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記憶共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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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白的顫抖是從指尖開始的。起初隻是輕微的震顫,像被星際電流猝然掃過,銀灰色的指甲蓋在冷光下泛著細碎的白,接著那震顫順著腕骨往上爬,蔓延過肘關節,最終讓整個肩膀都跟著晃了晃。他原本攥緊的拳頭鬆了些,指縫裏滲出的冷汗滴在記憶重置裝置的金屬底座上,“嗒”的一聲輕響,在滿室的嗡鳴裏顯得格外清晰。
    控製室的鏡子還映著林默注入的溫暖記憶——父親懺悔的皺紋、陳誌遠釋然的笑、憶星皺著鼻子的哭臉——可不知何時起,那些畫麵邊緣竟暈開了淡金色的光。光紋像藤蔓般纏繞著鏡麵,漸漸顯露出新的景象:那是間灑滿陽光的實驗室,白色的實驗服鋪在椅背上,桌上擺著半杯冷透的咖啡,杯沿還沾著點褐色的漬。一個梳著馬尾的姑娘正趴在桌前寫日誌,筆尖劃過紙頁的“沙沙”聲,竟透過鏡子傳了出來。
    是空白的妹妹。
    她比空白記憶裏的樣子更年輕些,眉眼間還帶著未脫的稚氣,卻在日誌本上寫下遒勁的字:“今日連接澤塔星孩子的記憶,看到粉色的天空會隨情緒變色——他難過時,天空是淺紫的;他笑時,天空會飄金紅色的雲。原來記憶能讓人看到這麽遠的世界。”寫完,她抬手揉了揉發酸的眼睛,從抽屜裏摸出張照片——照片上是個白發老人,正牽著個小女孩的手,站在老槐樹下。姑娘的指尖輕輕拂過照片上老人的臉,眼裏泛起溫柔的光:“王爺爺說,他記不起孫女的樣子了。等技術成熟,我一定要幫他找回來。”
    “不……這不是真的……”空白的聲音發啞,像被砂紙磨過。他猛地抬手,想打碎那麵鏡子,可指尖剛碰到鏡麵,就被一股溫熱的力量彈了回來。鏡子裏的畫麵還在流轉:妹妹穿著防護服走進記憶傳輸艙,艙門關閉前,她回頭對研究夥伴笑了笑,比了個“加油”的手勢;傳輸過程中,她的眉頭皺過幾次,卻在看到澤塔星孩子和父母擁抱的畫麵時,嘴角悄悄翹了起來;甚至在她意識開始模糊後,護士喂她喝水,她還喃喃地說“要幫……幫王爺爺……”
    這些畫麵像一把把鈍刀,慢慢割開空白心裏積了多年的痂。他一直以為妹妹是被強迫的,是被那些“冷血的研究者”推上實驗台的,可此刻鏡子裏的妹妹,眼裏滿是對陌生人的善意,滿是對“記憶能連接溫暖”的期待——那是他從未見過的、鮮活的妹妹。
    就在這時,另一麵鏡子亮了起來。畫麵裏是周嵐,她坐在堆滿手稿的書桌前,台燈的光在她鬢角的白發上鍍了層暖黃。桌上的咖啡換了三杯,都涼透了,她卻渾然不覺,指尖在記憶裝置的草圖上飛快標注:“第 17次優化:增加腦電波緩衝層,降低記憶傳輸風險。”旁邊放著個小小的相框,裏麵是年幼的林默和母親,相框邊緣被摩挲得發亮。窗外的天已經亮了,晨曦透過窗簾縫隙照進來,落在她布滿紅血絲的眼睛上,她卻隻是揉了揉眼,繼續在稿紙上寫:“再快一點,就能少一個像小空(空白妹妹)那樣的受害者。”
    “周嵐……”空白的喉嚨發緊。他一直恨周嵐,恨她“隱瞞風險”,恨她“推進害死妹妹的技術”,可此刻看到她為了改進技術熬紅的眼,看到她相框裏磨損的邊緣,看到她手稿上“保護”“溫暖”“連接”這些被圈出來的詞,他突然發現,自己恨的或許不是周嵐,而是那個隻會用仇恨包裹自己的、懦弱的自己。
    更多鏡子亮了起來。有的映著一對失散五十年的兄妹,通過記憶共享在養老院重逢,老人抱著妹妹哭,說“我終於找到你了”;有的映著個因戰爭留下心理創傷的士兵,通過共享孩童時和祖父釣魚的記憶,第一次在夜裏睡了個安穩覺;還有的映著外星文明的畫麵——澤塔星人用記憶共享教地球孩子種會發光的植物,愛爾星人用記憶傳遞治愈受傷的夥伴……這些畫麵像無數顆星星,在控製室裏閃爍,把黑色的記憶重置裝置都照得柔和了些。
    “不……不可能……”空白捂住臉,指縫裏的眼淚順著指節往下淌,滴在地上,暈開小小的濕痕。他後退一步,後背重重撞在裝置上,管線傳來的冰涼觸感讓他打了個寒顫。“我做了這麽多……毀了這麽多記憶……都是為了妹妹……我以為我在替她報仇……”他的聲音帶著哭腔,像個迷路的孩子,“可我好像……好像把她最想做的事,都搞砸了……”
    “首領!不好了!”
    合金門突然被撞開,一個穿著灰色製服的遺忘者跌跌撞撞跑進來。他的製服上沾著不少隕石塵,左胳膊的袖子破了個洞,露出滲血的擦傷,脖子上的通訊器歪歪扭扭地掛著,發出“滋滋”的幹擾聲。他跑到空白麵前,彎著腰大口喘氣,胸口劇烈起伏:“小行星帶的記憶屏蔽場……被外星文明突破了!他們的飛船就在礦場外圍,還發來了通訊……說要幫林默先生他們,對抗您!”
    “外星文明?”空白猛地抬頭,眼裏滿是難以置信。那道屏蔽場是他花了三年時間布下的,用了上百個記憶幹擾器,甚至不惜拆解了三艘廢棄的星際飛船,隻為隔絕外界的一切。他以為那是固若金湯的“保護罩”,是他隔絕“傷害”的最後防線,可現在,這道防線竟被輕易突破了?
    林默抓住這轉瞬即逝的間隙,猛地向前跨出一步。懷裏嬰兒艙的金色屏障隨著他的動作展開,像一片流動的金紗,將憶星護得嚴嚴實實。他從口袋裏掏出自己的傳呼機,又衝蘇雨晴點頭——蘇雨晴早已握緊了自己的傳呼機,指尖在屏幕上懸著,隻等他一聲令下。
    “蘇雨晴!啟動記憶共鳴程序!”林默的聲音帶著沙啞,卻異常堅定,“把星際記憶網絡全部接入!讓所有文明的記憶都進來!讓空白看看,他一直抗拒的,到底是什麽!”
    蘇雨晴的指尖立刻落下。兩道金色的光束從兩人的傳呼機裏射出,在空中交匯成一道光橋,精準地接入記憶重置裝置側麵的備用接口。接口處的指示燈瞬間從紅色變成綠色,發出“嘀——”的長鳴,像是在宣告某種連接的開啟。
    “星際記憶網絡已接入!共鳴程序啟動!”蘇雨晴的聲音帶著難以掩飾的激動。她能清晰地感受到,無數道來自不同星球的記憶信號正順著光橋湧進來——澤塔星的記憶是藍色的,帶著植物生長的清新氣息,光點裏能看到孩子們在粉色天空下奔跑的身影;愛爾星的記憶是透明的,裹著翅膀振動的輕響,光點裏映著族人互相梳理羽毛的溫柔;矽基文明的記憶是金屬色的,泛著齒輪轉動的微光,光點裏藏著他們修複古老機械的專注……
    這些彩色的記憶光點像流星雨般湧入控製室,在空氣中劃出一道道絢麗的軌跡。紅色的是人類重逢的喜悅,紫色的是外星種族互助的溫暖,綠色的是生命成長的希望……它們最終匯聚成一道巨大的光流,像一條彩色的河流,溫柔地包裹住冰冷的記憶重置裝置。
    裝置的嗡鳴聲漸漸變了。不再是之前那種吞噬一切的刺耳頻率,而是像歌謠般柔和的振動。黑色球體裏原本猙獰的負麵能量,在光流的包裹下慢慢褪去暗沉,變成了淡淡的灰白色,接著又被彩色光點染上細碎的金——像是冰雪在暖陽下融化,露出下麵藏著的嫩芽。
    空白被這光流輕輕托了起來。他沒有掙紮,反而閉上了眼睛,任由那些彩色光點鑽進他的腦海。這一次,他看到了妹妹完整的記憶,沒有斷裂,沒有模糊,像一部完整的影片:
    妹妹第一次遇到王爺爺,是在社區的長椅上。老人抱著個舊相冊,卻記不起相冊裏人的名字,隻會反複說“我有個孫女,她喜歡紮羊角辮”。妹妹蹲在老人身邊,聽他說那些零碎的片段,眼裏滿是心疼;
    妹妹報名參加記憶研究時,曾寫過一封長長的信給空白,信裏說“哥,我知道有風險,但如果我能幫到王爺爺那樣的人,就算出了事,我也不後悔。記憶不是用來藏的,是用來幫人找回家的”——這封信被她藏在書架最上層的書裏,空白從未發現;
    妹妹臨終前,意識已經很模糊了,卻突然抓住護士的手,輕聲說“粉色的天空……金紅色的雲……真好”——那是她共享澤塔星孩子記憶時看到的景象,是她留在世上最後的溫暖。
    “對不起……妹妹……對不起……”空白“噗通”一聲跪倒在地,雙手撐在冰冷的金屬地麵上,肩膀劇烈地顫抖。眼淚順著他的臉頰滴下來,砸在光流裏,竟化作了小小的金色光點,融入那道彩色的河流。“哥錯了……哥不該恨那些想幫你的人……不該把你的願望變成傷害別人的理由……哥甚至沒看到你寫的信……”
    他的聲音哽咽著,像破碎的玻璃,卻在光流的包裹下漸漸變得柔和。記憶重置裝置的黑色球體徹底褪去了暗沉,變成了一個透明的光球,裏麵漂浮著無數彩色的記憶光點,像一個小小的、溫暖的宇宙。
    “空白先生……”林默慢慢走過去,蹲在他身邊。憶星的金色屏障輕輕蹭過空白的手臂,帶著淡淡的暖意,“你妹妹的願望,從來不是讓你報仇,而是讓更多人感受到記憶的溫暖。現在,我們還來得及幫她實現。”
    蘇雨晴和張嵐也走了過來。張嵐手裏拿著一個小小的記憶儲存器,裏麵存著父親張啟明留下的研究數據:“我父親當年和你妹妹是同事,他一直說,你妹妹是個勇敢的姑娘。這些數據裏,有他改進的記憶保護算法,我們可以一起用它優化記憶共享技術,再也不會有人像你妹妹那樣受傷。”
    空白抬起頭,眼裏還帶著淚光,卻不再有之前的戾氣。他看著林默懷裏的憶星——小家夥正睜著圓溜溜的眼睛看他,小拳頭攥著星形玉佩,玉佩的光和光流的顏色漸漸重合。他伸出手,輕輕碰了碰金色屏障,指尖傳來的溫暖讓他眼眶又熱了熱:“真的……還來得及嗎?”
    “來得及。”林默點頭,聲音溫柔卻堅定,“隻要我們願意,什麽時候都不晚。”
    就在這時,控製室突然劇烈搖晃起來!頭頂的應急燈管“劈啪”一聲爆裂,碎片像鋒利的玻璃渣般往下掉,張嵐下意識地將林默和空白護在身後,自己的肩膀被碎片劃了道小口子,滲出血珠。記憶重置裝置的透明光球突然開始閃爍,原本柔和的光變得忽明忽暗,裏麵的彩色光點像受驚的小鳥般亂撞,發出細碎的“滋滋”聲。
    “警報!警報!裝置核心能量過載!”
    裝置的揚聲器裏突然響起尖銳的警報聲,紅色的警示燈在牆壁上瘋狂閃爍,將所有人的臉都映得通紅。林默手腕上的通訊器突然亮起,陳誌遠的影像帶著雪花點跳了出來——他的頭發亂糟糟的,額頭上還沾著灰塵,背景裏能看到實驗室的混亂:儀器的屏幕在閃爍,助手們正慌亂地調整參數,還有個燒杯摔在地上,玻璃碎片濺得到處都是。
    “林默!不好了!”陳誌遠的聲音帶著急促的喘息,還夾雜著儀器的警報聲,“記憶重置裝置過載了!空白之前為了收集更多負麵記憶,強行把裝置的功率調到了最大,現在雖然有彩色記憶中和,但那些殘留的負麵能量沒有完全消失,反而在核心裏融合,正在形成新的混沌意識!”
    “混沌意識?”林默的心猛地一沉。他看向透明光球,隻見裏麵的彩色光點正在被一股突然出現的黑霧吞噬,那些黑霧像有生命般扭曲著,裏麵還能聽到細碎的、痛苦的呻吟聲——那是之前被裝置吸收的負麵記憶,此刻正凝聚成一個沒有理智、隻懂吞噬的意識體。
    “如果不盡快阻止,混沌意識會越來越強!”陳誌遠的影像晃了晃,似乎是實驗室又發生了晃動,“它會先吞噬整個礦場的記憶,然後順著星際記憶網絡擴散,到時候不僅是地球,連那些幫助我們的外星文明都會受到影響!”
    空白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他猛地站起來,衝向裝置的控製麵板,指尖在按鈕上飛快地按動,卻發現所有參數都變成了紅色的“失控”狀態:“是我……都是我的錯……我不該貪多,不該強行加大功率……”他的聲音帶著自責,手都在發抖,“現在怎麽辦?裝置的能源核心已經和混沌意識綁定了,強行切斷能源會引發爆炸!”
    蘇雨晴立刻掏出隨身攜帶的便攜終端,指尖在屏幕上飛快滑動,調出裝置的結構圖:“我看看……裝置有個應急排出閥!我們可以通過排出閥將混沌意識引導到外部的儲存艙裏,再用記憶穩定器壓製!但需要有人手動打開排出閥,那裏離核心最近,會受到混沌意識的影響!”
    “我去!”空白立刻開口,沒有絲毫猶豫。他看向林默,眼神裏滿是堅定,“是我造成的麻煩,該由我來解決。我妹妹的記憶在光流裏,我不能讓她最後的溫暖被混沌意識吞噬。”
    林默看著空白,又看了看正在被黑霧吞噬的彩色光點,點了點頭:“好。張嵐,你把記憶穩定器調到最大功率,準備壓製;蘇雨晴,你負責引導混沌意識的流向;我來掩護你們,用憶星的金色屏障擋住黑霧的擴散。”
    張嵐立刻從背包裏拿出記憶穩定器,將旋鈕轉到最大,穩定器發出柔和的藍光,在空氣中形成一道半透明的防護網。蘇雨晴則將便攜終端連接到裝置的接口上,屏幕上跳出一條綠色的引導路線:“排出閥在裝置的左側,空白,你沿著這條路線走,我會用終端幫你避開黑霧的攻擊。”
    空白深吸一口氣,整理了一下有些淩亂的鬥篷,然後朝著裝置左側走去。黑霧似乎察覺到了他的意圖,突然從光球裏伸出一條黑色的觸手,朝著他的方向襲來。林默立刻將嬰兒艙舉到身前,金色屏障瞬間擴大,擋住了黑色觸手——觸手撞在屏障上,發出“滋啦”的聲響,像燒紅的鐵碰到了水。
    “快!趁現在!”林默大喊。
    空白立刻加快腳步,避開地上的管線,終於來到裝置左側的排出閥前。排出閥的開關是個巨大的金屬轉輪,上麵已經積了些灰塵。他握住轉輪,用力往下扳——轉輪紋絲不動,似乎是因為長時間沒使用,已經生鏽了。
    黑霧又伸出了幾條觸手,這次它們繞過金色屏障,朝著蘇雨晴和張嵐襲來。張嵐立刻用記憶穩定器的藍光擋住觸手,卻被觸手的力量震得後退了兩步,肩膀上的傷口又開始流血。蘇雨晴的終端也受到了幹擾,屏幕上的引導路線開始閃爍。
    “堅持住!”空白咬著牙,用盡全身力氣扳動轉輪。他能感覺到,混沌意識正在影響他的大腦,那些被吞噬的負麵記憶——痛苦的哭泣、絕望的嘶吼、失去親人的悲傷——正試圖鑽進他的腦海。但他沒有放棄,他想起了妹妹的笑容,想起了鏡子裏那些溫暖的畫麵,想起了林默說的“來得及”。
    “啊——!”空白發出一聲低吼,轉輪終於開始轉動,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像是在對抗著多年的鏽跡。排出閥緩緩打開,一道綠色的引導通道從閥口延伸出來,直通外部的儲存艙。
    “蘇雨晴!引導!”林默大喊。
    蘇雨晴立刻調整終端,將引導路線對準排出閥。透明光球裏的黑霧像是被一股力量拉扯著,開始朝著排出閥的方向流動。那些被吞噬的彩色光點也跟著湧了出來,在藍光的保護下,慢慢脫離了黑霧的控製,重新回到了光流裏。
    “快!混沌意識要反抗了!”陳誌遠的影像再次響起,聲音裏滿是焦急。
    空白死死地按住轉輪,不讓排出閥關閉。黑霧在引導通道裏扭曲著,發出刺耳的尖叫,試圖往回退,卻被蘇雨晴的終端和張嵐的穩定器牢牢困住。終於,最後一縷黑霧被引導進了儲存艙,蘇雨晴立刻按下終端上的“關閉”按鈕,儲存艙的艙門“砰”的一聲關上,將混沌意識徹底困在了裏麵。
    記憶重置裝置的透明光球重新恢複了柔和的光芒,裏麵的彩色光點像星星般閃爍著,再也沒有黑霧的影子。控製室的搖晃漸漸停止,紅色的警示燈也變成了綠色的“正常”狀態。
    所有人都鬆了口氣。空白鬆開轉輪,踉蹌了一下,林默連忙扶住他。他的臉色還有些蒼白,卻露出了久違的、釋然的笑容:“終於……終於解決了……”
    陳誌遠的影像也鬆了口氣,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太好了!你們成功了!我已經讓助手準備好記憶淨化裝置,等你們把儲存艙運回來,就能徹底淨化那些負麵能量,讓它們變成無害的記憶碎片。”
    林默看向窗外,礦場外圍的星空下,幾艘外星飛船正散發著柔和的光,像一顆顆明亮的星星。他低頭看向懷裏的憶星,小家夥已經睡著了,小臉上還帶著甜甜的笑,星形玉佩的光和裝置的光流溫柔地交織在一起。
    蘇雨晴走到林默身邊,輕輕握住他的手,眼裏滿是笑意:“我們做到了。”
    張嵐也笑了,她摸了摸肩膀上的傷口,雖然疼,心裏卻滿是溫暖:“我想,我父親和空白的妹妹,都會為我們高興的。”
    空白看著透明光球裏的彩色光點,輕聲說:“妹妹,哥終於幫你完成了願望。以後,再也不會有人因為記憶而痛苦了。”他的聲音很輕,卻帶著前所未有的平靜。
    控製室裏的光流漸漸收斂,卻沒有消失,而是化作了一道道細細的光紋,纏繞在每個人的身邊。這些光紋裏藏著不同文明的記憶,藏著重逢的喜悅,藏著互助的溫暖,藏著對未來的期待。
    林默知道,這場關於記憶的戰鬥還沒有完全結束,他們還要淨化混沌意識,還要優化記憶共享技術,還要讓更多人感受到記憶的力量。但此刻,看著身邊的夥伴,看著懷裏的女兒,看著窗外的星空,他的心裏滿是堅定。
    記憶從來不是負擔,不是用來逃避的借口,而是連接彼此的橋梁,是支撐我們成長的力量。就像那些彩色的光點,隻有匯聚在一起,才能形成溫暖的光流,照亮更遠的未來。
    而他們,會帶著這份溫暖,繼續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