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年上組打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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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凜羽才十六。
    在他眼裏,霍驍、裴羨這些過了二十的,都該歸到“老男人”堆裏去。
    可實際上,謝凜羽心裏正憋著一股無名火,恨得牙癢癢。
    憑什麽他在這裏急得像隻炸毛的貓,那個死裝的裴羨卻穩坐那裏,眼皮都沒抬一下,麵上瞧著風平浪靜,仿佛周遭的一切都掀不起他半分波瀾?
    論閱曆,論沉穩,他確實比不過這些“老男人”,眼下能拿得出手的,似乎也隻有這年輕的資本和撒嬌黏人的本事了。
    這麽一想,謝凜羽猛地挺直脊背,揚聲衝店裏的夥計吩咐:“給我搬張椅子來。”語氣裏帶著理所當然。
    這方桌本就不大,堪堪容得下四個人。
    原先的座次是裴羨靠窗坐著,雲綺挨著他。謝凜羽來了,自然沒法把坐在裏頭的裴羨擠走。
    可就算擠不走,他也絕不肯坐到雲綺對麵去。哪怕是搬張椅子加座,他也要湊到雲綺旁邊。
    倒是霍驍,目光緩緩在嚷嚷著要搬椅子的謝凜羽與裴羨平靜的眉眼間轉了一圈,最終落回桌麵。沒說什麽,徑直坐到了裴羨對麵。
    椅子還沒搬來,雲綺便開口道:“我讓夥計再添些吃食,順便去洗個手。”
    話音剛落,她便站起身。
    謝凜羽眼睛一亮,幾乎是立刻就黏了上去,拉著她的衣袖晃了晃:“我也去,我陪你一起。”
    雲綺可沒打算從中調停什麽。
    謝凜羽心性單純好哄,霍驍和裴羨卻各有心思。既然撞上了,索性就叫到一張桌子上。
    男人之間的事,就讓他們自己去解決。省得在她麵前暗潮湧動,她可沒耐心照顧每個男人的心情。
    她一走,謝凜羽就像是跟屁蟲似的立馬跟上。
    方才還隱約有些喧鬧的角落便驟然靜了下來。
    方桌兩端,霍驍與裴羨隔著短短一張桌子相對而坐。
    裴羨眼簾微垂,依舊是那副清冷淡漠的模樣,宛如冰雕雪琢的高嶺之花,周身縈繞著拒人於千裏之外的疏離氣息,仿佛這塵世的一切紛擾都與他無關。
    霍驍則端坐不動,肩背挺得如鬆如柏,眉宇間自帶一股久經沙場的沉肅冷冽。他的視線落在裴羨麵前的兩碗粥上——其中一碗,正是方才裴羨喂給她的。
    明明沒什麽動作,霍驍周身卻像一張拉滿的弓,無聲地繃緊了周遭的空氣。
    兩人都沒說話,無形的氣場卻在桌麵上方悄然碰撞,帶著某種山雨欲來的壓迫感。
    連窗外掠過的細雨都仿佛輕了幾分,怕驚擾了這凝滯的對峙。
    霍驍抬眼,目光沉沉地落在裴羨臉上,語氣平靜卻帶著不容錯辨的銳利。
    平靜道:“我記得上次在攬月台上,裴相還當眾拒絕過雲綺。她受了傷,讓裴相抱她下去,裴相都說不願意。”
    他頓了頓,意有所指的視線地深沉掃過那碗粥,“沒想到,剛才在外頭,倒見裴相親自給她喂粥。”
    裴羨聞言,眼簾微抬,目光清冷如霜。
    他緩緩開口,聲音平淡得像一汪不起波瀾的寒潭,卻字字精準地戳向對方。
    語氣同樣淡淡:“我記得霍將軍,也是成婚第二日就將她休了,似是要與她劃清所有界限,從此再不管她的死活。”
    “我也沒想到,霍將軍現在倒像是對她舊情未了。”
    話音剛落,兩人之間的空氣仿佛更冷了幾分。
    休了雲綺這件事,每每被提起霍驍都像被刺中痛處,置於桌下的手猛地攥緊。
    裴羨則表情沒有任何變化,仿佛自己方才不過是說了句無關緊要的閑話。
    霍驍緩緩吐息,麵上仍舊沒什麽波瀾,可緊抿的唇角與微沉的眼底,卻藏著極力壓抑的暗流。
    他開口時,帶著一種沉斂的壓迫感,聲音比先前更低了幾分:“裴相昨日與她,真的隻是偶遇麽。你們昨夜同宿這家客棧,可有發生別的事?”
    裴羨聞言,眸光微不可察地動了動。腦海中瞬間閃過昨日與雲綺的種種——
    雨中的擁抱,屏風後她毫無預兆的吻,深夜她輕手輕腳鑽進他的被子、兩人在同張床榻上緊密相擁的溫度,還有今早夥計上樓來叫他們用早膳時,他將她抵在牆上、險些失控的吻……
    喉結幾不可見地滾動了一下,裴羨麵上依舊平靜無波,並未回答。
    反倒抬眼淡淡反問:“霍將軍休了她之後,又可曾與她發生過什麽?”
    霍驍的視線驟然沉了沉。那些被刻意壓在心底的畫麵也同樣如潮水般湧上來——
    伯爵府的競賣會上,她遞來那條印著曖昧唇印的手帕。競賣會結束後,馬車內她大膽地伸手撫上他那處,指尖描摹打轉的溫度燙得他幾乎失控,她跨坐於他腰間,兩人險些就在那方寸之地越界。
    榮貴妃壽宴上,她頂著臉上未褪的紅疹,肆無忌憚地踮起腳在他唇角印下一吻。還有送她回侯府、給她上藥後,那幾乎要將彼此吞噬的激吻……
    他同樣喉結滾動,沉默片刻,才從齒縫裏擠出幾個字:“沒有發生過什麽。”
    裴羨眼簾微抬,語氣平淡無波:“霍將軍沒有,那裴某也沒有。”
    這句話像一塊石頭投入深潭,讓霍驍的神色愈發沉鬱。
    這意味著,若他與雲綺有過那樣的親密,那裴羨與她,未必沒有。
    她本就喜歡裴羨,又向來隨心所欲,想做什麽便做什麽,半夜去爬裴羨的床,也不是沒有可能。
    隻是霍驍想不明白,裴羨從前一直是那般恪守邊界、清冷自持的人,對雲綺更是淡漠疏離,向來拒她於千裏之外,為何態度會突然改變?
    兩人都閉了口。
    靜,漫長得像凝固了時間。
    霍驍端杯抿了口茶,裴羨也抬手飲了一口,茶水下咽的輕響在死寂裏格外清晰,卻衝不散半點緊繃。某種無聲的對峙,讓周遭的空氣比杯底的沉渣更滯重。
    與此同時,客棧盥漱室內。
    雲綺白皙纖細的脖頸微微仰起,被謝凜羽抱坐在盥洗台上。
    少年俯身埋在她頸間,吻落得又重又急,帶著微顫的鼻音,滾燙的氣息蹭在她肌膚上:“阿綺,我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