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貴妃?誰在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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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榮貴妃脫口而出:“怎麽會……”
    看見眼前這幅驚豔絕倫的畫作,榮貴妃話音戛然而止,後半句話被生生咽回喉間。
    這個雲綺,不是隻會畫什麽小雞啄米嗎?
    她怎麽可能真的會畫畫,還畫得這麽好?!
    而且她這畫……
    孔雀和白鹿。
    她這是什麽意思?!
    無人看見處,榮貴妃膝上攥著帕子的手猛地攥緊。
    她根本沒想到,自己竟會被這麽個小丫頭擺了一道!
    殿內眾人瞧著楚宣帝睜大的雙眼,又瞥見榮貴妃驟變的麵色,心底的好奇如野草瘋長。
    雲綺到底是畫了什麽畫,畫成了什麽樣子,竟能讓見慣珍寶的皇上和榮貴妃都這般詫異?
    楚宣帝怔愣三秒,忽然撫掌大笑,看向雲綺:“妙,妙極了。你說近來才開始研習丹青,若不是太過謙遜,便是天賦異稟啊。”
    他抬手示意:“將畫呈給皇後與諸位愛卿共賞。”
    這幅畫又呈到皇後麵前。
    皇後本是神色溫婉,目光平和從容。可當她看清畫上所畫的內容,也不由得受到觸動。
    下意識抬眼望向階下的少女。
    兩人視線隔空相撞。
    雲綺斂眸淺笑,皇後卻若有所思。
    待皇後看過之後,畫作由東向西傳至台下的賓客席位,殿內頓時響起此起彼伏的抽氣聲。
    有人屏住呼吸,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有人攥住身側扶手。更有人揉了揉眼睛,湊到畫前反複端詳,嘴裏喃喃道:“這怎麽可能……”
    眾人瞪大眼睛,滿臉皆是不可置信。
    謝凜羽本就坐在殿角陰影處。
    他瞧著眾人或瞠目結舌或交頭接耳的模樣,心底愈發急不可耐。
    尤其是當他看見,霍驍的眸眼在看見畫時,深褐色瞳孔有一瞬微顫,喉結動了動卻未發一言,隻是將視線重新收回。
    而那位素來清冷孤傲、仿若謫仙般的丞相裴羨,在看見畫時,眼底沉寂的潭水竟也泛起些許漣漪,隻不過轉瞬又消散不見。
    這般反常的景象,更讓謝凜羽急得坐不住了。
    待那畫卷終於展在自己眼前,燭光映著畫紙上的金粉銀墨,他猛地屏住了呼吸。
    一看過去,畫上便似有流光溢彩傾瀉而出。
    金翎孔雀昂首開屏,尾羽上的石青與朱砂暈染出星辰般的眼斑,在燭光下光澤流轉,仿佛下一秒便要振翅翱翔。
    一旁臥於蒼岩的白鹿溫馴清遠,淡墨絲出的皮毛細膩若真,連睫毛都纖毫畢現,靈芝狀的鹿角更添幾分仙意。
    金羽與銀毛相互映襯,緋色煙嵐自孔雀尾羽漫向白鹿鬃毛,白霧又化作翎間雲氣。
    兩種生靈一明麗張揚,一素潔沉靜,卻在氤氳雲氣中渾然天成。讓人仿佛置身於虛實交織的靈秀幻境,深受震撼。
    瞥見畫卷的刹那,雲汐玥手猛地一抖,險些打翻茶盞。
    盞中茶湯濺出幾點在她裙裾,洇出片狼狽的暗漬。
    她盯著畫中流轉的金粉銀墨,臉色瞬間褪成紙白。
    這怎麽可能?
    她從小就在侯府做奴婢,當然知道雲綺在侯府的那些年,除了五六歲時被塞給過畫院先生,根本從未正經學過丹青。
    那時侯府尚可望雲綺這個唯一的嫡女成器,想培養她各種技藝,後來卻發現她資質蠢笨,根本什麽都學不會,這才徹底斷了念想。
    可眼前畫上的孔雀翎羽根根分明,白鹿瞳仁裏甚至凝著露珠般的光澤,分明是出自頂尖畫師之手的神來之筆。
    為什麽雲綺能畫出如此精妙絕倫的畫?
    蕭蘭淑也驚得雙目圓睜。
    畫上那筆觸的精妙、意境的深遠,分明是浸淫畫道數十載的大師水準。
    若非她和滿殿眾人皆目睹了雲綺從蘸墨到收筆的全程,她絕對不可能相信,這幅畫是出自雲綺之手!
    待眾人從畫卷的技法震撼中回過神來,這才開始思索這幅畫的深意。
    雲綺畫的並不是先前提過的瑞鳳,反而畫中以孔雀與白鹿為主體。
    但明眼人皆一眼看出,這孔雀和白鹿,分明指代的是殿內的榮貴妃和皇後。
    金翎孔雀昂首開屏,尾羽張揚如盛世華彩,暗合榮貴妃近日寵冠六宮的張揚姿態。
    而那臥於蒼岩的白鹿,雖周身素白卻氣質溫容,鹿角靈芝、蹄下三葉草皆暗合祥瑞之意,正是皇後母儀天下的絕佳寫照。
    孔雀雖金羽璀璨、顧盼生姿,翎羽間卻繚繞著白鹿呼出的雲氣。白鹿雖靜臥岩畔,卻將孔雀開屏的姿態盡收眼底。
    這簡直明晃晃昭示著,榮貴妃縱有聖寵加身如孔雀開屏,卻終究需依附於中宮威儀。皇後雖素日低調如白鹿清遠,卻是後宮安穩的根基所在。
    難怪剛才榮貴妃看了畫臉色驟變,皇後看過之後也若有所思。
    不僅僅因為這畫本身的驚豔,更因為這畫暗含的這層寓意。
    隻是,這到底怎麽可能啊!
    不是說雲綺隻是個蠢笨無知,連字都識不全的草包假千金嗎?
    她怎麽可能有這麽精絕高超的畫藝。
    而且這幅畫所顯露的寓意,到底是巧合,是他們想多了,還是她真有這層意思?
    雲綺掃過眾人的反應。
    旁人如何揣度這幅畫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台上那三個人的心思。
    近日後宮中,榮貴妃仗著身孕愈發張揚,不止一次穿戴逾製,甚至幾次頂撞皇後。楚宣帝看在眼裏,隻不過因她有孕不便苛責。
    而她這幅畫裏,孔雀縱有開屏之姿,卻需借白鹿雲氣方能成勢,恰如聖寵再盛也越不過中宮威儀。
    剛好順了皇上的心意,警示一下榮貴妃,讓她收斂些行徑。
    所以方才楚宣帝才看到畫頓了片刻,又誇讚了她。
    至於皇後,畫中白鹿的祥瑞之態暗合母儀二字,既凸顯皇後地位,又不露聲色壓下寵妃氣焰。皇後自然也看出這層意思。
    也算是她借著這幅畫,不必言語便拉近了與皇後的距離。
    至於榮貴妃怎麽想,看到這畫高不高興——
    她隻需要讓最高掌權者,皇上和皇後另眼相看就行了。
    貴妃?
    誰在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