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衝動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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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昭昭他既然說了不吃飯,那就得真的不吃。什麽東西都不讓吃,餓極了,自己就放棄了。”餘夏得意的說。
    “你可真行。”江靜知修改了剛才對他做出的不任性的評價。
    “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餘夏不以為然。
    “成語不是這麽用的,而且這也不是對待親弟弟的好方式。”江靜知糾正道,心裏對餘夏的“手段”更加擔憂,“餘夏,你爸媽是不是從小就沒有打過你?”
    “我爸媽可下不了手。我可是他們的親兒子!”餘夏更得意了。
    “親兒子更要管教。你爸媽就沒有管過你的電子產品?”
    “你得看我做什麽再下結論,好不好。我都是用於學習目的。別人打遊戲,而我是自己編遊戲程序。上網時那種亂蹦出來的網頁我有程序攔截的。為什麽禁止我用啊!你看我現在都沒有近視。”
    “你好厲害!”江靜知尷尬的推推自己的眼鏡,用崇拜的語氣說。
    看來餘誌超這兒子夠豪橫的。得把他看住了,別鬧出什麽違法亂紀的大事來。江靜知感覺責任重大。
    “要不這個周五下午,你提前來上課。我會想辦法把我爸叫回家。到時候,你隻需要在場,作為一個……見證。有些話,有外人在,他會更顧忌。”
    江靜知明白了。餘夏是利用她這個“家教老師”增加自己這邊的籌碼,營造一個更具壓迫感的談話氛圍,防止父親暴怒或場麵徹底失控。可她還是不能介入。
    “你的方法,可能有效,但太……強硬了吧?”江靜知試圖軟化他的態度,“你帶著憤怒情緒去‘整治’你爸,會不會把事情推向更糟的方向?萬一他惱羞成怒,傷害你呢?”
    餘夏沉默了,眼神閃爍,似乎在思考江靜知的話。
    “你最終想達到什麽目的?讓你爸淨身出戶?和你媽離婚?”
    “什麽呀!那不是讓小三撿了個便宜?那是我親爸!我不能不要。我不能讓我媽受委屈,這個家不能散。”
    這個結果江靜知能夠接受。
    “餘夏,”她斟酌著用詞,“這是你父母之間的事情。你介入太深,尤其是采用一些……過激的方式,可能會適得其反,甚至觸犯法律。我介入,可能就更不合適了。”
    餘夏打斷她,語氣帶著一絲不耐煩,“沒問題的!我辦事,你放心。我又沒有偷雞摸狗、竊聽、綁架。我知道違法的邊界在哪裏。”
    江靜知苦口婆心:“餘夏,我理解你想保護媽媽,保護這個家。這份心是好的。我建議你,先冷靜下來。找個合適的時機,直接和你爸爸談。用你剛才跟我說的那些觀察和證據,心平氣和地談。告訴他你的發現和擔憂。問問他打算怎麽辦?看他怎麽回應。雖然很難,但你不是最佳辯手嗎?我相信你能做到!用語言解決問題,這是最直接,風險也小的方式。”
    餘夏低著頭,手指無意識地摳著桌角,顯然在進行激烈的思想鬥爭。
    “你媽媽的態度怎麽樣?”江靜知試圖給他尋找其他助力。
    “你以為我媽不知道嗎?她隻是不願意麵對罷了。”
    “也許你媽媽是不知道怎麽麵對,於是選擇了逃避。”
    “哎,所以嘛,身為人子,就要為親分憂。我幫我媽處理了,她就不用麵對了。”
    “你想過沒有?你其實可以試著先和你媽媽溝通,看看她的想法和態度。她是當事人,最有發言權。也許她需要的是你的支持和陪伴,而不是你替她去麵對、去‘戰鬥’。”
    江靜知的話像一盆冷水,澆滅了他的怒火,也讓他感到事情處理起來不像他想的那麽簡單,他硬邦邦的回答:“我不想讓我媽知道。”
    “那你想過找律師嗎?”
    餘夏思忖片刻:“信得過的律師恐怕隻有李爺爺。他是我爺爺的合作夥伴。我爺爺立遺囑時,我在家裏見過他一次。可是他好像退休了。”
    “他肯定也認識相關的法律人士。他會幫你爸爸還是你媽媽?”江靜知說。
    “他會幫我爺爺,我爺爺是不會讓我爸媽離婚的。你這個思路很好。這樣,把李爺爺也找來,我爸就不會隻遷怒於你。我也不想讓你丟了飯碗。”
    兩人說了大半天的話,江靜知覺得是時候了:“我還有件事情要告訴你,但是你不能生氣。”
    餘夏滿臉疑惑的答應了。
    江靜知把情人節那天的經過說了一遍,又解釋說自己的顧慮是怕影響他的學習和明年的高考。
    餘夏臉色蒼白,可以看得出來,他是忍著不生氣:“你這麽早就知道了,卻不告訴我。就算你有理由,那今天呢?咱倆都說了半個小時了,你才說出來。”
    “我必須要弄清楚你的意圖,才能決定是不是支持你。”
    “你不相信我?”
    “建立相互信任需要時間和事件。怎麽,還沒開始操作呢,就要跟我起內訌,一拍兩散?”
    餘夏沉默了一會兒,說:“行,我不追究了。高考對我很重要,但若是家散了,考得再好能挽回嗎?”
    這話紮得江靜知心裏狠狠的揪了一下。幸好,剛才的思路沒有斷:“你不覺得還是需要先了解一下薑瑜是什麽人嗎?她會有什麽反應?”
    餘夏翻了翻白眼:“你覺得我爸會喜歡什麽樣的人?能鎮得住他的,還是他能鎮得住的?”
    “嗯,你應該最清楚了......”江靜知沒有表態,她不想表現出過多琢磨他爹的樣子,免得他翻臉。
    “我爸被我爺爺管了那麽多年,好不容易自由了,他才不會給自己找一個厲害的小三當緊箍咒。一條金手鏈就能哄得這麽開心,這女人能厲害到哪裏去?我爸都能鎮得住,我還對付不了他們倆?”
    “你有沒有想過女人撒潑也是很棘手的。”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不怕她撒潑。不必管她,說正經的。”餘夏說得沒有一點兒溫度,看來是恨透了。“那就按照你說的,我先和我爸談談,談話的籌碼就是我掌握的證據。我需要一個時機,讓他坐下來,無法輕易搪塞我。”
    “你確定要這麽做嗎?哪怕會徹底激化矛盾。”江靜知再次提醒他慎重。
    “矛盾已經存在了,隻是沒人捅破。”餘夏眼神冰冷,“溫水煮青蛙才是對所有人最大的傷害。我必須知道他的態度,也必須讓他知道我的態度。”
    江靜知看著眼前這個才十三歲的少年,他思維之清晰、決心之堅定,讓人心驚,也讓人生出一絲憐憫。本該無憂無慮的年紀,卻要直麵成人世界的齷齪。
    “餘夏,在這件事情上,我也許能算個人證。我不是不想幫你,是不想幫倒忙。我可以幫你出謀劃策,就像現在這樣支持你。你和你爸爸第一次談的時候,是你的家事,是你的家庭內部矛盾,我這個外人不能出現在現場。你看這樣行不行?我可以在門外等你,你任何時候需要都可以找到我。怎麽樣?”她推心置腹地說。
    “那就照你說的辦,如果聯係到了李爺爺,我會告訴你。”
    “既然如此,就不要耽誤你周五下午上學了。周末吧?你爸也更有空閑。”
    “也行。我定好電影票,把我媽支開。”
    “好,到時候,我一定會來。”江靜知最終點頭,語重心長的囑咐著:“餘夏,記住,任何情況下,不要動手。你不能受到傷害,這是最重要的。不要用任何東西威脅他,哪怕是比喻。你去談話的核心是解決問題,不是製造新的問題。”
    “放心,”餘夏扯出一個沒什麽笑意的笑容,“我的武器是邏輯和後果,不是刀槍。我,是最優秀的辯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