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09章 送出去的妻子,便不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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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句話讓淳啟哲瞬間啞口無言。
    他心中恨極了了顧於景的行為,恨不得現在將他揍倒在地,將他騷擾人妻的事情告訴禦史,甚至去敲登聞鼓,去告禦狀;
    可是,這件事情的起因是自己,是自己的母親與妹妹將自己的妻子送到他床上的。
    而這個世道偏向男子,對女子並不公平,一旦廣而告之,淳靜姝將清白盡失,再也無法抬起頭來。
    淳啟哲覺得自己胸腔裏燃起了熊熊烈火,但是這漫天的烈火,卻沒有一個出口,幾乎要將他的五髒六腑灼燒得一點不剩,隻剩下焚骨的疼。
    縱然鬆煙拔劍指著他的脖子,他還是一步一步,走到拐角。
    瞧見顧於景站在淳靜姝前麵,她的雙眼通紅。
    “娘子,你受委屈了,過來。”
    淳啟哲心疼不已,隔著鬆煙的刀,朝著淳靜姝溫聲低喚。
    淳靜姝聽到一聲,眼中落下蒙蒙細雨,左腳下意識地朝著淳啟哲邁出了一步。
    “現在既然他都已經知道,事情已經清楚,你還要去哪?”
    顧於景的聲音在耳畔響起,“不應該做一個了斷嗎?”
    “我是不會跟靜姝了斷的。”
    淳啟哲疼惜地看著淳靜姝,“她永遠是我的娘子?”
    “娘子?淳啟哲你這聲娘子真是諷刺,你們將她送到本官床上來時,怎麽不說她是你娘子?”顧於景睥他,“還是,你喜歡被綠?”
    “以前種種,確實因我而起,可是讓靜姝受委屈,並非我的本意,如果可以,我寧願自己流血,也不願讓靜姝陷入那樣的境地。”
    淳啟哲眼中猩紅,那是他心中永遠的悔。
    “你說的比唱得還有好聽。”
    顧於景冷笑了一聲,“事情已經發生,你再後悔也無用。”
    “亡羊補牢,為時不晚。”
    淳啟哲毫不避讓地對上顧於景的眼睛。
    “可,我們已經有了肌膚之親,你不介意?”顧於景漫不經心的口氣,讓淳啟哲的心,再一次被車輪碾壓,破碎不堪。
    也讓淳靜姝的身子,止不住的顫抖。
    “我不介意。”
    淳啟哲放在袖中的手指緊握成拳,“因為我,靜姝已經受了一次委屈了,我不會再讓她再受委屈。隻要她願意,她永遠是我最珍貴的妻子。”
    “可是我介意!”
    顧於景厲聲打斷他的話,“你可知道送出去的東西,是不能要回來的?隻要你與你的家人將你的妻子送出去,她便不再是你的妻。她現在已經是本官的人,本官不容許再有其他男人碰她,更不會將自己的女人拱手相讓。”
    顧於景犀利又直白,落在淳啟哲耳中不僅刺耳,還化作一把利刃,直接刺穿他的鼓膜,敲擊著他的神經。
    淳靜姝看著淳啟哲臉上泛起的淚珠,想抬起的手,又無力地放下。
    見他們含淚相對,顧於景心中不是滋味,他冷言冷語,“還有,你憑什麽覺得她跟我就是委屈?”
    顧於景這話看似反問淳啟哲,實際上卻是在反問淳靜姝。
    淳靜姝沒回答,隻是眼中的雨勢更加磅礴。
    怎會不委屈?
    六年前,她滿心滿意地將自己交給顧於景,可是隻得來“消遣”兩個字;
    六年後,她已有夫君,他卻不管不顧地闖入她的生活,將她所有的平靜與幸福一點點撕碎。
    他現在竟還問自己是否委屈?
    淳靜姝發抖的肩膀,讓顧於景心中酸脹不已,他咬牙在淳靜姝耳邊開口,“淳靜姝,你睜開眼睛看看,你跟著這樣一個男人,在你有危機的時候,他護不住你,他們一家都是豺狼虎豹;
    你跟著他,住的別院比別人小,還需要你每日出診賺錢養家。
    要錢沒錢,要權沒權,要人沒人,這樣的生活,你還有什麽留戀的?今日話已經說清了,你跟我走。”
    顧於景每說一句,淳啟哲本就白如米漿的臉,變得更加慘白。
    顧於景這樣的話,真實得讓他無力反駁。
    他生在那樣的家庭,跟顧於景這樣的高門世家,毫無可比性,亦毫無可取之處。
    “顧於景,我不願。”淳靜姝搖頭。
    “淳靜姝,本官不是你想要,想甩就甩的。你此前應下的承諾,必須兌現。”顧於景的臉色陡然轉沉。
    那日,她來求自己時,他沒有要她,便是等著想要一個心甘情願的她。
    今日,不願兩個字,似乎將他所做的事情,說得一文不值。
    他黑著臉,拉住淳靜姝的手。
    她卻反向掙紮,扯下頭上的簪子抵到脖子上,“顧於景,你說過給我十天時間,現在時間未到,我不會跟你離開。你若強迫帶我走……”
    她將簪子往脖子裏刺了一分,脖子流出鮮血。
    “娘子!”
    “淳靜姝!”
    兩個男人齊聲大喊。
    “顧於景,讓鬆煙鬆開淳啟哲。”淳靜姝紅著眼開口。
    那一副絕決的模樣,讓顧於景的胸腔如被人狠狠錘了一拳。
    他明明救了她這麽多次,幫了她這麽多次,她卻為了一個男人,拿性命要挾自己。
    真是,白花了那麽多心思!
    他揮手,鬆煙放下手中的劍。
    淳啟哲立馬跑到淳靜姝身邊,拿下她手中的發簪,“娘子,你脖子流血了,我們先回屋找紗布……”
    淳靜姝看了顧於景一眼,捂著脖子,往院子裏走去。
    “淳靜姝。”
    顧於景喊住她,“十天是最後期限,你不要忘了自己說過的話。”
    淳靜姝腳步隻停了一拍,沒有回頭。
    她知道他的言下之意。
    回到臥房,淳啟哲給淳靜姝纏上紗布後,又拿來一條濕毛巾,輕輕擦拭她臉上的淚痕。
    “啟哲,我們……”淳靜姝看著眼前本是溫郎的男子,眉心多了一抹皺紋。
    “娘子,都是我不好,讓你受委屈。”
    他看著這圈厚厚的紗布,打斷淳靜姝的話,手指靠近,卻又不敢撫摸,“娘子,很疼吧?”
    淳靜姝抬眸,“疼。”
    甫一開口,她淚水漣漪。
    不僅是脖子疼,她胸口也疼,哪裏都疼。
    她年少傾慕的朗月,已經完全被烏雲遮住。
    她眼前微弱的燭光也要熄滅了。
    她默默流淚的樣子,看得淳啟哲心都要碎了,“娘子,相信我,我一定會想到辦法。”
    “還能有什麽辦法呢?”淳靜姝的淚水浸濕了他的衣襟,也打濕了他的心髒,讓他沉重又無法呼吸。
    “天無絕人之路。”淳啟哲吞下一口口水,一個決定在心中成型。
    這天夜裏,淳啟哲守著母子倆睡著後,提筆寫給吳知州寫了一封自薦信。
    他又寫了一封信,連同一張紙放到信封包好。
    顧於景再權勢滔天又如何?
    淳靜姝便是自己的命,隻要他活著,他就不打算放手,更不會認命。
    隻要這第二封信送出去,淳靜姝便能夠送到一個就連顧於景也去不了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