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章 要打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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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驍怎麽也想不到,裴羨竟會有如此舉動。
    這可是裴羨。
    京中所有人眼中的高嶺之花,隻能遠觀、不可褻瀆的存在。自踏入眾人視線起便一身清貴風骨,眉目間似覆著一層萬年不化的薄霜。
    哪怕身處喧囂人群,他也像獨立於塵世之外,周身縈繞著生人勿近的清冷與孤寂。仿佛與所有人都隔著一道無形的天塹,任誰也無法靠近。
    這個人從來都看上去無欲無求,根本難以將情愛歡好這樣的事與他聯係在一起。從未有人入過他的眼、動過他的心。
    世人皆以為,這世間沒有什麽能打破他的淡漠疏離。
    霍驍也曾這樣以為。
    可此時此刻,上一秒他還吻得懷裏的少女喘息未止,下一秒,裴羨便直接將人轉向他自己,俯身吻了下去。
    周遭一片漆黑,偏偏距離近得灼人。
    近到霍驍能清晰聽見那曖昧到令人心悸的聲響——裴羨是如何攫住少女的唇瓣,吞咽她的津液,舌尖與她纏攪不休,兩人情動的氣息交織纏繞,濃得化不開。
    借著遠處漏來的微弱光線,他還能看見裴羨的手在黑暗中與她緊緊相握,指節交扣,而她仰著頭,另一隻手攥著裴羨胸前的衣襟,指尖幾乎要嵌進他的衣料裏。
    這一切就發生在他的身前,他的眼皮子底下。
    霍驍的胸口劇烈起伏,像是有團火在燒。
    可眼下的情形,容不得他有半分別的動作,甚至連出聲都要拿捏著分寸。
    因為前來點燈的侍從,已經提著燈籠走到了不遠處的燭台邊。
    火折子嗤地一聲被擦亮,火星劈啪作響。
    微弱的光苗在黑暗中一閃,帶著幹燥的草木燃燒聲,劃破了周遭的靜謐。
    而這兩個人像是根本不怕被發現,全然罔顧將至的光亮。甚至裴羨連放開她的意思都沒有,反而傾身更甚。
    他知道她喜歡這樣。
    喜歡這隨時可能被發現的緊張刺激,喜歡這旁人無從察覺的隱秘黑暗,喜歡在這種還有人虎視眈眈的境況下,被他這樣毫無顧忌地吻著。
    他能清晰感受到她的興奮——那細微的顫抖、不穩的呼吸,還有越發用力攥緊他衣襟的力道,都在無聲訴說著她此刻的沉淪。
    裴羨是不是瘋了?
    他不怕被別人看見,難道也不顧她會如何被旁人議論?
    霍驍喉頭發緊,幾乎是從齒縫裏強行擠出兩個字:“……裴羨,夠了!”
    話音剛落,就在燭火即將躍動亮起的前一秒,裴羨驟然與雲綺分開。
    唰地一聲,周遭的燭火隨之亮起。暖黃的光暈瞬間鋪滿這方角落,將所有隱秘的痕跡照得無所遁形。
    空氣裏似乎還殘留著兩人交纏的曖昧氣息,燭火搖曳間,能看見雲綺耳尖的緋紅未褪,發絲微亂地貼在頸側,唇角還帶著一絲未散的濡濕。
    裴羨卻依舊是那副正襟危坐的模樣,掌心平直地搭在膝上,衣襟被攥出的褶皺仿佛與他無關。
    他微微垂下眼簾,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淺影,臉上沒有半分動情後的痕跡,依舊是那副清冷疏離、拒人千裏的模樣。
    宴會廳前方的混亂已經平息,小郡主在乳母的安撫下止住了啼哭。
    眾人目光掃來,隻見角落裏的五人雖端坐在各自位置,神色卻一個比一個怪異,透著說不出的違和。
    那位霍將軍臉色鐵青如鐵,額角的青筋隱隱跳動,似是拳峰緊握,周身氣壓沉得嚇人。
    中間的少女微微仰頭,臉頰泛著一層水潤潤的緋色,從鬢角蔓延至下頜,襯得眼睫低垂間,自帶幾分不自知的柔媚。明明殿內並不燥熱,那抹紅卻透著股難掩的熱意。
    她右側的裴丞相正襟危坐,神色淡然得近乎淡漠,眉眼間不見半分波瀾,周身縈繞的清冷之氣與往常別無二致。
    再看她身後的四皇子,臉上瞧不出絲毫情緒,可周遭的空氣仿佛凝了冰,連燭火都似被懾住,微微顫抖著不敢肆意晃動。
    還有鎮國公府的謝世子,瞪大眼睛,一臉茫然,像是遊離在狀況之外,根本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麽。
    氣氛驟變,空氣仿佛凍結成冰。
    霍驍、裴羨、楚翊三人,無一人有半分動作。
    除了謝凜羽,另外這三個男人都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麽。
    三個人勉強撐了整晚的表麵和平,早已薄冰般岌岌可危,幾乎維持不住那虛假的平靜。
    沒人能看透,這方被陰影籠罩的角落,此刻正湧動著何等凶險的暗潮。
    空氣裏彌漫著劍拔弩張的緊繃感,每一絲呼吸都帶著無聲的對峙。
    仿佛此刻隻要有一人此刻說些什麽、做些什麽,便會瞬間引燃積壓的戰火,將事情鬧到無法收場的境地。
    而就在這氣氛緊繃到極致,連周遭的空氣都仿佛凝固、沉甸甸壓得人喘不過氣之時,方才被侍從匆匆關上的窗戶,不知何時漏了道縫隙。
    一絲帶著夜寒的冷風倏地鑽了進來,掠過肌膚時帶著一縷刺骨的冰涼,悄無聲息地劃過這凝滯的角落。
    雲綺肩頭輕輕一顫,纖細的肩頭微微收緊,眉頭下意識蹙起,長而密的睫毛輕顫了兩下,帶著幾分不自知的軟態,惹人憐惜。
    她沒做多餘姿態,隻是微微嘟起唇,語氣裹著點嬌憨的抱怨:“好冷。”
    這兩個字輕飄飄的,卻像一顆石子驟然投入冰封的湖麵,瞬間打破了周遭如寒潭般僵持的氣息。
    她冷了。
    一瞬間,所有落在暗處的目光,都不約而同地聚焦到了雲綺身上。
    還有什麽比她此刻冷了,更重要、更值得在意的事情。
    霍驍閉了閉眼,壓下心頭翻湧的情緒,喉結滾動了一下:“我的馬車上有披風,是按你的尺寸做的,我讓人去取。”
    “誰要你的披風,”謝凜羽立刻一臉嫌棄地接話,又討好地看向雲綺,“寶寶來我這裏,我身上熱,我抱著你你就不冷了!”
    什麽冷血將軍,冷麵丞相,冷酷皇子,一個個都跟個冰坨子似的。
    還得是他,年輕氣盛、血氣方剛,渾身都透著熱乎勁兒,最適合給阿綺抱著取暖了。
    兩畝地一頭牛,他給阿綺熱炕頭。
    謝凜羽越想越美滋滋的,心裏盤算著,要是能天天這樣守著阿綺抱著她給她取暖,他做夢都能笑醒。
    可下一秒,他猛地反應過來,眼睛一瞪,驟然看向霍驍,語氣裏滿是警惕:“等等,你怎麽會知道阿綺的尺寸?”