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49章 吻痕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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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淳靜姝以為知曉真相後的顧於景,會劈裏啪啦地開口,狠狠地質問她,奚落她;
    卻沒想,顧於景沒有急著開口,隻是定定地看著淳靜姝,幾息時間在此刻變得似乎無限漫長。
    在這樣沉默的對峙中,她作為心虛的一方,先開了口。
    “顧,顧大人怎麽來了?”淳靜姝沒有方才麵對淳月的伶牙俐齒,說話有些虛浮,手指因為過度緊張而微微蜷縮。
    “我來送狼毫筆。”
    顧於景深邃的眸子掃向她,落到她脖子上的絲巾上。
    今日她一身白衣,配上這一條天藍的裝飾,很是吸睛。
    淳靜姝麵對他的打量,別過頭去,不敢正眼看他,又用餘光瞥他。
    她背脊挺直,細瞧之下,有些微微發顫,藏在袖口的下的手已經緊握成拳。
    像極了做錯事的學生,麵對夫子時,等他開口一樣。
    顧於景眸色深了幾分,他不知道看了她多久,拿起手上的筆盒遞到淳靜姝跟前,“淳大夫,遇初的狼毫筆已經修好複原了。”
    “有勞,有勞顧大人了。”淳靜姝伸手去狼毫筆,食指微翹,手指間不知何時染上了一層薄汗。
    如同火中取栗一般,小心、謹慎。
    她的手指碰到他的指腹,如同燙手一般,快速收回手。
    顧於景瞧見她這副膽戰心驚的模樣,眸色深沉了一分,“夫子說……”
    淳靜姝聽到這幾個字,手一抖,裝筆的盒子自手中滑落。
    自己的身份終究還是被揭穿了嗎?
    一時之間,淳靜姝耳朵響起耳鳴聲,臉上的血色全失,等待顧於景的質問與審判。
    顧於景卻沒有發問,而是在盒子落地前一瞬抓住了盒子。
    手上的酸脹感又再一次傳來,他蹙眉。
    他將盒子放到淳靜姝手中,漆黑的眸看著她,說完剛才的話,“稷上學宮的夫子想請淳大夫今日去一趟書院。”
    “去書院?”
    “嗯。”
    “他,還說了什麽嗎?”淳靜姝抬頭,對上顧於景清明的眸子,又垂眸錯開。
    “沒有。”顧於景簡明的兩個字,讓淳靜姝本已經豁出去的心又暫時歸位。
    她深呼吸一口氣,喜憂參半。
    喜的是,夫子並沒有說出這隻狼毫筆的來曆,那就意味著自己的身份還未被揭穿;
    憂的是,若是見到了夫子,要如何說服他幫自己圓這個謊呢?
    “主子,您的手……”鬆煙察覺到顧於景捂著手,連忙上前查看。
    淳靜姝看著顧於景臉色泛白,讓鬆煙將他扶到問診堂,給他探了額溫,施了一次針。
    “顧大人昨夜受了風寒,寒氣入體,影響到手,不過經過我方才的施針,已經沒有無礙了,回去繼續服用三日的湯藥便可痊愈。”
    淳靜姝說這話的時候,想到了昨夜。
    顧於景雖然不知當時他是出於何種心理給自己撐傘,但他是因為自己淋雨,才受了風寒。
    她從藥房裏撿了一支人參與兩盒藥膏作為謝禮,交到了鬆煙手上。
    醫館還有其他患者,淳靜姝交代鬆煙給顧於景煎藥後,便給其他人看診了。
    顧於景坐在小塌上,似眯眼小憩。
    來回奔走下來,淳靜姝額頭起了細細的汗珠。
    “淳大夫,你都滿頭大汗了,要不先換一身衣裳?或者將絲巾解下?”鄰居花大娘前來看診,好心道。
    淳靜姝下意識地扯了扯脖子上的絲巾,似無意中瞥了顧於景一眼,“沒有關係,我擦擦汗便好。”
    她本無佩戴絲巾的習慣,可是今日從客棧回來後,她對著銅鏡綰發時,發現了自己脖子上有一抹醒目的大紅印。
    那是顧於景昨夜留下的。
    他在親熱時,喜歡發狠在人身上留下痕跡,六年前,他與自己春風一度,身上留下的痕跡足足隔了半個月才消退,心上的痕跡隔了六年才慢慢淡化;
    而昨夜不過是蜻蜓點水,脖子也依舊被他留了印子。
    她不想,不敢也不能示於人前,隻能用絲巾包住。
    可,按照約定的日子,淳啟哲應該還有幾日就會回來,這道紅痕要在他回來之前消失才好。
    雖然,今日一早她已經用上好的藥膏塗抹過,也不能確保那紅印能按時消退。
    這樣想著,花大娘看診結束後,她便來到藥堂對著銅鏡再抹了一層藥膏。
    她太過於專注,完全沒有留意到走進來的顧於景。
    “淳大夫,去書院吧。”
    冰涼的膏體緩解了紅腫的灼熱,而顧於景低沉的聲音,卻讓這抹灼熱再次蔓延。
    淳靜姝慌忙係上絲巾,隨意打了一個結,氣息有些不穩,“顧大人,我還要留在醫館看患者,今日可能沒空去書院。”
    她還沒有想好如何說服夫子,也沒有把握確定夫子是否會答應自己的請求。
    “我剛剛在外麵看過了,醫館沒人了。”顧於景揚起下巴。
    淳靜姝看了一眼門外,確實已經無人影在走動,她吞了吞口水,“顧大人,您身子還有低熱,不宜奔波勞累,我便不勞煩您了,一人去書院就行了。”
    她不想與顧於景同行。
    “無妨,不遠,我本也要去書院,順路而已。”
    “可我們……”
    淳靜姝再三拒絕,顧於景卻沒有給她拒絕的機會與理由,讓鬆煙將馬車掉頭。
    淳靜姝沒有退路,若是再推脫,隻會顯得自己心中有鬼,反而引人起疑,她咬唇上了馬車。
    馬車鸞鈴聲響起,朝著書院駛去。
    淳靜姝靠著車簾,離顧於景很遠,盡量不看他。
    自從昨夜,她對顧於景那份敬而遠之的心思,越發強烈;
    而眼下,身份危機還未解除,讓她更有種坐立難安的感覺。
    她這種疏離而又忐忑緊張的樣子,顧於景一早來到醫館時便注意到了,心中湧上一股莫名的味道。
    她已為人妻,昨夜之後,他便告誡自己,不要再闖入她的世界。
    今日從書院拿到狼毫筆時,他本想讓鬆煙來送,可不知怎麽的,他自己來了。
    他看到了淳月的無理取鬧,便挪不開腳步,雖然她應對有據,沒有吃虧,可他心中有憐惜,更多的是不平。
    他來霽溪小鎮這段時間,淳家人已經來醫館鬧了兩次了,她的丈夫卻一直未曾露麵。
    不對,很多次在淳靜姝需要丈夫的時候,他都沒有出現。
    她的丈夫,對她真不好。
    她……
    顧於景頻頻側目,讓淳靜姝如坐針氈,她盼著快點到書院,又害怕到書院。
    一時之間,淳靜姝的心思複雜極了。
    終於,在緩慢的時光中,她來到馬車來了書院門口,窗簾拉開,可以瞧見有人等在門口。
    是稷上學宮的人,淳靜姝心口一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