恩如同再造，無痕沒齒難忘！”
    陳洛神色平淡：“司馬公子不必多禮，恰逢其會罷了。”
    司馬無痕直起身，目光朝陳洛身後那些被捆綁的俘虜掃去。
    他仔細看了一圈，隻看到了被捆得結結實實的石玄武，卻沒有發現那個他最想見到的人——司馬無涯。
    司馬無痕心中疑竇叢生。
    他猶豫了一下，試探著開口問：“陳兄，恕在下冒昧，可否讓我仔細看看被您俘虜的這些人？
    我懷疑……那其中有想要謀害我的幕後黑手。”
    陳洛淡淡地笑了笑。
    “人，自然可以給司馬公子看。
    不過，司馬公子是走南闖北的生意人，應當比誰都明白，這世間什麽事都是需要付出代價的。
    想看人可以，但代價是什麽？”
    司馬無痕心中微微一凜，連忙點頭，態度更加誠懇：“當然，當然！陳兄所言極是。”
    “不知陳兄有何條件？”
    “隻要是在下能力範圍內，絕無推辭之理！”
    司馬無痕已經做好了被狠宰一刀的心理準備。
    陳洛也不繞彎子，直接開出條件：“我要一艘船，一艘能夠輕鬆橫渡斷龍江，適應複雜水況的堅固貨船。”
    “另外，我還要十萬石糧食。”
    “十……十萬石？”
    司馬無痕臉上瞬間露出為難之色。
    他不是出不起這個錢，以南齊目前的糧價，十萬石糧食折合白銀約二十萬兩。
    雖然數額巨大，但他還承受得起。
    關鍵是短時間內籌措十萬石糧，肯定會被有心之人盯上，風險太大。
    然後十萬石糧至少需要五艘千料大船才能運載，如此龐大的船隊，目標太大。
    “陳兄。”司馬無痕斟酌著詞句，“這麽多糧食，籌措已是不易，運輸更是難如登天。我恐怕……”
    陳洛一下打斷他的話：“司馬公子何必急著下定論？”
    “要不先看看人？”
    “或許等你看到那個人之後，會覺得為他冒這個風險，是值得的呢？”
    司馬無痕看著陳洛深邃的眼眸，心中一動。
    “好！那就依陳兄，先看看人！”
    陳洛不再多言，輕輕拍了拍手。
    侍立在一旁的龍乾坤和趙鐵柱會意。
    二人立刻轉身，從不遠處的俘虜堆裏，將司馬無涯給帶了過來。
    司馬無涯嘴巴被堵住了。
    他看到司馬無痕，如同見到了救命稻草，立刻激動地掙紮起來。
    他嘴裏發出“唔唔唔”的急切聲音，眼中充滿了哀求、恐懼，還有一絲隱藏著的怨恨。
    司馬無痕死死盯著司馬無涯，確認無誤後，眼中閃過一道冰冷刺骨的寒光。
    之前的猶豫和為難瞬間被一種決絕所取代。
    司馬無痕轉向陳洛，斬釘截鐵地道：“好！陳兄的條件，我答應了！”
    “下個月初五，還是這個時辰，回龍灣！
    我會帶著十萬石糧食和你要的船來！
    屆時我們一手交貨，一手交人！”
    “爽快！沒問題。”
    陳洛滿意地點點頭。
    跟司馬無痕談完司馬無涯的事後，陳洛又將目光轉向一旁沉默不語的石玄刀。
    他指了指石玄武：“石兄，這個人，你準備怎麽處理？”
    說著，陳洛伸手，如同拎小雞一般，一把抓過麵如死灰的石玄武，將他丟到石玄刀跟前。
    石玄刀看著石玄武，眼中閃過一抹厲色。
    他有些不確定地問：“陳兄……你這是讓我自己決定如何處置他？”
    “當然。”
    “你我乃是共同經曆生死的兄弟，難道處置一個俘虜，我還要找你要好處不成？”
    “多謝陳兄！”
    石玄刀“噌”的一聲拔出腰間染血的彎刀。
    在石玄武絕望而怨毒的目光注視下，石玄刀毫不猶豫地一刀捅進了他的心髒！
    “三哥，別怪我。”
    石玄刀抽出彎刀，看著石玄武軟軟倒地、
    “今日若是我落到你的手裏，你同樣不會給我留活路。”
    除掉石玄武，石玄刀感覺內心輕鬆了不少。
    他收刀入鞘，對陳洛道：“陳兄，你應得的那份銀子和托司馬公子采買的藥材，都還在渡口那邊放著。
    未免夜長夢多，我們一起去清點一下，順便運回去吧？”
    “行，正好我帶的人手充足，一起弄回去也方便。”
    陳洛點頭應允。
    一行人重新回到回龍灣渡口。
    雖然方才經曆了一場血腥廝殺，地上橫七豎八躺滿了屍體。
    但裝著銀兩，藥材和此次交易貨物的箱子，卻都完好無損地堆放在原地。
    司馬無痕依據貨單，指揮手下人仔細清點了一遍。
    確認無誤後，他支付貨款，開始命將貨物裝船。
    臨開船之際，司馬無痕再次找到陳洛，語氣熱切地請求：“陳兄，你那‘九天逍遙丹’效果非凡，我有預感，此丹一旦進入南齊，必定會引起轟動。
    希望陳兄下個月能多準備一些貨源，方便我大量進貨。”
    陳洛點頭：“丹藥之事好說，你能賣多少，我就能給你製作多少。你我合作，一起發財便是。”
    “好！有陳兄這句話，我就放心了！那就祝我們接下來財源廣進！”
    司馬無痕分別與陳洛和石玄刀拱手告別，然後登上貨船。
    船帆升起，在夜色中緩緩駛離渡口，順流而下，漸漸消失在茫茫江麵上。
    送走司馬無痕，渡口上隻剩下陳洛、石玄刀以及二人的下屬。
    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火把的光芒，映照著滿地狼藉的屍體和堆積的物資。
    石玄刀看著眼前這一幕，尤其是自己麾下那些傷亡慘重的胡人戰士，不由得重重歎了口氣，臉上寫滿了疲憊與憂慮。
    他轉向陳洛，語氣沉重：“主人，經此一役，我黑風穀真是元氣大傷。
    尤其是跟隨我多年的這些戰士，幾乎折損了大半。
    如今穀內兵力空虛，就像是被拔了牙的老虎。
    若是再有任何敵人來犯，恐怕屬下實在是難以抵擋。”
    說到這裏，石玄刀目光懇切，甚至帶著一絲哀求地看著陳洛，終於說出了思慮已久的請求。
    “主人，屬下想懇請您，派兵入駐黑風穀，不知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