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 三天期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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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小七隨手朝著柴房的方向一指:“喏,在那兒關著呢。”
    趙歎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一間用爛泥糊出來的小屋,連扇門都沒有,大冬天就這麽敞著。
    趙歎心裏咯噔一下:“快帶我去看看。”
    阮家兄弟見他麵色不對,也不敢再嬉笑,阮小二在前頭引路,眾人一並朝著那間破柴房走去。
    柴房裏光線昏暗,隻有一個小小的窗戶透進些許天光。
    隻見屋子的角落裏,一個人被麻繩結結實實得捆在柱子上,歪著頭一動不動。
    林衝走過去,伸出兩根手指在那人的脖頸處探了探,又翻開他的眼皮看了看,回頭對著眾人搖了搖頭:“死了。”
    阮小二走近一看,一拍大腿,懊惱地說:“嗨呀!這幾日隻顧著去梁山泊跟那夥鳥人尋開心,竟把這柴房裏還捆著個人給忘了!”
    阮小五和阮小七湊過來看了一眼,臉上也都露出些許尷尬。
    趙歎長長地吐出一口氣,暗道一聲可惜。
    一個活著的探子,能問出的東西太多了。
    梁山水寨的布防,頭領之間的關係,這些都是千金難換的情報。
    再看這探子,衣著單薄,臉色發紫,定是凍餓而死,或許是阮家弟兄有意為之,想讓他死前受盡折磨?
    人既然已經死了,多想也是無用,趙歎很快便調整了過來,轉頭看向阮家兄弟:“他被抓之後,可有旁人接觸過他?”
    阮氏三雄齊齊搖頭。
    阮小五甕聲甕氣地說:“趙小哥說笑了,俺們兄弟都把他忘在這兒了,哪個外人還能摸到這裏來不成?”
    “那就好。”趙歎點了點頭,“找個地方,悄悄把人燒了吧,動作幹淨些。”
    阮小二應下此事,隨即招呼兩個弟弟處理後事。
    眾人出離了柴房,在院中曬著太陽,過了大約小半個時辰,阮小五處理完後事,走了過來:“趙小哥,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去我阿娘家吧,那地方僻靜,住著的都是這次跟我們一起去鬧事的幾家兄弟,沒有外人,說話方便。”
    趙歎點頭應允。
    一行人來到水邊,分乘兩條小船,朝著湖心深處劃去。
    船行了約莫一炷香的功夫,來到了一片地勢較高的陸地,上麵零零散散地建著幾間草屋,炊煙嫋嫋。
    小船靠岸,幾個正在岸邊補網的漢子見到阮氏三雄,都笑著站起來打招呼。
    “二哥你們回來了!”
    “這幾位是?”
    阮小二大笑著介紹道:“這幾位是與我們共謀大事的英雄好漢!快,去把家裏藏的好酒都拿出來,再弄些魚來,今晚我們不醉不歸!”
    漢子們一聽是自己人,態度立刻熱情起來,紛紛將趙歎一行人往屋裏讓。
    眾人又在上次草亭議事的亭子旁,架起了一口碩大的鐵鍋,鍋裏是剛從湖中撈上來的肥魚,配上些野菜菌菇,咕嘟咕嘟地燉著。
    俗話說千滾豆腐萬滾魚,魚湯若想鮮美,就得久燉。
    不多時,一鍋奶白色的魚湯,湯麵上飄著翠綠的蔥花,香氣四溢。
    酒壇子也被搬了上來,泥封一拍開,一股醇厚的酒香撲鼻而來。
    武鬆本就是好酒之人,一見到這陣仗,哪裏還忍得住,他也不拿碗,直接抱著酒壇子牛飲。
    阮氏三雄一看,好家夥,這位武二爺把喝酒當喝水一般?
    三人不甘落後,也一人抱著一壇牛飲起來,大口喝酒,大塊吃肉,好不快活。
    沒過多久,四人腳邊就東倒西歪地躺了七八個空酒壇。
    另一邊,林衝則被那幾個年輕的漁民圍在了中間。
    這些漁民一輩子生活在水上,最是好奇官府朝廷裏的事情。
    如今有個真正做過京官的八十萬禁軍教頭與他們同席,自然是拉著問個不停。
    “林教頭,那東京城當真遍地都是黃金嗎?”
    “林教頭,您在朝裏當官,是不是天天都能見到官家?”
    林衝被這群淳樸的年輕人逗樂了,他難得地放下了心中的鬱結,端著酒碗,與他們說起了自己在東京時的見聞,說起了東京城的繁華,相國寺的香火,禁軍校場上萬馬奔騰的景象。
    說到得意處,林衝眼中也放出了光彩,仿佛又回到了那段橫刀立馬,意氣風發的崢嶸歲月。
    而趙歎這邊,則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魚湯,坐到了幾個上了年紀的老漁民身邊。
    他喝了一口鮮美的魚湯,開口問道:“老丈,這梁山泊的水路,當真有八百裏?”
    一個須發半白的老漁民笑著回道:“哪有八百裏那麽玄乎,說出去唬人的。不過這水泊確實大得很,春夏時節,蘆葦連著蘆葦,不熟的人進來,轉上三天三夜也轉不出去。”
    趙歎接著問:“這梁山泊裏的水路,怕是沒有比你們更熟的了吧?”
    老漁民點點頭:“嗯,打我記事起就在這水上漂著,閉著眼睛也知道哪條水道能行船,哪片蘆葦蕩出不去。”
    趙歎心中一喜:“哦?那這水泊裏,物產如何?”
    “物產可是豐富得很!”另一個老人接過話頭,“一年四季,魚蝦不斷。水裏有的是草魚、鰱魚,岸邊還能打些野味。要不是王倫那鳥人斷了咱們的生路,光靠這水泊,我們就衣食無憂。”
    趙歎一邊聽,一邊點頭,心中暗暗盤算。
    他發現,這些祖祖輩輩生活在水邊的百姓,不僅僅是打魚的好手。
    他們每個人還都是出色的船夫,對這片水域的利用了如指掌。
    隻要給他們兵器,稍加訓練,就是一支天生的水軍。
    石碣村這個地方,地理位置也極為重要。
    石碣湖連通著梁上泊,可以當作扼守梁山的頭一處水道,平時可以作為梁山通往外界的前哨站,戰時也能成為一個穩固的後勤補給基地。
    這些人,這片地,都是無價之寶。
    趙歎在心中默默地規劃著未來的藍圖,等拿下了梁山,一定要把石碣村牢牢地控製在手裏。
    阮小二這時晃晃悠悠的,端著一大碗酒走了過來,他將酒碗遞給趙歎,然後舉起自己手裏的酒壇,對著眾人高聲喊道:“來!咱們敬趙小哥一碗!三日之後,咱們就去梁山上,坐他娘的交椅!”
    “好!”
    “坐他娘的交椅!”
    草亭周圍的漢子們全都舉起了手裏的酒碗酒壇,聲震四野。
    趙歎笑著舉起手中的海碗,一飲而盡,他看著眼前這些麵孔,這些淳樸熱情的漁民,就是自己日後的根基。
    三日後,晌午時分,王倫今天的心情好得出奇。
    他特意換了身嶄新的細布長衫,腰間束著一條淡藍色的絲絛,捧著一盞剛沏的雨前龍井,慢慢地品著。
    自打清晨一起來,他臉上就掛著笑,見誰都樂樂嗬嗬的。
    守在廳外的兩個的嘍囉湊在一起,壓低了聲音交頭接耳。
    “哎,你看大頭領今天是怎麽了?跟新娶了小媳婦似的。”
    “誰說不是呢!早上我去後廚,還聽見大頭領哼小曲兒呢。”
    兩人正說著,杜遷和宋萬一前一後地從外麵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