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凝訝然。
    林蔓一開始就知道，唐凝以為是自己害死了媽媽，從此性格變得沉默寡言。
    後來，跟紀寒一起五年。
    在別人看來，她愛慘了紀寒。
    可實際上，是紀寒救了她。
    不僅僅是十年前，紀寒在湖裏救她上來。
    而是紀寒如同她生命裏的光……
    照耀著她，令她活下去。
    聽了林蔓的提問，唐凝絞著的手猛然鬆開，仿佛什麽纏繞著她的結被打開了似的。
    “所以你覺得，我應該原諒他？”唐凝怔怔看著她問，眸光神色一緊。
    林蔓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有感而發：
    “唐凝，這個世界上，不是隻有對錯，還有很多陰差陽錯和無可奈何。”
    “我這人活著很簡單，對傷害自己的人，重拳出擊，對自己好的人，必然珍而惜之。”
    唐凝的心再次像被什麽撬動。
    林蔓說出這番話，她一點不奇怪。
    相反。
    在她眼裏，林蔓從來都活得通透。
    表麵上，她要什麽奶狗狼狗，談談這個，談談那個，似乎遊戲人間。
    實際上，恰恰相反。
    表麵的浪蕩，隻是她的保護色而已。
    “林蔓，我改天再來看你。”
    唐凝從來沒有任何一刻，有現在那麽想見紀瑾修。
    站起身後，幾乎不等林蔓開口，已經迅速離開病房。
    “……”
    林蔓無奈扯唇笑笑。
    真是個沒良心的。
    她垂下眼皮，壓下眼底閃過的豔羨和苦澀，拿起手機打給沈雲翔。
    “沈醫生，我現在不僅腳痛，心也痛，快不行了，你能不能來看看我。”
    一開口，林蔓又是滿臉的狡黠。
    沈雲翔語氣涼涼：“我看你可以出院了。”
    林蔓：“……”
    唐凝剛拿到車，打給紀瑾修。
    “你在哪？見一麵吧。”
    紀瑾修一雙深邃的眸子如同冰雪化開，“好，在哪見麵？”
    唐凝看了眼車載時間。
    “一個小時後，雲景餐廳。”
    “好。”
    唐凝停頓了幾秒。
    她沒掛，那頭的紀瑾修也不掛。
    他們靜靜拿著手機，誰也沒說話。
    仿佛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唐凝感覺他的呼吸，仿佛燙在耳畔，心跳輕微加速。
    她有些急促，掛了電話。
    紀瑾修在開會。
    坐在下麵兩側的高層，清晰看到他接電話後，臉色從暗到明。
    周身強勢冷冽的氣壓，驟然斂起。
    紀瑾修的臉色變得前所未有的溫和：“會議取消。”
    他筆挺的身材站起身，抬腳準備離開又忽然扭頭看向他們。
    “全體公司放假半天，都提前回去吧。”
    “還有，過兩天中秋，明天都去領禮品。”
    紀瑾修薄唇輕勾，臉色肉眼可見的愉悅，看得陳斌一愣一愣的。
    剛才那電話八成是夫人打來的。
    他跟上紀瑾修，“那總裁，網上那些料還要繼續加大熱度嗎？”
    在這之前，張杏兒的事被撤熱度。
    紛紛有水軍出來辟謠。
    聲稱張杏兒隻是被人黑，八成是被情敵故意汙蔑，那些評論的話術如出一轍。
    紀瑾修走到電梯前停下，薄唇繃著，幽邃的眼神又變得冷冽。
    “別讓她活。”
    “可張家那邊……”
    陳斌有所顧忌。
    畢竟張家的實力不在紀家之下。
    硬碰硬起來，沒什麽好處。
    “張家有意見，大可來找我，我倒要看看，他們會怎麽做。”紀瑾修氣勢凜冽，無所謂的態度剛說完。
    電梯門打開，他抬腳走進去，讓陳斌繼續去處理那些事，不用跟著。
    陳斌看他走得那麽著急，不禁好奇兩人是不是和好了。
    根據總裁剛才的態度來看，八成是這樣。
    那可太好了！
    總裁這段時間情緒陰晴不定，要是真跟太太和好，他們就有好日子過了。
    唐凝這邊剛開車離開醫院，準備去赴約。
    江城的電話打進來。
    “大小姐，找到唐總之前就醫的第一檔案了，副院長歐誌文打了個電話，現在秘密去見一個人。
    這個人似乎跟五年前唐總的事有關，你要來看看嗎？”
    唐凝一怔。
    她剛約了紀瑾修。
    但如果歐誌文要見的這個人，跟當年父親的死有關，她絕不能放過機會。
    “在哪？”
    唐凝毫不猶豫問。
    江城說了個地址，那是間高級會所。
    但跟平時，紀瑾修他們去的那家不同。
    正好，就在雲景餐廳附近。
    唐凝趕過去，江城已經在門口等著她。
    她一來，江城認出她的車，立刻迎上去。
    “大小姐你來了，歐誌文剛進去，包廂是888。”
    “走，先進去。對了，第一檔案怎麽拿到的？”
    兩人往裏麵走，唐凝一邊走一邊問。
    “派去調查的人，發現歐誌文的辦公室有個保險櫃，他趁歐誌文不在，悄悄進去打開保險箱，看到了第一就診檔案。”
    不過對方怕打草驚蛇，不敢拿走。
    所以拍了照，發給江城。
    之後，發現歐誌文鬼鬼祟祟約了人出來見麵，言語間提及唐遠山。
    所以匯報給江城，江城就趕緊聯係唐凝。
    “一會，小心行事。”
    唐凝一而再叮囑，
    “我們隻需要知道，是誰跟歐誌文見麵，如果得知他們的聊什麽，那就再找機會，總之不能暴露在調查的事。”
    “明白。”
    江城鄭重其事點頭。
    他們進去後，開了包廂隔壁的999房。
    唐凝在裏麵等。
    江城安排好一切後，回頭匯報，一切已經安排妥當。
    緊接著打開平板，放在唐凝麵前。
    平板上出現畫麵，在走廊一端一直往裏麵走。
    喬裝成服務生的手下，衣服胸口的紐扣裝了微型拍攝針孔攝像頭。
    此時他已經端著茶水點心，進入隔壁包廂。
    本來在裏麵說話的人，見到服務生打扮的手下進來，忽然沉默。
    “放下就出去吧。”忽然一道沉穩的女聲響起。
    唐凝聽到聲音覺得熟悉，不由一愣。
    手下恭敬地回了句好的，一一把茶水點心放在台麵上。
    可胸口的拍攝位置，隻能拍到衣冠楚楚的歐誌文。
    坐在他對麵的身影，似乎一身端莊的白西裝，放在腿上的手塗著紅指甲，卻沒拍到臉。
    “拍她看看，我要知道她長什麽樣子。”唐凝對著耳機那邊吩咐道。
    手下帶著插入式藍牙耳機，聽到她的吩咐，身體緩緩轉過去，正對著白西裝的女人。
    唐凝看著屏幕上一點點清晰的身影，瞳孔微微瞪大，手不由地握了握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