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
    本以為會心痛。
    沒想到，除了後背傳來的陣陣的疼痛，心髒悶悶的，卻一點不覺得痛。
    可能是痛了五年，麻痹了。
    她慘白著臉忽而溢出聲冷笑，忍著痛直起腰一句話沒說。
    這個模樣，反而讓紀寒莫名有些不是滋味，神情微動，會不會剛才說話太過分了？
    “唐凝，我……”
    察覺到紀寒心軟，紀馨寧發出嗚咽的哭聲：
    “二哥，幸虧你來了，不然，不然我真不知道唐凝會把我毀成什麽樣。”
    紀寒一聽這番話，剛才的心軟頓時煙消雲散。
    唐凝的確太任性了！
    今天也就被他看見了，寧寧才沒事，否則真不知唐凝會做出什麽來。
    “別怕，二哥在。”
    紀寒脫下西裝外套，披在紀馨寧後背，扭頭怒視唐凝。
    “唐凝，這件事你的確太過分了，你快給寧寧道歉。”
    唐凝眼看著紀寒維護紀馨寧這一幕，不但不陌生，反而覺得熟悉。
    四年前，紀家一次家宴。
    紀馨寧故意湊到唐凝耳邊侮辱：“唐凝，你真可憐，無父無母，人也一無是處，靠著爹媽的死可以跟我二哥在一起，博取我二哥的憐憫。”
    “你爸媽是故意死的吧？”
    唐凝一向是個暴脾氣，被刺紅了眼，抬手一耳光扇過去。
    紀馨寧摔在地上哭得楚楚可憐，淚眼婆娑問她：
    “唐凝，我知道你怪我和二哥感情好，耽誤你們談戀愛了，可你不喜歡我，跟我說就是了，為什麽要打我？”
    當時紀家幾個堂親都在，紛紛對唐凝指指點點。
    唐凝當即成為眾矢之的。
    紀寒第一時間扶起紀馨寧，問都不問緣由，怒斥唐凝任性不懂事。
    唐凝百口莫辯，哭著離開紀家。
    紀寒兩天沒找她。
    是她，怕失去紀寒，主動聯係他，道歉，認錯。
    在她與紀寒的這段關係裏，她是被動的一方，時刻都怕失去他。
    因為她知道，一旦脾氣鬧大了，他們就結束了。
    想起過往種種，唐凝胸口翻滾一股濃烈的苦澀。
    她嘲諷笑出聲：“你是什麽東西？我為什麽要聽你的道歉？”
    “你什麽態度？把寧寧打成這樣，難道你不該道歉嗎？”
    紀寒雙目赤紅：“唐凝，再這麽鬧下去，我們就真的不可能了！”
    紀馨寧一聽，機會來了。
    她太了解唐凝的性格，立刻火上澆油，故作大度道：“沒關係的二哥，我知道唐凝姐是因為太愛你了，所以才會容不下我。”
    “女人嘛，都想被寵愛，都怪我不好，耽誤你們領證，唐凝姐心裏埋怨我也是情有可原。”
    說完，紀馨寧自責低下頭，同時還得意地掃了唐凝一眼。
    唐凝看在眼裏，神情一片漠然。
    換做以前，她會因為這些話刺激得又要據理力爭。
    如今不愛了，她才發現。
    紀馨寧手段如此下作低劣，她卻每次都能陷入圈套，變得情緒激動的模樣。
    因此愈發顯得自己驕縱，任性。
    “唐凝你聽聽！”紀寒指責道：“就因為你鬧脾氣，寧寧至今還在內疚，今晚還在勸我找你道歉，哄你開心。”
    “你是怎麽樣做的？竟然把她弄成這個樣子，你簡直無藥可救！”
    唐凝內心毫無波瀾，“我唐凝的確錯了。”
    紀馨寧以為她要道歉，猛地一愣，扭頭看見紀寒眉眼有所緩和。
    “知道錯就好，那就好好認個錯……”
    話剛落下，忽而又見唐凝明媚一笑：“我錯就錯在，怎麽沒能早點跟你分手，好成全你們這對兄友妹恭的狗男女。”
    “唐凝！”紀寒瞳孔瞪大，怒火在眼底騰騰燃燒，“你再說一遍！”
    唐凝轉身要走，手腕猛地被他攥住，力氣很大，抓得她疼得皺緊眉頭。
    “紀寒，你鬆開。”
    同時許霧看唐凝去了洗手間這麽久，不放心，尋了過來。
    看到這一幕急忙衝上去。
    “你，你要對唐凝做什麽？”
    許霧認出紀寒，急得舌頭差點打結，顧不上唐凝為什麽會和紀寒糾纏在一起了。
    “滾開。”
    紀寒陰沉著好看的臉，眼底似有風暴在醞釀，嚇得許霧往後躲了一下。
    “許霧，報警。”
    “哦，好。”
    許霧顫抖著手摸出手機撥打，還險些撥錯號了。
    下一秒，許霧的手機忽然被奪走用力摔在地上，屏幕瞬間碎成蜘蛛網。
    紀寒的朋友朱厭一臉囂張：“立刻滾！”
    “你們，你們為什麽這麽欺負人？”許霧害怕，想拉唐凝的手，卻又被朱厭一把甩到一邊去。
    “不關你的事，滾開。”
    朱厭眼神狠厲，許霧被嚇得頓時不敢說話。
    “朱厭，你是他們的狗嗎？這麽會吠。”唐凝甩開紀寒的手，把許霧拉到身後護著，免得她受到不必要的牽連。
    朱厭本來就不喜歡唐凝。
    本來他和紀寒兄妹一起在包廂吃飯，見他們這麽久沒回去就找了過來，沒想到看到了唐凝。
    又看到紀馨寧滿身狼狽，受盡委屈的模樣，頓時來了氣。
    “唐凝，你還真是越來越不講道理了，寧寧是紀寒的妹妹，你居然連寧寧的醋都吃，你別太過分了。”
    “朱少爺，我沒事的，你別怪唐凝姐，她可能隻是氣頭上，才把我的頭摁在水池裏。”紀馨寧看似在解釋，實際上是拱火。
    “什麽？她居然這麽對你？”朱厭果真炸了毛，“紀寒，她都這麽對寧寧了，你難道還不教訓教訓？”
    “要是不讓她跪下給寧寧道歉，以後她就有恃無恐，還能繼續逼得寧寧出國！”
    朱厭一副正義凜然的模樣，不是第一次了。
    朱厭本就喜歡紀馨寧。
    三年前紀馨寧出國，朱厭就把一切怪在唐凝頭上。
    這三年來，沒少在紀寒身邊拱火，以至於紀寒愈發忽視她的感受。
    甚至，還在朱厭的拱火下，紀寒每次跟他們喝酒聚會，永遠不回微信，不接電話。
    唐凝那時候被人笑話是舔狗，戀愛腦。
    她也的確是吧。
    怕紀寒分手，每次都會默默忍受。
    唐凝平靜地看著紀寒。
    這一次，她倒要看看，紀寒會不會讓她下跪。
    “二哥……”紀馨寧小心翼翼拉著紀寒的袖口，低低喚了聲，一副委屈害怕的模樣。
    紀寒果然不再猶豫，對唐凝無情道：
    “你這麽對寧寧，下跪道歉是應該的，唐凝，好好道個歉，我考慮重新和你領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