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在無垠的海麵上航行了數日。
    年輕的身體恢複力驚人，加上幾天來不愁吃喝，凱爾肋下的傷口已經完全愈合，他感覺精力前所未有地充沛。
    每日看著羅傑不是在船頭迎風大笑，就是和雷利掰手腕（通常以羅傑耍賴告終），再不然就是哼著不成調的歌謠，那股子仿佛要溢出甲板的活力，也點燃了凱爾心中的某種渴望。
    這天午後，陽光正好，海風和煦。
    羅傑剛解決掉一大塊烤海獸腿，正剔著牙，一副心滿意足的模樣。
    雷利則靠在桅杆旁，擦拭著他那柄看似普通卻鋒芒內斂的西洋劍。
    凱爾活動了一下筋骨，感受著體內湧動的力量，終於按捺不住，幾步走到羅傑麵前，眼神灼灼。
    “船長！”
    羅傑懶洋洋地抬眼：“嗯？怎麽了，小凱爾，餓了？”
    “與我決鬥吧，船長！”凱爾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一股初生牛犢不怕虎的衝勁，他迫切地想知道自己與羅傑的差距。
    羅傑剔牙的動作一頓，隨即爆發出招牌式的大笑：“庫哈哈哈！有意思！”
    雷利聞言，擦劍的動作停了下來，鏡片後的目光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望向這邊，顯然也來了興趣。
    甲板上很快清出了一片空地。
    凱爾深吸一口氣，擺出了戰鬥姿態。
    他知道自己與羅傑之間有著天壤之別，但正是這種差距才更激起了他的好勝心。他想知道自己全力以赴，能在未來的海賊王手下走過幾招。
    “一克搜，船長！”
    話音未落，凱爾的身影微微一晃。
    “光幻蜃樓！”
    空氣中光線一陣扭曲，如同水麵泛起的漣漪。下一刻，甲板上出現了三個一模一樣的凱爾！
    每一個都散發著相同的氣息，連臉上的表情都別無二致，真假難辨。
    三個“凱爾”成品字形，同時從三個不同的方向，帶著呼嘯的風聲，朝著中央的羅傑猛撲過去！
    左邊的凱爾一記手刀直劈羅傑頸側，右邊的凱爾一腳迅猛地踢向羅傑下盤，而正前方的凱爾則雙拳緊握，準備使出一記震拳。
    這是他目前能想到的，將“光幻蜃樓”迷惑性與攻擊性結合得最好的方式。哪怕隻有一個是真的，另外兩個幻象也能有效分散對手的注意力，為真身創造機會。
    羅傑！這一拳三十年的物理知識，你接得住嗎？
    麵對這突如其來的多重攻擊，羅傑卻隻是懶散地站在原地挖著鼻孔，甚至連臉上的笑容都沒有太大變化，隻是那雙眼睛裏閃過一絲讚許。
    “哇，斯國一！”
    就在三個“凱爾”的攻擊即將及體的瞬間，羅傑動了。
    他的動作並不快，甚至可以說是簡單至極。
    沒有閃避，沒有格擋。
    他隻是隨意地抬起了右手，對著離他最近——也是從正麵攻來的那個凱爾，漫不經心地揮出了一記勾拳。
    “嘭！”
    一聲悶響。
    “噗——！”
    光影分身瞬間潰散，凱爾隻覺得一股無法形容的巨力從腹部傳來，視野便瞬間天旋地轉，大腦一片空白。
    瓦達西，是又撞大運了嗎？
    一口一個斯國一，一拳一個卡拉米嗎，羅傑，你這家夥……
    凱爾的身體像一隻被煮熟的大蝦 ，猛地向後弓起，雙腳離地，然後軟軟地癱倒在甲板上，眼睛一翻，直接昏了過去。
    整個過程兔起鶻落，快得讓人反應不過來。
    前一秒還是三個凱爾氣勢洶洶地圍攻，下一秒就隻剩下一個凱爾躺在地上陷入了嬰兒般的睡眠。
    甲板上一片寂靜，隻有海風吹過帆布的“呼啦”聲。
    羅傑收回拳頭，甩了甩手，仿佛隻是拍掉了一點灰塵。
    他低頭看著昏迷不醒的凱爾，咧嘴一笑：“庫哈哈哈！年輕就是好啊，倒頭就睡！”
    雷利緩步走了過來，看了一眼弓著身子昏迷的凱爾，嘴角勾起一抹無奈的弧度：“看來晚飯前他是醒不過來了。羅傑，你下手還是這麽沒輕沒重。”
    “庫哈哈哈！小凱爾身體結實著呢！”羅傑毫不在意地大笑著，彎腰像拎小雞一樣把凱爾拎起來，隨手甩到自己肩膀上，
    “走了，雷利，看看今天能不能釣到什麽大家夥當晚餐！”
    ……
    濃鬱的肉香如同無形的鉤子，將凱爾從昏沉中一點點拽了出來。
    他睜開眼，夕陽的餘暉正透過舷窗，在搖晃的船艙內投下幾抹溫暖的橙紅色。
    腹中空空如也，咕咕作響，肋骨和肚子上還殘留著被羅傑一拳KO的鈍痛感，提醒著他下午那場慘不忍睹的“決鬥”。
    “嗚……”凱爾呻吟一聲，扶著額頭坐起身，還好還好，沒有再穿越。
    “喲，睡醒了？”羅傑那標誌性的大嗓門從艙外傳來，帶著毫不掩飾的笑意。
    凱爾扶著牆壁，晃晃悠悠地走出船艙。
    甲板上，篝火燒得正旺，一隻烤得焦黃流油的不知名海鳥架在火上，散發出誘人的香氣。羅傑正拿著匕首，大咧咧地割下一塊烤肉，塞進嘴裏，吃得滿嘴流油。
    雷利則坐在一旁，姿態優雅地用小刀切割著盤中的肉塊，與羅傑的粗獷形成鮮明對比。
    “庫哈哈哈！來得正好，小凱爾！今天的晚餐可是特等席！”羅傑見凱爾出來，朝他招了招手，指了指火堆旁空著的一個木箱。
    凱爾的肚子叫得更歡了。他也不客氣，幾步走過去坐下，拿起旁邊雷利遞過來的一副刀叉。
    餓壞了的他也顧不上什麽形象，學著羅傑的樣子直接用手撕下一大塊鳥腿，狠狠咬了一口。
    “唔……五螞蟻！”肉質鮮嫩，帶著淡淡的果木熏香，是他穿越以來吃過最美味的東西。
    風卷殘雲般解決掉大半隻烤鳥，腹中的饑餓感總算被壓了下去。凱爾打了個飽嗝，這才想起下午那恥辱的一拳。
    他放下啃得幹幹淨淨的骨頭，看向正剔著牙，一臉滿足的羅傑。
    “船長，”凱爾的語氣帶著幾分複雜，有敬畏，有不甘，更多的是濃濃的好奇，“下午你那一拳……到底是怎麽回事？我明明用了‘光幻蜃樓’，三個方向同時攻擊……”
    他到現在都沒想明白，羅傑是怎麽在一瞬間就鎖定他的真身，並且隻用那麽隨意的一拳，就將他打得失去意識的。
    羅傑剔牙的動作頓了頓，瞥了他一眼，咧嘴一笑：“哦？那個啊？”他伸出揍了凱爾的那隻拳頭，在眼前晃了晃，然後用一種“這不是很簡單嗎”的語氣說道，“就那麽‘嘭’一下，你就睡著了唄，庫哈哈哈！”
    凱爾嘴角抽了抽：“我是問……你怎麽做到的？”
    “嗯……”羅傑摸著下巴，似乎在認真思考，片刻後，他一拍大腿，“大概是你小子破綻太大了？那三個影子，晃得我眼都花了，隨便選個順眼的揍下去，沒想到就蒙對了！運氣，純粹是運氣！庫哈哈哈！”
    你管這叫運氣？！凱爾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這凡爾賽式的回答，比直接嘲諷他弱小還要傷人。
    旁邊的雷利放下刀叉，用餐巾擦了擦嘴角，鏡片後的目光帶著一絲笑意，淡淡地開口：“羅傑隻是不想浪費多餘的力氣去分辨你的幻影而已。對他來說，攻擊哪個都一樣。”
    凱爾：“……”
    殺人誅心啊，雷利桑！
    羅傑得意地哈哈大笑：“還是雷利懂我！小凱爾，你的果實能力是不錯，想法也挺好，但是還差遠了！”
    凱爾被噎得說不出話，臉頰有些發燙。雖然是事實，但從未來的海賊王嘴裏如此直白地說出來，還是讓他備受打擊。
    他原本以為自己憑借波波果實的能力，在同齡人中應該算是佼佼者了，沒想到在羅傑麵前連一招都走不過。
    一股強烈的挫敗感湧上心頭，但緊隨其後的卻是更加洶湧的鬥誌。
    “船長！”凱爾猛地站起身，眼神堅定，“請教我變強的方法！”
    羅傑和雷利都有些意外地看向他。
    羅傑饒有興致地打量著凱爾，那雙深邃的眼睛裏閃爍著莫名的光芒。他放下剔牙的木簽，咧嘴一笑，笑容裏帶著一絲戲謔，和一絲……讚許。
    “庫哈哈哈！很有精神！”羅傑站起身，走到凱爾麵前，
    “想變強？”羅傑伸出蒲扇般的大手，重重地拍了拍凱爾的肩膀，拍得他一個趔趄，“好啊！”
    他猛地收回手，雙手叉腰，用一種宣布重大決定的語氣，大聲說道：“既然你這麽有幹勁，那從明天開始，就由我和雷利親自指導你修行好了！”
    “庫哈哈哈！可別哭鼻子求饒啊，小凱爾！也別不小心死了！”羅傑笑得極其張揚，仿佛已經預見到凱爾被操練得死去活來的場景。
    凱爾咽了口唾沫，看著羅傑那副唯恐天下不亂的興奮表情，又看了看旁邊雷利那一臉“自求多福”的淡定神情，隻覺得一股寒氣從尾椎骨直衝天靈蓋。
    “是……船長！”盡管預感到前路坎坷，但凱爾還是咬著牙，大聲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