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丫鬟反水,姨娘自導自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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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止是蔣四和謝明安,其他人也發現了芳兒的不對勁。
    太明顯了,一群下人中,就她一副害怕得隨時會暈過去的樣子,還時不時偷瞥小伯爺。
    聽到文昌伯怒吼,芳兒連忙把頭埋下,一動不敢動。
    蔣四直接擠進下人堆,把她單獨提出來:“你,就是你,抬起頭來,這副樣子,難不成是心裏有鬼?”
    芳兒渾身顫抖,“噗通”一聲跪倒在地,聲音細若蚊蚋:“蔣護院饒命……伯爺饒命。”
    “你是什麽人?”謝明安呼吸急促了幾分,迫切地追問。
    後廚管事回話:“回伯爺,她是前些日子調到後廚幫工的丫鬟,叫芳兒。”
    許素素忽然道:“芳兒?我記得,你以前是孫姨娘院裏的。”
    孫姨娘也認了出來。
    上個月,她本打算將芳兒送給謝枝做陪嫁丫鬟,這丫頭卻說自己寧願做伯府的燒火丫頭,也不去安平侯府的外宅,氣得她把她趕出了院子。
    幸好伯爺及時派來幾個新丫鬟照看她,每個都辦事盡心穩妥,讓她很滿意。
    怎麽是芳兒?
    孫姨娘轉身,看了自己身邊丫鬟一眼,心裏有種不祥的預感。
    謝明安盯著芳兒,語氣溫和下來:“芳兒,不要害怕,跟本伯說,是不是有人逼你在姨娘的飯菜裏動手腳?隻要你說實話,本伯和孫姨娘不會怪你。”
    他的呼吸越發粗重,隻要芳兒指認許氏,有了人證,就算許素素有誥命在身,就算一會兒杜語堂來了,她也逃不了幹係!
    待他拿回中饋之權,許氏有錯在先,許家的陪嫁,還有謝窈的產業,就都是他的了!
    芳兒渾身顫抖地抬起頭,望向謝宴。
    謝窈順著她的目光,瞥了自己弟弟兩眼。
    謝宴立即露出粲然笑容:“姐姐,怎麽了?”
    謝窈搖頭,沒有說話。
    她好像猜到,弟弟是怎麽跟芳兒問話的了。
    芳兒看見小伯爺唇角的笑,以為那抹笑容是對自己綻放的,耳根一熱,終於說道:“確實有人指使奴婢,讓奴婢在孫姨娘的飯食中下毒!”
    “快說,指使你的人是誰!”謝明安內心按捺不住狂喜,他往前湊了湊,壓低聲音,卻故意讓周圍人聽見。
    一時之間,飯廳裏的人竊竊私語,目光時不時瞟向許素素。
    孫姨娘懷有身孕,文昌伯又子嗣單薄,萬一誕下兒子,便是伯夫人最大的威脅。
    何況,今日的回門宴,本就是伯夫人準備的。
    謝老夫人更是沉著臉,躍躍欲試,隻等芳兒指認許氏後,不但要助兒子奪回中饋之權,說不定,還能趁機讓兒子將這個毒婦休掉!
    許素素則麵色淡漠,沒有半分慌張。
    眾人盯著芳兒,等待她說出幕後主使之人的名字,飯廳都落針可聞。
    連白蘞等不知情的人,都屏住呼吸,有些緊張。
    下一刻,在謝明安亢奮的目光中,芳兒膝行兩步,朝著許素素磕頭。
    “王爺,王妃,伯夫人,奴婢錯了,奴婢不敢下毒,是孫姨娘,她讓我承認在她湯中下毒,事後,還要我說是受伯夫人指使!”
    “什麽?!”
    謝明安臉上的笑,瞬間僵住。
    他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
    說好了指認許氏的丫鬟,怎會改口!
    他踉蹌著後退一步,咆哮:“胡說八道!孫姨娘讓你害她自己?你這賤婢是不是瘋了!”
    “奴婢不敢胡說!”
    芳兒哭得更凶,卻字字清晰。
    “前幾日,孫姨娘往奴婢屋裏送去五十兩銀子和一封信,讓我在王妃回門宴上,承認給她下毒,然後說是伯夫人逼我的,那,那封信還在奴婢屋裏!銀子也在!”
    “奴婢萬萬不敢下毒,孫姨娘信上也沒說讓奴婢下毒,還說之後會寬恕奴婢,奴婢才一時糊塗!”
    滿廳嘩然,族叔們全都麵色蒼白,謝老夫人張著嘴說不出話。
    二房夫人忽然福至心靈,嘀咕了一聲:“莫不是,一切都是孫姨娘自造事端,演的?”
    孫姨娘也呆住了,看了看芳兒,她迅速反應過來,強撐身子坐起來,強行為自己分辨:“妾身沒有!”
    謝窈往前一步,看著臉色慘白的孫姨娘,語氣平靜:“芳兒說她沒下毒,可孫姨娘確實中了毒,那這毒,除了她自己喂給自己吃了,還有誰能給下?”
    孫姨娘渾身一震,腦海中響起悶雷。
    她很快就想明白了。
    孫姨娘掃過自己那桌飯菜,然後,緩緩看向站在一旁,不知何時已經停止醫治,臉色煞白的父親孫藥令。
    伯爺和父親一聲聲關心的話語,在她腦海中回響。
    “伯爺,妾身父親怎麽進府了?”
    “自然是為你安胎。”
    “這是為父照著你身子配的安胎藥,以後每日都得讓人煎服了,一直用到六個月,老夫再配新的。”
    “怎麽不喝?多大的人了,難不成怕苦?”
    難怪父親進府後,第一件事是去找伯爺,難怪父親總是避開自己眼神。
    難怪她雖然一開始腹痛難忍,口吐鮮血,可被父親三兩下救治後,此刻隻剩下虛弱。
    有毒的,是那碗安胎藥!
    孫姨娘的心中,再次升起那日得知伯爺要害死謝枝時,那毛骨悚然的感覺。
    而這次,比之前更甚!
    “不……不可能……”孫姨娘搖著頭,聲音嘶啞。
    孫藥令眼神慌亂,雙手不自覺地攥緊。
    二房夫人感歎:“怪不得孫姨娘被孫藥令隨便喂了一口藥,就沒事了,也沒流血也沒見紅,我還以為是孫藥令醫術高明,原來是她自己下的毒,當然不會有事!”
    謝宴眯起眸子,卻忽然想到,事情,不能隻是這麽進行。
    “來人,去芳兒住的地方,把銀子和信都搜出來!”他突然吩咐幾個下人,少年的聲音清越冷厲。
    芳兒的眼神慌了一下,她明明已經將那五十兩托人捎回家裏,此刻房間哪還有銀兩?
    但看見小伯爺胸有成竹的樣子,她又放下心來。
    謝窈看向孫藥令,不緊不慢地開口:“既然是孫姨娘自演自謀,定然有解藥,才不會真的讓她一屍兩命,隻需查看孫藥令的藥箱內有無對症解藥,一搜便知。”
    孫藥令的臉色已經慘白如紙,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
    王府親衛上前,他慌亂地跪下:“王妃,下官乃禦醫,藥箱內裝的是宮中藥物,事關宮中主子們的身子情況,您,您不能搜啊!”
    “王妃不能搜,那本官呢?”
    一道洪亮聲音傳來。
    京兆尹杜語堂身著絳紫官服,外罩深色大氅,冒著大雪,走了進來。
    他領著一隊京兆府的官差,還有他手下的司法參軍。
    杜大人身旁,則是帶著周禦醫趕來的白術。
    一起跟在後麵的,是早早被謝窈派出王府的許長思,領著一個佝僂老者,悄無聲息地出現。
    長思和謝窈點了點頭,隨後,就和老者一起,悄悄走到謝窈身後。
    兩人都目不轉睛地望著許素素。
    許素素注意到這兩道視線,她不認識長思,但側頭看見老者之後,微微一怔。
    這是……許管事?
    幾人身上濕著,滿身寒氣。
    外麵,正在下今年冬天最大的一場雪。
    大雪消融之時,任何罪孽,都會隨之顯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