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34章 做春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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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於景朝著鬆煙招手,“去一趟淳氏老宅,將遇初接回來。”
    “可是……”淳靜姝完全沒有想到顧於景會下這樣的一個命令。
    “難不成要讓你瘸著腳,頂著夜色去接人?”
    顧於景冷聲開口,“本官剛好在那邊有公務,順便而已。”
    淳靜姝更驚訝了。
    顧於景的意思是,他要順便去接遇初?
    鬆煙也瞪大了眼睛,現在是大半夜,主子哪裏來的公務?
    而且白日裏也沒有聽到過風聲,說夜裏還要出動啊?
    “還愣在這裏做什麽?”顧於景徑直朝著馬車走去,鬆煙跟在身後,時不時回頭望了望淳靜姝。
    淳靜姝的眼神複雜極了。
    以前顧於景最怕的便是麻煩事。
    她印象最深的一件事是有一日,他去樟樹鎮上參加書法大會,回程路上,有一個小娘子的馬車壞了,想要順便搭乘他的馬車返回省城,卻被他一口回絕了。
    “女人麻煩,本世子不喜麻煩。”說罷,揚長而去,留下那小娘子立在原地,麵色一陣青一陣白。
    當時,淳靜姝就想,以後有什麽事情盡量都不要麻煩顧於景,否則哪天他厭煩了,讓自己離開怎麽辦?
    可造化弄人,六年前,卻是自己主動離開顧於景。
    沒想到時隔六年,顧於景卻變了性子,居然也沒有以前那般怕麻煩了。
    還主動提出,要順便接遇初回醫館。
    他這一變化,或許是因為他做官後,見多了人間疾苦,心中多了一絲惻隱之心,懂得體恤百姓;
    亦是或許,他那個溫柔的妻子改變了他,讓不可一世的世子,懂得了換位思考。
    可是,無論何種緣由,他都不會是因為自己而變化的。
    自己隻是他人生中的曇花一現,見不得光。
    淳靜姝聽著馬車離去的聲音,搖了搖頭,坐在院子中等遇初。
    門口還留著兩個侍衛,顧於景應該一會便會回來。
    這廂。
    老宅的大門被敲響時,盧氏匆忙起來開門,遇初一骨碌從被窩裏鑽出來,“娘親來啦!”
    此時,淳月被吵醒了,她扯著嗓子,不悅地罵了一句,“現在都什麽時辰了?你怎麽才來接孩子?吵死人了!淳靜姝,你安得什麽心?”
    卻聽見遇初在外麵驚訝出聲,“顧叔叔,怎麽是您來了?有什麽事情嗎?”
    此前顧於景在霽溪小鎮舍命救人的事情已經被傳播開來,但這是盧氏是第一次見到顧於景本人。
    一時之間,緊張得低下頭。
    “顧叔叔在這附近有公務,聽說你在老家,順便帶你回醫館。”顧於景蹲下身來,看著遇初。
    “好耶。”遇初開心地應下,又想想到什麽一樣,“我若是跟顧叔叔先回去了,那娘親來的話……”
    “她知道的,現在正在醫館等你呢。”顧於景發現遇初考慮問題總是很周全,有超乎常人的心智。
    “嗯,那我跟顧叔叔走。”
    遇初點點頭,朝著盧氏甜甜一笑,“伯娘,我先回醫館啦。”
    盧氏點了點頭。
    顧於景牽著遇初的手。
    “遇初啊,怎麽這麽早就走了,不跟小姑姑再玩一會?”淳月此時批了一件披風打開房門。
    見到門口的顧於景時,眼前一亮。
    原來,淳靜姝跟顧於景的關係這麽好!
    顧於景還願意過來幫她接小孩!
    “小姑姑,我明天還要上學,先回醫館了,再見。”哪知遇初根本不接淳月的話語,直接跟著顧於景,往馬車上走去。
    “等等,遇初,顧公子!”淳月追了出來。
    顧於景側頭,遇初回頭。
    在燈籠的照射下,兩個人的臉,清晰同框。
    淳月心中猛然一震。
    他們兩個人怎麽感覺這麽像?莫非……
    一個猜測在淳月心中形成。
    兩人坐上馬車,遇初先是興奮地跟顧於景聊天,而後不知不覺地靠在車廂裏,睡著了。
    顧於景摸了摸遇初的頭,讓他枕在軟枕上。
    遇初直覺得迷迷糊糊中,有一隻溫暖的大手,在撫摸著自己,幫助自己入眠,不禁喃喃道,“爹爹。”
    顧於景手中的動作一頓,雖然他知道遇初喊的人不是他,可是心中卻覺得這一聲呼喚軟軟地,柔柔的。
    他也不知道為何自己會來接遇初,或許是他是官,幫助剛剛受驚的百姓是指責所在;
    或許是因為這個孩子跟自己有幾分相似,討他喜歡;
    或許是因為淳靜姝治手有方,他不過是下意識答謝而已。
    兩人到了醫館,顧於景將遇初交到淳靜姝手中後,返回了客棧。
    回去後,顧於景疲乏地躺在小塌上,睡著了。
    他回到了在稷上學宮上學的時候。
    那時候,江芙蕖跟著他在學宮念書,下課後給他熬藥治手。
    一天,是戶外寫生課,同窗都去河邊寫生了,隻有淳靜姝一人,她坐靠在大樹下,睡著了,有輕微的呼吸聲。
    她睡得很香,也不知道是做了什麽夢,她笑了,嘴角掛著的梨渦,看來有一種莫名的憨態。
    他輕輕地靠近,湊近想要看看這個梨渦究竟有多深之時,淳靜姝動力一下,一個不穩,他的嘴唇掃過她的臉龐。
    他記得那時候,江芙蕖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自己往後退了一步,她又閉上眼睛睡著了。
    可這次江芙蕖睜開眼後,顧於景卻沒有往後退開。
    他反而朝著江芙蕖的唇吻去,他的手探入她的衣襟,他將她抵在樹幹旁。
    “芙蕖。”他這樣動情地喊著。
    一股木槿草的香氣傳來,他發現自己手中抱著的人變成淳靜姝。
    思緒猛然清醒,他猛然坐起來,發現自己躺在小塌上,做了一場夢。
    而這個夢中的人,卻在最後一刻發生了變化。
    顧於景看了一眼沙漏,才到醜時末,可他卻怎麽也睡不著了。
    他覺得方才的那個夢境荒謬極了。
    怎麽會夢到自己與淳靜姝做了那事?
    他一向清心寡欲,最近對淳靜姝的關注,不過是因為誤會,因為好奇。
    可怎麽偏偏做了這個夢?
    他看著床頭擺放的披風,上麵還有淡淡的木槿葉的香氣。
    從玉縣回來後,他經常會出現恍惚。
    大概,今夜夢中的自己,被這香氣困擾了。
    他如此想的,他覺得自己也應該如此想。
    他總不能想,自己是對一個有夫之婦起了心思吧?
    他顧於景不缺女人,哪怕沒有江芙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