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瑾修神色一怔。
    她知道了？
    顯然這些都是張勁鬆告訴她的。
    紀瑾修身上的寒氣散去大半，眉心始終擰緊，緩和了口吻：
    “龐擎蒼想害你，我自然不會放過他，紀永康現在還不能有事……”
    唐凝失望透頂，不想聽他多說一句。
    “夠了，你承認就行了。”
    唐凝冷漠地看著他，“你要保全你的父親，我尊重你，這件事到此為止，就當我還了你之前的擋刀之恩，你走吧。”
    紀瑾修漆黑的眸子劃過痛色，“我知道你怪我瞞著你，但這件事我之所以不說，是想讓你好好休養。”
    他抓起唐凝的手握緊，語氣緩和低聲，“唐凝，消消氣，聽我跟你解釋，好嗎？”
    唐凝胸口像被吸滿水的棉花堵住，呼吸不暢。
    血氣上湧，頭疼了起來。
    她好累，冷淡的閉上眸子，“你走吧，我想休息。”
    明明一開始紀瑾修有很多機會，可以跟她商量這件事。
    可他卻絕口不提。
    現在再解釋，又有什麽意思？
    紀瑾修想到她和張勁鬆這段時間的牽扯，臉色唰地陰沉，唇角嘲諷地扯了扯。
    “行，你休息。”
    紀瑾修深深看她一眼，見她始終閉著眼睛，眸色寸寸變冷，忍無可忍離開病房。
    聽到關門聲。
    唐凝睫毛顫了顫，睜開眼。
    病房隻餘下她一人。
    空氣裹挾寒意，像是寒天凍地的夜，那寒意進入骨髓。
    手機微信鈴聲響。
    張勁鬆發來：
    【唐小姐如果愛情至上，我還挺佩服。】
    唐凝眼底的寒意外泄。
    【不必在這陰陽怪氣，張總無非是故意挑撥我和他的感情，即便如此，你又能得到什麽好處？】
    張勁鬆秒回：
    【我就有機會追你，不行？】
    唐凝愣了幾秒，隻覺得這些字眼刺眼又令人厭惡。
    她回複完，放下手機。
    冷靜下來後，開始思考，紀瑾修為什麽這麽做。
    僅僅是為了保全紀永康嗎？
    如果是，他有什麽不能跟她說的？
    倘若一開始就跟她坦白，即便她接受不了放過紀永康，卻也不會不給他麵子。
    到底是紀瑾修認為她是個睚眥必報的人，不值得信任。
    還是，紀瑾修從未考慮她的感受？
    唐凝心煩得不行，心髒堵得越來越厲害了。
    張勁鬆在看唐凝發的微信，隻有簡短的一個字：
    【滾！】
    他玩味的嘴角僵住，麵容變得冷硬又鋒銳。
    這脾氣，還是跟當年一樣火爆！
    誰說她被PUA五年的？
    消息一點不準！
    “去，把龐擎蒼撈出來。”張勁鬆放下手機，吩咐前座的周特助。
    周特助震驚：“爺，我們要插手這件事？”
    張氏和紀氏彼此之間達成默契，不會幹涉彼此做的事。
    暗地裏再怎麽鬥，那都不可能牽扯到這些事情上麵。
    如果張氏去撈人，明擺著會得罪紀氏，到時候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麽。
    之前張氏因為張杏兒的醜聞，導致股市動蕩了好一陣。
    雖然張勁鬆輕鬆應付董事，又迅速把股市穩定下來，但這個節骨眼上，得罪紀氏不是明知的選擇。
    “紀永康自己找死，這麽好的機會，我怎麽能放過。”張勁鬆眸子漆黑如潭般深不可測，似乎有所謀劃。
    周特助不敢再多嘴，恭敬應下，“好的爺，我會安排下去。”
    接連幾天，唐凝沒再和紀瑾修聯係過。
    林蔓察覺不對勁，才問唐凝。
    一問之下，發現果然出事了。
    “你是說，殺你的人是龐擎蒼，但其實龐擎蒼都是讓紀永康收買的？”
    林蔓得知實情，氣得肺都要炸了。
    “既然是這樣，紀瑾修他這麽就這麽糊塗，悄咪咪把事情辦了，說都不跟你說一聲！”
    她一直對紀瑾修的印象不錯，出了這件事，不免有點失望。
    但冷靜想想，覺得紀瑾修的為人，不像愚孝又罔顧唐凝感受的。
    她問：“會不會紀瑾修之所以不告訴你，還另有隱情？”
    唐凝麵色清冷，淡淡搖頭，“不知道，無論什麽原因，我都無法接受先斬後奏。”
    是紀瑾修自己教會她，凡事多為自己考慮。
    現在紀瑾修這麽做，即便有天大的苦衷，都改變不了，他不信她的事實。
    林蔓勸道：“前陣子你傷得那麽重，紀瑾修不告訴你，可能是怕你受刺激，或許你們可以開誠布公談一談。”
    她一頓，“不過我相信，你自己能解決好這件事，總之，你別讓自己難受就行。”
    唐凝不想讓自己困在感情裏麵。
    不管她和紀瑾修之間會走到哪一步，她都很清楚，最重要的是管理好集團，爭取盡快將新係統研發上市。
    人生除了感情，還有很多事情可以做。
    她還要找錄音筆，找救命恩人。
    等事情忙完，她會盡快找出，當年救她的那個人。
    紀瑾修要怎麽維護他們紀家，都不重要了。
    紀瑾修跟柳思哲和沈雲翔一起吃飯。
    柳思哲覺察不對勁，“你平時這會兒，都在醫院陪唐凝，怎麽這兩天這麽反常，不是晚上找我喝酒，就是大白天約我吃飯。”
    紀瑾修眉心微不可察蹙了蹙，瞥他眼，“吃飯都堵不住你的嘴？”
    沈雲翔了然看向他，“吵架了？”
    柳思哲稍微一思考，似乎猜到了什麽。
    “該不會唐凝車禍的事跟你爸有關吧？”
    這陣子，圈裏人都知道龐擎蒼被帶走調查一事。
    龐擎蒼什麽出身他們都了解。
    靠著混道上，摸爬打滾才有的今天。
    換做普通人的車禍，他根本不會被查到頭上，還沒送進去。
    “我爸這些年，老糊塗的越來越嚴重了。”紀瑾修嘲諷道。
    沈雲翔溫聲，“找人殺害自己的兒媳婦，的確是老糊塗。還有你那個母親，兩人還真是絕配。”
    柳思哲翻了個白眼，“龐擎蒼被抓，你爸卻相安無事，顯然是你的手筆了，這你就怪不得唐凝生氣了。”
    紀瑾修眸子暗了暗，眼底一片隱忍克製，“我知道。”
    “知道就道歉，你總不能讓她接受自己被公公殺，自己丈夫卻護著公公吧？”
    柳思哲一針見血道，明顯跟唐凝同一陣線。
    紀瑾修瞳孔微縮，周身氣息明顯低沉下來，煩躁地點了根煙。
    “她跟張勁鬆抱在一起，被我看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