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滾蒸汽之中，能見度不足半米。
    三道身影以極快的速度匯合，朝著紅土大陸的邊緣狂奔。
    “喲，小龍，好久不見！”
    凱爾的聲音響起，氣息有些不穩，但語氣依舊輕佻，“金妮和大熊他們撤出去了吧？”
    蒙奇·D·龍沉聲應道：“安全了。”
    得到肯定的答複，凱爾扭頭看向另一側，目光落在鷹眼米霍克身上，那張沾滿血汙的臉上咧開一個大大的笑容。
    “噗哈哈哈！小鷹，你看看你這身打扮！”
    凱爾毫不掩飾地放聲大笑，指著米霍克身上那件被斬得破破爛爛、勉強掛在身上的貴族禮服。
    “不知道的還以為哪個王國的乞丐跑來瑪麗喬亞要飯了！”
    米霍克腳步不停，隻是眼角抽搐了一下。
    龍也下意識地瞥了一眼，然後兩人的視線，不約而同地落在了凱爾自己身上。
    渾身上下幾乎找不到一塊完整的布料，隻能算是幾根布條掛在精壯的軀體上。
    胸口和腹部的傷口深可見骨，鮮血還在不斷滲出。
    最誇張的是他的後腦勺，一道血痕從額角劃過，此刻正像個小噴泉一樣，有節奏地往外滋著血柱。
    龍、米霍克：……
    轟——！！！
    身後，一聲飽含無盡怒火的咆哮炸響，整片大地都在劇烈震顫。
    一道山嶽般的漆黑身影撞碎了沿途的一切阻礙，以碾碎萬物的氣勢狂奔而來。
    封豨形態的沃丘利聖，雙目赤紅，幾乎已經失去了理智。
    天空，一道黑炎流光拖著滾滾濃煙，正撲騰著破爛不堪的翅膀緊追不舍。
    而在他們兩人之前，一道更快、更淩厲的身影一馬當先，冰冷的殺意幾乎要將空氣凍結。
    納斯壽郎聖！
    “艸！”
    凱爾怒罵一聲，腳下速度再度暴漲。
    懸崖，近在眼前！
    也就在三人即將衝出紅土大陸的瞬間，身後追擊的三名五老星齊齊有了動作。
    沃丘利聖張開巨口，咆哮著噴出一條高壓水龍。
    瑪茲聖雙翼振動，滾滾冥府黑炎席卷而出。
    納斯壽郎聖則揮動初代鬼徹，斬出一道足以凍結靈魂的冰寒斬擊！
    水龍、黑炎、冰斬，三種截然不同的力量在半空中沒有絲毫排斥，竟詭異地糾纏、融合，化作一條頭生冰角、身繞黑炎的猙獰巨龍，朝著三人的噬咬而來！
    那股毀滅性的氣息，讓凱爾全身的汗毛都倒豎起來！
    “小龍！小鷹！看你們的了！”
    米霍克聞言，給了他一個“你在開玩笑嗎”的眼神。
    他和凱爾都已是強弩之末。
    龍的額角也滲出一絲冷汗，他要是有能力正麵硬抗這種攻擊，革命的火焰早就燒遍全世界了。
    但他沒有遲疑，猛然回身，右手虛握。
    狂風匯聚，化作數以萬計的細密風刃，形成一道綠色的龍卷，迎向那條冰火能量龍。
    “嗤嗤嗤……”
    風刃龍卷僅僅隻是削弱了能量龍表層的黑炎與寒氣，便被勢不可擋地撕碎。
    沒有時間了！
    三人對視一眼，毫不猶豫地縱身一躍，從萬米之高的紅土大陸懸崖跳下！
    失重感傳來，耳邊是呼嘯的狂風。
    而頭頂那條毀滅的能量巨龍已然衝出懸崖，調整方向，如跗骨之蛆般追擊而至！
    就在那毀滅的光芒即將吞噬三人的瞬間。
    異變陡生！
    三人下方的夜幕，忽然變得比任何時候都要深邃、濃鬱！
    一片純粹的、不含一絲雜質的黑暗，毫無征兆地向上蔓延，仿佛深淵張開了它的巨口。
    那條冰火能量龍一頭紮進了黑暗之中，沒有發出任何聲響，就那樣無聲無息地消失了。
    下一秒。
    數千米之外的海麵上，一道貫穿天地的巨大光柱轟然炸開，掀起千米高的滔天巨浪！
    海麵硬生生被轟出了一個直徑數千米的恐怖凹坑，久久無法平複。
    凱爾看著下方那片熟悉的黑暗，放聲大笑。
    “幹得漂亮！莫利亞！”
    風聲呼嘯，龍卷起一股柔和卻強大的氣流托住了下墜的三人，朝著遠方的海平麵急速飛去。
    紅土大陸的懸崖邊緣，風聲嗚咽。
    滾燙的蒸汽漸漸散去，露出三尊龐然大物投下的巨大陰影。
    他們靜靜地佇立著，沉默地注視著那片深不見底的黑暗，以及那片黑暗盡頭的無垠大海。
    沃丘利聖胸膛劇烈起伏，鼻腔中噴出兩道灼熱的氣流。
    瑪茲聖撲騰著破爛的翅膀，發出“呼啦呼啦”的聲響，那對銳利的鳥瞳中，燃燒著不甘的火焰。
    “追嗎？”瑪茲聖的聲音嘶啞，帶著金屬摩擦般的質感，“他們三個，都已是強弩之末。”
    他正欲張開雙翅，身旁的納斯壽郎聖卻抬手攔住了他。
    這位執掌初代鬼徹的金星已經恢複了人形，隻是身上那件潔白的神官服飾此刻也沾染了塵埃與血跡。
    他搖了搖頭，目光深邃地望著遠方。
    “窮寇莫追。”
    “亞倫·凱爾的底牌層出不窮。”納斯壽郎聖的聲音很平淡，卻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凝重，
    “將他們逼入絕境，臨死前的反撲，或許會讓我們付出無法接受的代價。”
    即便是他們，也並非真正的不死不滅。
    沃丘利聖沉默了。
    他想起了那尊金甲神將，想起了那柄焚山煮海的光劍，也想起了那個名為“寂”的詭異領域。
    確實，再追下去，即便能殺死對方，誰又敢保證自己不會被拉著墊背？
    瑪茲聖也不再言語。
    三位世界政府的最高權力者，就這麽站在懸崖邊，目送著敵人從容離去。
    這是一種前所未有的恥辱。
    空氣，死一般的寂靜。
    就在這時，一道微不可查的破空聲，從極遠方的海天交界處傳來。
    那聲音太輕微，太迅速，以至於在呼嘯的崖風中，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但五老星是何等存在？
    納斯壽郎聖的眉頭微不可察地一皺。
    沃丘利聖的獸瞳猛然收縮，瑪茲聖的鳥頭瞬間抬起。
    一道纏繞著黑紅色電弧的暗色流光，以超乎理解的速度，跨越了數千米的空間，瞬間抵達了懸崖！
    太快了！
    快到他們隻來得及捕捉到那道流光的軌跡，卻來不及做出任何有效的防禦動作！
    目標，是體型最為龐大的沃丘利聖！
    噗嗤——
    一聲沉悶的輕響。
    沃丘利聖那龐大的身軀猛地一震，隨即僵在了原地。
    瑪茲聖與納斯壽郎聖的目光，同時落在了沃丘利聖那根巨大猙獰的左側獠牙上。
    那裏，多了一個不起眼的小孔。
    下一瞬。
    哢嚓——
    一聲清脆的碎裂聲響起。
    以那個小孔為中心，蛛網般的裂紋瞬間布滿了整根獠牙。
    緊接著，半截長達數米的巨大獠牙，就這麽從中斷裂脫落，翻滾著墜入了下方的萬丈深淵。
    傷害不大。
    甚至可以說微乎其微，對於沃丘利聖龐大的身軀而言，這最多算是崩掉了一顆牙。
    但侮辱性，卻被拉到了極致！
    沃丘利聖一寸一寸地低下頭，看著自己那參差不齊的斷牙，感受著從斷口處傳來的、並不劇烈卻異常清晰的痛感。
    他的身體開始微微顫抖。
    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因為憤怒。
    一股足以讓天地變色的恐怖怒火，正在他的體內瘋狂醞釀。
    納斯壽郎聖的臉色，徹底黑了下來。
    瑪茲聖那對巨大的利爪無意識地收緊，將身旁的岩石捏得粉碎。
    他們甚至不需要去看，就能想象出數公裏之外，那個男人臉上此刻正掛著何等放肆、何等張狂的笑容。
    那無聲的嘲笑，比任何惡毒的言語都更加刺耳。
    數公裏之外的高空。
    柔和的風托舉著三道身影，正以極快的速度向著遠方掠去。
    凱爾收回了眺望的目光，將手中那柄造型古樸、槍身刻有繁複花紋的銀色手槍收回腰間。
    他抬起手，對著尚有餘溫的槍口，輕輕吹了一口氣。
    “哈哈哈，羅傑的配槍‘安’經過老貝的魔改，就是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