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時間，劊子手們的砍刀落下！
    鮮血飛濺，人頭滾滾。
    謝家全族甚至沒來得及發出慘叫，已經歸西！
    謝明安的頭顱滾落在地，眼睛還圓睜著，滿是不甘，卻再也不能興風作浪。
    謝窈漠然地看著這血流成河的場麵，眼中燃燒起熊熊烈火，無法抑製。
    之前寂靜的百姓們，在這一刻，胸口一股熱氣迸發，同時爆發出呼喊聲和叫好聲。
    “殺得好！”
    “用這等奸賊祭天，郡主和大將軍一定能打勝仗，為雲州百姓報仇！”
    “次戰必勝，大將軍必勝，郡主必勝！”
    “大將軍必勝，郡主必勝！”
    不知不覺，無數人同仇敵愾，齊聲呼喊著最後二字——“必勝！”
    謝窈沒有再看那些屍首，而是轉身，看向法場外已經集結的王行，空青等人。
    她麵色微沉，聲音緩和下來，一開口，話語卻有些許沙啞。
    “王爺，此戰我必須親自領軍，為死去的袍澤報仇。”
    蕭熠之和她對視，輕聲道“本王等王妃用敵人的血，祭奠逝去的大燕將士百姓，讓他們的魂魄有所皈依。”
    他是大燕的靖北王，也曾領兵征戰，保家衛國。
    聽到雍國和西戎屠城，得知那些戰死的將士，他心裏同樣翻湧著滾燙的熱血和恨意。
    “一定。”謝窈沉痛的，狂跳的心，對上王爺深沉如淵的眼眸，緩緩平靜下來。
    她變得更加冷靜，也更加敏銳。
    謝窈接過王行牽來的燎原，翻身上馬，對身後的將士道“隨本將擊退外敵，護我山河！”
    “擊退外敵，護我山河！”
    二十餘名跟著大將軍回京的邊軍將士，跟隨他們的少將軍呐喊，聲音響徹雲霄。
    半個時辰後，謝窈到了京城門口，整裝待發。
    她換上更重的鎧甲，手裏握著長刀，鬢邊的碎發被風吹起，眼底沸騰著戰意與鋒芒。
    顧昭棠騎在雪白戰馬上，同樣一身戎裝，身後一杆長槍，槍尖閃爍著銀芒，眉宇間盡是殺伐之氣。
    即便知道身邊的人是自己女兒，即便她是女子，顧昭棠也沒有說謝窈不必出征。
    為將者，征戰沙場，是她選擇的路，是她的責任和使命。
    顧昭棠了解謝窈，他的女兒是九天翱翔的鳳，甚至比自己，更天生就屬於戰場。
    “皇上！”
    謝窈和顧昭棠下了馬，單膝跪地，向前來送行的皇上行禮。
    皇上連忙扶起二人，沉重而焦急的目光，落在謝窈身上。
    有些話，他難以向顧昭棠開口，而謝窈是自己的外甥女，不一樣。
    “雲州城十八萬百姓，十八萬百姓啊……”
    皇上的聲音顫抖，從慶公公手裏拿過一個錦盒。
    打開後，裏麵，是一枚金色的虎符。
    “這是京畿大營的虎符，虎賁將軍和朕各持一半，”皇上說道，“這枚，是朕的那半。”
    “朕知道，謝窈，你身為女子領兵，難免有人不服，如今朕將這枚虎符交給你，等到了北境，見此物如朕親臨，敢有違抗軍令者，可先斬後奏！”
    謝窈微微動容。
    京畿大營負責守護京城，此次並不會出征，可皇上卻將這枚虎符交給自己。
    這幾乎代表，皇上將自己的安危，都交到了她身上。
    謝窈接過虎符，氣勢冷靜而凜然，隻說了四個字“皇上，放心。”
    皇上看著她，忽然聲音哽咽，臉上努力露出一抹溫潤內斂的笑意“還有，朕希望，你一定得平安歸來。”
    “多謝……”謝窈聲音輕了許多，喚道，“舅舅。”
    “誒，舅舅來了！”
    許知行的聲音，忽然在皇上後方朝臣中響起。
    他和許素素，在謝窈出征前趕來。
    皇上“……”
    怎麽謝窈有兩個母親就算了，自己這舅舅，也不是唯一的。
    許知行道“小阿窈放心，你外祖父說了，此次征戰，許家在北境的商隊和商號鋪麵，會全程協助你。”
    他又看向皇上，認真說道“許家會等永安郡主和大將軍收複雲州後，為百姓開設粥棚，無論如何，有我許家在，北境百姓，絕不會因打仗而流離失所，挨餓受凍！”
    皇上的眼眶微微發熱，拍了拍許知行的肩膀“朕替北境百姓，謝過許家。”
    許素素將一包剛做好的桂花糕，塞到謝窈懷裏。
    “阿窈，路上吃。”
    即便心裏萬分擔憂女兒的安危，她也不會在這時說出阻撓之語。
    她的阿窈去上陣殺敵，是她的驕傲。
    謝窈的鼻子酸了，咬了一下唇角，說“娘，別哭，等我回來，你便是一品誥命夫人。”
    許素素輕柔地撫摸她的臉頰“娘不哭，阿窈，對娘來說，什麽誥命夫人，也比不上你能平安歸來重要。”
    已經成為戶部尚書的裴雋上前，說道“臣已經輸送糧草與軍械前往北境，郡主隻管放心領兵，您的身後，有我……我們。”
    “多謝。”
    “顧昭棠。”長公主走上前，猶豫許久，喚出大將軍的名字。
    顧昭棠渾身一震，眼眸凝視著她，語氣平淡“殿下有何吩咐？”
    “本宮把謝窈就交給你了，你們父女二人要互相照應，護好自己，才能護好大燕的山河。”
    她的聲音不高不低，卻足以讓周圍的官員們聽到。
    眾人瞳孔一震，全都呆住了，腦海中隻剩下“父女二人”四個字。
    永安郡主，竟然是長公主和顧大將軍的女兒！
    顧昭棠垂下眸，默認了。
    他收斂眼底的情緒，聲音雄厚低沉“臣領命。”
    長公主呼吸顫動，最終，她有著淡淡細紋的鳳眸眼尾，泛起緋紅的顏色“等你活著回來，本宮，還有話對你說。”
    顧昭棠和她對視，他眼中閃過一絲委屈，一絲憤恨“本侯到時候也有話，要和公主殿下說。”
    謝窈看著二人，臉色終於緩和了幾分，唇角微微上揚。
    隨即，她看向蕭熠之。
    王爺坐在輪椅上，衣袍外罩著銀灰大氅，桃花眸沉沉地凝視著她。
    “此去關山萬裏，我祝郡主旗開得勝，施展你的雄心壯誌，等你得償所願的那日，你身邊並肩之人，隻會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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